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寒潮與禪
眼看梁王千金恢複了往昔高傲姿態,先前的沮喪也被一掃而空。
隻是那張瓜子臉上的淚水斑駁,弄花了妝扮,倒像個小花貓。
燕東來臉上再度揚起邪魅的笑容,雙手抱頭,說道:“小丫頭片子,你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我才不是耍花樣。人家隻是,隻是想把你給收服咯。”
斜靠在一根石柱之上,燕東來嘴裏變戲法似的多出一根狗尾巴草,笑道:“收服我,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給爺說說,今天這種手段是誰教你的?莫非當初你娘就是這樣纏上你爹的?”
“哼,”梁王千金氣嘟嘟道,“不準你胡說。我娘才不是這樣的人。也不許你說我爹爹。”
“好好好,你娘是大家閨秀,你爹也是英雄豪傑。哎,爺就想不通了,怎麽你就這麽死心眼呢?爺早就說過了,我對你這種小丫頭片子一點都不感興趣。”
梁王千金眼眶裏噙著淚水,說道:“你騙人。那天,那天······”
“那天怎麽了,你倒是說呀?”說話間,燕東來朝她投去一個挑逗玩味的眼神。
“那天在小船上,你不僅抱著我,還親了我。那時候,你不是這樣說的。”也不知梁王千金鼓足了多少勇氣,竟是將這些難以啟齒的話說出口。
“巧了,今天讓你見識了吧,爺就是這樣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等你再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我這個人呀,不僅出身低賤,青樓裏做過活,而且寡情薄幸,無恥至極。無論如何,都是配不上你梁王千金的。”燕東來這一番話,卻是難得的真誠。
梁王千金卻是搖了搖頭,倔強道:“我不管,我不聽,我不聽。”
“東來哥哥,我就認定你了。你必須帶我私奔。”
突然的一句話,卻是將燕東來嚇了一跳。
聽到私奔二字,燕東來險些將那狗尾巴草給嚼碎了,心裏卻是一番吐槽:我們的感情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別人家私奔好歹是情投意合,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到底是鬧哪樣呢?
庭院處,拱門外,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年紀約摸三十左右,黑冠豎發,手中拄著一柄長刀。
“郡主,該回去了。”
梁王千金看著這人的到來,趕忙起身拉著燕東來的手臂,掙紮道:“我不要回去。”
“郡主,王爺很是擔心你。”
“南宮統領,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梁王千金哭訴道。
“郡主切莫胡鬧,不然王妃會傷心了。”
那人話語冰冷,臉上更是不見一絲笑容。若不是嘴唇輕輕張合,燕東來以為麵前站著的是一尊雕像。
梁王千金將目光投向燕東來,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挺身而出,為自己作主。
豈料,燕東來嘿嘿一笑,朝那南宮統領說道:“南宮統領是吧,你來了就好,現在趕緊帶走你們家的郡主大人,切莫讓她再走丟了。”
說話間,燕東來就抓著梁王千金的臂膀,一步步朝門外走去。
梁王千金一陣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心冷之餘,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到了石拱門之前。
難道他對自己一絲情感都沒有嗎?
燕東來笑臉相迎,可南宮統領眼睛卻是一眯。
“你確實配不上郡主。”
“南宮統領說的是,可架不住你家郡主大人一心想要倒貼呀。我可是著實有些煩惱。也請你對你家王爺說說,千萬要對她加強管教,莫再讓她出來瘋了。”
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燕東來更是將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你不是男人。”
“南宮統領,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我不是男人,難不成是女人不成?莫非南宮統領也對我感興趣不成?”
南宮統領看著眼前之人臉上無恥的笑容,有些厭惡。
“既然如此,今日你立下誓言,不再糾纏郡主。”
燕東來搖頭一笑,道:“南宮統領好大的官威呀。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還是你想拿本少爺當軟柿子捏呢?”
南宮統領雙手拄著長刀,冷漠道:“你有何不滿?”
“沒什麽不滿,不過本少爺一直喜歡強人所難,也最討厭被人強人所難。”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你快走開。”
“郡主,我們走吧。”南宮統領似乎不願與燕東來多言語半句。
“巧了。現在是本少爺改變主意了。”
梁王千金也不知心裏思慮著何事,一直愣在原地,仿佛沒有聽到二人對話一般。
此刻,燕東來單手往前一攬,竟是將梁王千金抱了起來,置在身後。
“我不願將她還給你了。”
梁王千金聽到這話,竟是喜出望外,緊緊抱著燕東來手臂,歡呼道:“東來哥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還是舍不得我的。”
對於梁王千金有時候的一根筋,燕東來可是無可奈何。尋常女子聽到方才對話,多半對自己已經失望至極。哪裏會像這個小丫頭片子一樣,如此單純,單純得有些可愛。燕東來如此想道。
“這樣,對你沒好處。”
燕東來笑道:“若是,對我有好處,我反倒不會這樣去做了。”
梁王千金很安靜地退到庭院之內。
二人就這樣相對而立。
南宮統領雙手拄著長刀,麵無表情。
燕東來卻是單手負後,笑容輕佻。
不知是否是夜色降臨的緣故,梁王千金隻覺得院子裏多了幾分寒意。
她抱緊身子,站在長廊之上。
她隻覺腳下開始越來越冷了,明明還不到冬季,為何現在會這般冷呢?
院子裏的野草似蒙上了一層雪白,好幾隻流連花間的彩色蝴蝶落在地上,轉眼變成了白色。
從地麵之上刮起了一陣陣白色的風,梁王千金看到嚴冬來的腳下,分明凝結了霜。
這是寒潮。
忽然,不知何處,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蟬鳴。
那兩人不約而同,終於是出手了。
燕東來一掌揮出,對撞之餘,梁王千金隻覺院子裏滿是風聲。
這一場決鬥,很快就有了結果。
燕東來一步未退。那南宮統領卻是退後三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南宮統領既然敗了,就趕緊滾吧。”燕東來身上絲毫沒有謙讓的美德。此時,他勝了,更是嘴上不饒人。
南宮統領閉口不言,徑直出了少陽棋院。
少陽棋院門口,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站在那塊巨大的牌匾之下等候。他已經等候了許久,手腳有些發麻,所以他將雙手插進袖子裏,來回踱步。
衣服料子不錯,老人更是慈眉善目,一身的肥肉。似他這樣的富家翁,在少陽棋院內可並不少見。自然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細究他的身份。
南宮統領終於來到了白發老翁的身前,拱手低頭道。
“老爺,請見諒,我沒能帶回小姐。”
白發老翁笑道:“無妨,先上車吧。路上再說。”
就這樣,南宮統領來到馬車旁邊,伺候著白發老翁上了馬車。
能讓南宮統領如此客氣的,那富家翁的身份不言而喻,自然是梁王,他問道:“你見到那天生我材必不凡的人物?”
天生我才必不凡,若是燕東來在此,怕是也要一驚。這副對聯乃是他一人獨有。而那房間之內,除了他和傅北辰,哪裏還有別人進去過呢?
南宮統領點頭道:“見到了。”
“那人是否真的如傳聞中那麽有趣呢?”
燕東來的行徑與傳聞,到任何人嘴裏,可不是能拿有趣來形容的。可梁王偏偏如此形容,因為他相信自己寶貝女兒的眼光。
“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
南宮統領將拱門之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盡數告知梁王。
“我退了三步,將那勁道盡數卸去,那小子,卻是一步不退,盡數抗住。”
“依南宮統領看,莫非那人也受了傷?”
“我不敢妄言,隻是願以寒潮刀擔保,那小子必定受了傷。”
梁王笑道:“這聊得好好的,怎麽又扯上這柄什麽寒潮刀了。我也不需要你擔保,南宮統領,我是信任你的。”
窗外燈火透著薄薄一層燈紗,印在了梁王的臉上。
“南宮統領,那人是否真的對我女兒有意呢?”
“這兒女情長,我至今也看不透。今日也不敢亂說。”
梁王說道:“看不透才好呀,南宮統領,你且直說無妨。此處就你我二人,王妃也不在此。”
“未必有意,更未必有情。那人身份神秘,對郡主來說,未必是好事。”這話,說出了南宮統領的真實感受。
“身份神秘暫且不論,他的身手還算不錯。這是個難題。若是我們今夜派人去將他殺了,不知道我那個傻女兒知道了,會不會怨我?”
梁王表麵樂嗬嗬,手中的玉扳指輕輕轉動。也隻有南宮統領才知道,梁王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郡主怕是會很傷心,王妃也會很生氣。”
梁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感歎道“這女子呀,不在感情上受幾次傷,跌倒幾次,就不會迷途知返,更不知道什麽叫真愛難尋。我那個傻女兒正是如此。要怪,就怪她娘。整天給她講些江湖傳說,弄得她對這種江湖遊俠分外鍾愛。”:
南宮統領一言不發,涉及到王妃之事,就不是他可以參與議論的了。
“聽王妃說,王爺當年也是絕頂高手。”
“哎,什麽絕頂高手,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就是個又老又糊塗的王爺罷了。”梁王擺擺手樂嗬嗬道。
“南宮統領,還是要再麻煩你一次。你再去那天機閣,不論花費多少銀兩,務必要查清楚這燕東來的身份。不然我真的寢食難安啊。”
馬車停下,很快便到了大梁王府。南宮統領下了馬車之後,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富家翁模樣的梁王顫顫巍巍地走進王府,步履蹣跚,哪裏還有半點動輒殺人的狂妄。
——
等到密室內再無一絲紅色霧氣出現,寶羅王這才打開密室。
寶羅王在陣法中幾進幾退,終於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符號前,他單腳離地,彎下腰,再次打開地上那個熟悉的開關,將手中的那道不知名殘卷放在一個圓柱小孔之中。
殘卷散發出異樣的光芒,是一層淡淡的紅色。和昨日那些紅色霧氣一模一樣。
等到那道紅色光芒徹底消失,寶羅王趕緊閉攏開關,而後雙腳落地,迅速倒退離去。
做完這一切,寶羅王看了一眼仍在陣法當中躺著的那名劍客,重重關緊了石門。
昨日,也是他將這個黑袍劍客帶入了這間密室。
黑袍劍客不知道,可他卻是十分清楚。這間密室裏麵藏著的是一個陣法。
那劍客沉默寡言,並沒有向他多詢問什麽消息。
他也自然不會多嘴。
等到劍客入了陣法當中,卻是自在地觀摩起牆壁上的彩畫來。
如山主言說的一樣,這劍客癡迷武道,也十分驕傲。
隻是,他不懂,為何這劍客如此輕易地就落入了山主的圈套當中?
“寶羅王,我知你一直想要離開這蕩歌山,如今你的機會來了。我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果然,山主是知道的,自己的心不屬於蕩歌山,自己不願在此多停留的。
“你隻需要將此殘卷放置在那處密室中央的開關之下,其他的,不需要你多做任何事。”
如此誘人的條件,既不需要自己去殺人,也不需要自己手中染上幾多無辜之人的鮮血,如此簡單的要求,他那裏不心動呢?
今日,他做完山主所要求的一切,隻覺心中石頭終於落下些許,可是,還不夠,他還沒有得到那個人的承諾。
經過白衣闖山之後,議事堂的守衛更加森嚴了。隻是,這些守衛能否擋住那襲白衣呢?
大門之上的血跡早已被山中弟子擦拭幹淨,可寶羅王經過那石門,仍覺得有些血腥味傳來。
蕩歌山主這一次沒有端坐在座椅之上,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到來,蕩歌山主竟是先打起了招呼:“原來是寶羅王,來了就好,事情可辦妥了?”
寶羅王一躬身,說道:“已經辦妥,那人至今還在昏迷了。”
“那是當然,以心魔密室,加之夢魘殘卷,縱使如今的我入內,也未必能支撐盞茶功夫。”
聽到心魔密室和夢魘殘卷這兩個詞,寶羅王低聲呢喃,最後重重呼了一口氣。
“寶羅王不必驚訝,更不必愧疚。要怪隻怪那劍客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劍客雖不說自己師門,可山主也應該知曉,他來自哪裏。”
蕩歌山主笑道:“無非就是來自劍幕。不然,這劍客哪來的這般傲氣。”
“既然如此,山主如此待他,不怕劍幕報複嗎?”
“哼哼,劍幕報複嗎,我當然是怕。遠的不論,就老夫所見,當年那十三劍出陵州,所見之人無不心馳神往。可惜,劍幕注定不會知道這件事。”蕩歌山主似在回憶,不過片刻,又恢複了得意。
“難不成山主想殺了那劍客不成?”
“哈哈,殺了他?寶羅王多慮了。若我真是想殺他,我也不會和他虛與委蛇,廢這麽大的波折了。”
寶羅王哪裏會知曉蕩歌山主的手段呢,不過,他似乎能預見那劍客悲慘的下場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思慮至此,寶羅王竟是單手托掌,低頭頌了一句:“阿彌陀佛。”
“寶羅王不必如此,此事若是有因果報應,隻會報應在我身上。菩薩也不會怪罪於你的。”蕩歌山主頗為得意。
“寶羅今日才知,可能自己已經鑄成大錯了。”
蕩歌山主走上前來,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寶羅王,你還記得我們當時相遇之情景嗎?”
“寶羅不會忘,也不敢忘。”
聽著寶羅王心中似有不平,蕩歌山主毫不在意,自顧自說道:“當初在那片荒涼的沙漠裏,我本意去參拜懸空寺,問因果。當時我在想,我雖貴為蕩歌山主,可為了顯誠意,特意沒帶上任何隨從。本以為能打動那些僧侶菩薩,不料,數月過去了,我還是遲遲不見懸空寺的蹤影。”
“緣分未到,勢必無果。”
“那日,我心情不算好,天氣也熱得有些煩躁。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際,我碰到了一個和尚。那個和尚半露肩膀,一雙赤腳襯紅袍,頗為稚嫩。”
寶羅王閉目靜靜地聽著。
“我遠遠跟著他數日,以為可以和他一起上懸空寺。不料,那和尚竟是朝東邊走去。直到一日,恰巧碰到一群強盜洗劫一處營地,男女老少成群,地上血流成河,空中哭啼之聲不止。”
“山主,別再說了。”
“那小和尚毅然出手,殺退了那些強盜,救下了數十人。可謂是積了無量功德。”
“當時在貧僧眼中,山主也是良善之人。”寶羅王一反常態,爭鋒相對道。“可惜,一切都已經變了。”
“原來,寶羅王從未忘記。那便好。”山主笑道。
“若非山主的救命之恩,寶羅焉能活到現在呢?對吧,山主大人。”寶羅王回答道。
“可惜,現在你不是這般想的。你是否懷疑,當日我救下你,放走那些強盜,是別有用心呢?”
“寶羅不敢。寶羅隻知道,後來那些強盜去而複返,再次屠戮了那處營地,那裏無一人生還。”
蕩歌山主怔怔道:“事情確實有些變故,可我也不想那樣,對嗎?”
這話說得動聽,聽來也十分勉強。不知是不是蕩歌山主在說服自己。
所以,寶羅王不再言語。
“統領蕩歌山不算容易。我當年不過而立之年即位,山中加上我,一共僅有兩位踏入意境界別。我行走江湖,不能報上身份,身懷絕技卻不能顯露,如此錦衣夜行,哪裏有半點痛快可言。而如今呢,本座手下二王三大護法,更有弟子上千。恢複蕩歌山之往昔榮光,指日可待。”
蕩歌山主氣勢一變,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所以,本座不懂你為何此時非要離開?更不懂,佛法高深的你,對當日之事為何仍是放不下。”
寶羅王不為所動,反而笑道:“貧僧近來學會了一句話,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或許,這就是答案吧。”
蕩歌山主不怒反笑,嘲諷道:“能從他處悟出佛門道理,寶羅王的佛法果然精進了不少。”
“非是如此,寶羅亦無從入世。若是山主之助,寶羅也難下決心入世。而今,寶羅即將入世,這滾滾紅塵,就如刀山火海,貧僧亦當走一遭。”
“我當時隻是思慮不周,你無需多想,也切莫怪我。”蕩歌山主低聲道,“而今,你既然決心入世,我便再送你一道厚禮。”
“不知山主所送何物?寶羅怕受之有愧。”
“你一心潛修,殫精竭慮,於我蕩歌山有功勞。當日白衣闖山,若沒有你,我蕩歌山怕是損失還要更慘重些。你也知我蕩歌山賞罰分明,今日你雖離山而去,不過這份恩情,本座不會忘。本座打算贈你黃金百兩。”
“寶羅無功不受祿。”寶羅王似乎不願受這份恩情的回贈。
“人常道,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入世更是不容易,這些身外黃白之物可不能少。”
“貧僧不是英雄,更不是好漢。這一分錢也難不倒貧僧。若是再受山主情分,貧僧實在是過意不去。請山主見諒。”寶羅王微微一躬身。
“莫非你離了山,便可以裝作不認識我了?你個小和尚,別忘了,當初是我帶你來到中州。”蕩歌山主似有些慍怒,隨後柔聲道,“今日這百金,就當是好友贈別。你不受也得受。你若是不受,便是不拿我當朋友。”
不攜恩情,單論朋友之情分。這樣,寶羅王便不得不受了。
果然,不出蕩歌山主所料,寶羅王拜謝道:“如此,多謝山主了。”
“對了,寶羅王,你打算何時離去?本座要為你大擺筵席,為你餞行。”
“山主切莫如此。不然寶羅真的走不成了。”寶羅王為難道。“至於離去的時機,貧僧過兩日自然會離去。”
蕩歌山主又坐回了那方偌大的寶座之上。
許久之後,寶羅王解下身上袈裟,出口道:“這袈裟,貧僧今日解下了。而寶羅王的稱號,貧僧今日亦歸還給居士了。從今以後,望居士好自為之。”
好一個無情的和尚。
蕩歌山主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一句話,靜靜地看著那個鋥亮的光頭消失在黑暗中,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就你還想修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