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予之必取之
程果果不愧是世家出生的大人物,撒起謊來,更是眼都不眨一下,言語更是無比真誠,沒有一絲破綻。
“說起來,大哥哥,要是沒有我替你求情,寒姐姐早就扔下你不管了。”
“還有呀,你雖然抱我上山,可寒姐姐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收留你的。所以,你首先要感謝我才行。”
“當然,隻要你伺候好了本大小姐,我重重有賞。”
看著小丫頭說起來話來,頗具大人模樣,徐庸錚不由得笑出了聲。
事到如今,徐庸錚再和這個小丫頭扯恩情,沒有任何意義。他輕輕用手指彈了彈小丫頭的額頭,冷冷道:“你再廢話,小心我把你扔在這山裏。”
程果果雙手揉著額頭,連連呼痛。
“我要告訴我姐姐,大哥哥你專門欺負我。”
“欺負你怎麽了?你姐姐還能揍我一頓不成。”徐庸錚故作強硬霸道。
“那好,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妍兮姐姐和煙姐姐。”
“看不出來,你姐姐還挺多的。隻是,告訴王家小姐又有什麽用?她也打不過我。”
徐庸錚自認與王家小姐並沒有太多交集,而百靈醫仙,自己總歸是要找到她,完成對她的承諾的。
下一刻,他麵無表情打開劍匣,發現裏麵最上層果然躺著那柄玄意劍。
程果果偏偏不願說透當中奧秘,生氣道:“姓徐的?”
“嗯?”徐庸錚眉毛一挑。
程果果立馬不敢再造次,縮了縮頭。可她轉瞬一想,自己這樣弱了幾分氣勢。
所以程果果挺起胸膛,說道:“總有一天,你給我等著,妍兮姐姐會找你算賬的。哼。”
看著程果果輕輕撇過頭去,徐庸錚自然就停止了與程果果無用的口水仗,而是非常認真問道:“到底是誰救我出來的?”
“哼,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氣死你。”
看來,小丫頭真的有些生氣了。
徐庸錚決定暫時不再理睬她,省得這小丫頭不安分。入手處劍身冰冷,上麵滿是戈狀銘文的金戈劍被徐庸錚穩穩握在手中。
古樸泛綠的劍柄入手,依舊是那般動人。
說起來,這柄劍於他意義可是非同一般。
當初,是東林沐家贈他金戈劍,不攜恩,不求回報。而他現在江湖的名聲,就是金戈劍主。
金戈劍隨他不過數月,可劍下的亡魂不在少數。它算得上鋒銳無比,若不是那日折在白丁手裏,徐庸錚有信心讓這柄劍在那爍金榜上留下偌大名聲。
徐庸錚二指並攏,順著金戈劍的紋路遊走。
寒光不再閃爍,卻沒有那般誘人了。
金戈劍沒有發來任何微顫,更沒有任何情感流出。
若是將玄意劍比作愚鈍的自己,金戈劍的性格更像是一位求戰求勝的女將軍。
如今劍已斷,沐家於他的交情,是不是也該了斷?他當日自辯與沐家無任何關聯,也不知沐家是何感想?還能說什麽呢?朱家如此勢力,這一切怪自己咎由自取吧。
另一柄逆流劍靜靜躺在劍匣當中。徐庸錚不敢多去觸碰。
這是那個女子的隨身佩劍。
劍幕王曉涓,應該算是一個頗為有趣的女子。
在霽月穀一戰,他借得逆流劍,雙劍齊動,將枯枝老怪擊退。這才擁有了偌大名聲。說起來,他還得感謝枯枝老怪才是。
逆流劍身纖細,本就是女子佩劍。當日折在白丁手上,他更是反應不及。
說到底,他還是隻有用殘破斷劍的命。
玄意劍本就殘缺,所以能用到至今。
“大哥哥,不哭不哭。下次,我送你一柄世間最好的劍。”
徐庸錚收起傷感,皺了皺眉毛,盯著程果果不說話。
“大哥哥,這一次真的不能怪我。誰讓你一下子就變得這麽傷感,我明明不想看,可你的心中所想就像一隻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一直往我這邊撞呢?”
徐庸錚反問道:“如此說來,這事還要怪我咯?”
程果果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道:“自然不怪你,我不怪你就是了。你別介意。”
她知道徐庸錚是絕對不會真的生自己的氣,所以說起話來也有些肆無忌憚,沒大沒小。
徐庸錚輕輕放回金戈劍之後,然後關上劍匣。
“對了,大哥哥,你腦子裏那個怪怪的叔叔還在嗎?要不,讓他出來陪我聊聊天吧?”
“早在上一次,就被那白衣服的人給打死了。”
聽到這話,程果果竟然真的傷心起來,憋起嘴巴說道:“大哥哥,你騙人。我不信,我不要。我還要聽那正道盟主的故事。”
“徐庸錚,你這也太沒品了。居然連這麽可愛的小孩子都要騙。你能不能表現出一點尊老愛幼的良好品質呢?”徐庸錚識海中,停下了修行的詭吐槽道。
這話被程果果聽入耳中,立馬停止了哭腔。
“小丫頭,來來來,我接著和你講故事。你且說說,你想聽什麽呀?”
徐庸錚沒有想到,一向自負的詭,居然對這個小丫頭這麽上心,更是淪為那酒樓裏說評書講故事的說書人。還是免費。
詭在徐庸錚的識海裏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過徐庸錚卻不知道。
那意思很明顯,換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四個字,你懂個屁。
“怪叔叔,那藍家表妹後來有沒有來找正道盟主呢?”程果果記性向來不錯,竟是記住了上一次所談論的藍家表妹。
“藍家表妹隻不過消失了一段時間,不過,有傳聞,她和星邪教主白星洛走得很近。”
“正道盟主不吃醋嗎?”
程果果似乎不願意說出藍鼎晨的名字,用正道盟主來取代。
“我那主人若是為這點小事吃醋,那還能是男人嗎?”
“所以,男人就不能吃醋嗎?”徐庸錚反問道。
“放屁,我家主人那是叫以天下蒼生為重嗎?若你認為他要吃醋,你也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我了。當年我的實力可不是說著玩,你大哥哥如今的實力,離我還遠著呢,我估摸著,起碼有十萬八千裏呢。”
程果果自然不信這等鬼話,用食指刮了刮臉皮,說道:“叔叔,不怕羞。盡吹牛皮。”
“來來,徐庸錚,你給這小丫頭說說,你當時在那法相殘卷裏,是怎麽被我打趴下的?免得這小丫頭整天說我吹牛。”
“你吹的牛還少麽?”徐庸錚再次補上一刀。“好好的一個正道邪道交戰,被你講成了個男歡女愛的故事。你這個說書人著實有些不靠譜。”
徐庸錚一番打趣,詭難得地沉默不語。
程果果卻是極為懂事,轉換話題道:“怪叔叔,藍鼎晨真的那麽了不起嗎?”
詭望著徐庸錚識海中的烈陽寒月,喟歎道:“再了不起又能怎麽樣?如今,這世道,誰還能記住他的名字。他的武功失傳了。他的槍想來也是流落人間,不知所蹤了吧。”
“他就沒有後代留下?”徐庸錚問道。
“他那一輩子深愛的摯愛的隻有藍家表妹,其後終生未娶,哪裏會有後代。可惜,到最後,也不見個傳人留下。”
這就有些傷感了。徐庸錚今日才知道,原來詭前一任的主人竟是落得如此下場。
“現如今看來,當年那場爭霸因何而起,我竟是有些想不起來。是年歲太過久遠了,還是他們自己都覺得太過荒唐了?竟在江湖紀年裏,一個字都沒留下。”
詭再度善意提醒道:“小丫頭,你的怪病不是沒有來由的。在當初我家主人爭雄的那個年代,你這種能夠看透人心的本事,也不多見。而我們當時稱呼這種人為天啟之人。所謂天啟,自然是得天獨厚,啟能顯智。”
“而這一類人的大多不長壽。其中壽命最長者不過而立之年。這世道終究還是公平的。天啟天啟,亦容易遭受天譴。所謂,天予之,後必取之。”
“你若是強行看人心智,心神交瘁,便會生病。而且那人實力越強,防備之心越深,你越是無法看透。所以,我勸你以後少用些。”
聽到這話後,徐庸錚臉色凝重,程果果也收起了笑臉。
“所以,以後不要再去窺探別人的內心想法了。聽到沒有?”
說話間,徐庸錚的手輕輕在程果果的頭上揉了揉,程果果拗不過,隻得笑著點頭。
許久之後,程果果朝徐庸錚問道:“大哥哥,我們今後去哪呀?”
“今後?莫非你這個小丫頭,還想跟著我不成?”
“難不成你要扔下我不管麽?我要告訴妍兮姐姐和……”
“好了好了,不需要你多炫耀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姐姐。可惜,都沒有什麽用。”徐庸錚擺擺手道。
“大哥哥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等我把那件事做完了,我就去看你。怎麽樣?”
“到底是怎麽樣重要的事,就不能帶我去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徐庸錚柔聲道:“不行,太危險了。那件事,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所以,大哥哥隻是送果果回家,不是嫌棄果果,對嗎?”
“當然,果果這麽可愛,大哥哥怎麽會嫌棄你呢?”徐庸錚難得對這個小丫頭表現出足夠的耐心。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詭不由得在心裏吐槽道,大劍主,你這個溫柔勁,咋不來個養成計劃,還想著拿什麽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