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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枯木逢春

  蕩歌山長老眾多,光是叫得上名字的,就不下十數個。寒仙子來山的時日並不算長,在山中更是離群獨居,自己那個師父雖也在長老之列,可死在了白衣闖山一戰中。


  前方是一個小廝帶路,寒仙子跟在他身後,約莫是四尺距離,不遠不近,卻是剛剛好。


  邢長老明明死在蕩歌山腳,是她親眼所見。


  可是眼前小廝竟自稱是邢長老的門徒,邀請自己一聚。


  寒仙子不比徐庸錚,可以拒而不受。她的根基漂浮,實力卑微,如今在山中更是舉步維艱。


  而這小廝的話語雖和氣,態度卻有些堅決,分明是背後有所倚仗。


  寒仙子隻得躬身應下,欣然前往。


  隻是,二人穿小路插斜徑,路過一片竹林,方向十分明顯,邢長老的洞府轉角便可見。寒仙子一驚,這小廝真的將自己帶往邢長老的居所。


  “這位小兄弟。”寒仙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輕聲喊道。


  那小廝回過頭來,不解問道:“寒仙子為何停下?”


  寒仙子故意彎下腰,驚呼道:“早上我本就滴水未進,如今又走了這一路,我可是有些累了!實在是有些走不動了!”


  小廝低著頭,頓了一頓,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息片刻吧。”


  眼睛輕輕瞧了瞧那黑衣小廝,寒仙子看似不經意問道:“不知邢長老何時回的山裏?”


  “師尊行事,吾等小輩向來不敢多問。”


  “那不知邢長老找我,究竟有何要事呢?”寒仙子柔聲問道。


  那小廝搖了搖頭,“師尊也未曾言說明白!”


  “邢長老近來身體可好?”寒仙子故作關心道。


  那小廝也不見怪,畢竟兩家師尊走得還算親近。寒仙子如此關心自己師尊,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寒仙子的師尊已經落得那般淒慘結局。


  小廝低聲道:“師尊向來身強體壯,隻是近來偶感風寒。”


  “那可惜了。”寒仙子笑道,“我走得匆忙,身上可沒帶那許多。早知如此,我便取些上好丹藥來,送予邢長老了!不過,小兄弟,我那草廬裏還有幾瓶補藥,你若是不嫌麻煩,待會便去取吧。”


  小廝也是一笑,說道:“寒仙子有心了!”


  休息片刻之後,兩人不再寒暄,那小廝接著引路。很快,又轉過一個牆角,邢長老的洞府已映入眼簾。


  洞府門庭由兩塊巨大石板組成,其上沒有牌匾,僅僅在左邊寫有一個鬥大的“邢”字。這便是一個長老的洞府。


  那小廝在門口恭敬稟告道:“師尊,寒仙子已經帶到了!”


  門真的輕輕打開了!

  洞府裏沒有走出來任何人影,更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那小廝頗為懂事,一抬手說道:“寒仙子,師尊就在洞府之內,請進吧!”


  看著那有些幽暗的洞府,寒仙子覺得是怪物張開的巨口。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可寒仙子心裏真的覺得,那裏麵比龍潭虎穴還要來得凶險。


  她分明看到邢長老已經死了。那具冰冷屍體,那雙不瞑目的眼,她記得真切。


  莫非現在是邢長老的鬼魂在作祟?一想到此,寒仙子心底湧起一陣寒意。


  “既然已到洞外,何不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寒仙子提起的心稍稍落下。


  那是人的聲音,那裏麵終究是個人,可不是鬼怪。


  所以,寒仙子妙步翩翩,慢慢入洞府之內。


  洞府之內並沒有多少光亮,桌上僅有一根紅蠟燭。


  寒仙子記得這處洞府有一後門,更有一扇天窗。若是天窗打開,洞府內應得一片光明。


  此時環境有些幽暗,寒仙子見得桌前隱約坐著一個人影。


  “請坐。”那人嘶啞著嗓子說道。


  “這般說話,應該不是你本來的聲音!”寒仙子也不入座。


  她雖入得洞府之內,可不願任憑眼前之人肆意擺布。


  “聽說,你師父已經死了!”


  那聲音依舊嘶啞,寒仙子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一個願意幫你的人。”


  “邢長老可幫不上我!”寒仙子冷冷道。


  那人影輕輕一笑,這話說得比較直白。言下之意,若你是邢長老,你幫不上我。可若你不是邢長老,那你又是誰?又憑什麽說可以幫我?


  “早聽說,寒仙子比較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那人始終不肯直麵她,言語更是避過她的問題。


  “看來,你真的不能幫我!”寒仙子的話語有些刻薄了。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你和青金子鬧了些矛盾,居然還是為了一個山外來的劍客!這可不夠聰明!”那人將酒壺一拿,斟了一杯。


  “那又如何?”寒仙子皺眉問道!


  “喝了這杯酒,我便告訴你!”


  寒仙子終於是走到了桌邊,桌邊尚有凳子三個,她依舊沒有選擇任何一個坐下。


  眼前這人沒有拿出足夠的誠意與籌碼,她不上桌便是。


  隻要她不上桌,這交易是萬萬完不成的。至於這酒,是陰謀還是算計,再如何美味,她也不打算喝下。


  “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了你!”那人讚歎道。


  “尊下到底是何許目的,不妨直說吧!若是買賣,也得談價不是?”寒仙子靜靜站在桌邊,目光有意無意瞟了那杯酒。


  “既然是談買賣,哪有站著談的?”那人反問道,似乎有些生氣。


  眼見這人表現出些許不耐煩,寒仙子有些高興了起來:“你先喝下這桌上的兩杯酒,我便坐下。”


  “這兩杯酒,自然是兩個人喝。哪有一人喝酒用兩個杯子的荒唐。我又不是貪杯忘事的酒鬼。”


  “那便巧了,我與你便無話可談!”


  桌上紅燭已經燃燒一半,燭下一行紅淚輕流,終於落了幾滴在桌上。


  “本…本來我打算你我二人共飲。既然如此,為表誠意,我先飲下此酒。”那人端起滿滿的酒杯,眨眼功夫,便對著寒仙子亮出了杯底。


  可惜,寒仙子依舊不放心。眼前這盞紅燭離自己太近,離那人太遠。


  那人的臉完全隱匿在一片黑暗當中,她卻看不到那人喝酒的情形。


  愈發謹慎的她如何能放心呢?萬一那人隻是將酒撒在桌邊,或者潑在衣裳之上呢?


  所以,寒仙子直截了當說道:“這酒我就不喝了!尊下談談條件吧!”


  “竟然,如此有趣。”那人輕輕一笑,歎息道,“早知不能打消你的顧慮,我何必上這一壺酒呢?到頭來,不還是我一人喝下嗎?”


  那人單手一舉,將桌上第二杯酒飲下。


  “冒用死人的身份,恐怕隻會適得其反。”寒仙子冷笑道。


  “本以為借故人身份,可以對你照拂一二。沒想到,你卻是如此不領情。”


  寒仙子非但不以為然,還嘲諷道:“若真是為了照拂一二,何必裝神弄鬼?這裏可是蕩歌山!”


  “我不管你是山中的那位長老客卿,休想從我這裏討得半點便宜。”


  “既然是談買賣,那便早點出價。有多大的本錢就做多大的買賣!我也不是好糊弄的。”


  “若真是逼急了我,我將師父的遺物付之一炬,大家都別想好過。”


  寒仙子擺出了決絕的姿態,她師傅手中的那些籌碼便是她的底牌。


  “那些事並不如何隱匿,那些秘密也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值錢。或許,有些時候,你的命更加重要。”


  “你也別嚇唬我。隻要我今天不出這個洞府,那箱子東西,明日就會送到青金子的手中。到時候,我看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怎麽自處?”


  紅燭之上,火光搖曳。寒仙子覺得對麵所坐之人的心潮起伏,應該也是這般動搖。


  “若是我說,這些事,山主已經知曉了,你定然不信。可是,我相信,山主定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許久之後,那人捏尖了嗓子,竟像是在狡辯。


  寒仙子笑得更加開心了, “苦心?山主明白你們的苦心。可是那教規卻不會放過你們。”


  紅燭終於燃盡,隻剩那小半截的燈芯散發著輕微的亮光!


  這便是油盡燈枯。


  想到教規的殘酷,寒仙子絲毫不覺得眼前之人可憐,既然他們選擇進了蕩歌山,那麽就該想到日後的下場。這個道理,連她都懂,他們那般年紀,又怎麽會不明白呢?

  “所以,一切都有得商量!”


  “沒得商量!我……”


  寒仙子話還沒說完,隻覺渾身舒軟,有些使不上力氣來,她趕忙扶著桌子,看著那人影問道:“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既然你不喝酒,那我就喝了。一壺美酒斟滿杯,可不能白白浪費。”


  “你很聰明,我自然不是邢長老。”


  “可是,任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會在這隻紅燭上下手腳!”


  “既然你始終不願意上桌,那麽這便不是買賣了。而是逼迫!”


  逼迫,自然是強人所難,不顧及對方感受的。


  那人終於站起身來,一手伸向了寒仙子。


  那隻手枯槁消瘦,滿是褶皺,有些像一塊古老枯樹皮沾在骨頭之上。


  寒仙子隻覺眼皮有些沉重,那人的身影也已經多了幾層。


  眼睛閉上,她聞到的是一截枯木腐爛的氣息,中間夾雜著獻血的腥味,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藥味!


  那黑影終於得手,臉上爆發出一陣笑意,卻沒有出聲。


  今日枯木將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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