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春潭厭
胸有激雷,而麵若平湖無波瀾者,可為大器用。
蕩歌山主盯著平靜如常的劍客那張瘦削的臉,卻是突然想起了這一句話。隻是,他十分期待徐庸錚下一步的表現。究竟是激雷盡出不起波瀾還是與常人一般呢?
至於踏入凝神之境,徐庸錚當然做夢都想。他沒想到蕩歌山主竟然拋出來一個這麽誘人的條件,哪怕那人真的是在畫大餅,徐庸錚也想看個究竟。
“山主莫不是在拿我開玩笑?”徐庸錚難得流露出一絲笑意,問道。
蕩歌山主笑得更開心了。魚餌夠大,那大魚終究是要上鉤了。
“小兄弟,我騙你作甚?莫說你背後的師門我不想招惹,就算是得罪你這個天才劍客,我也是不願意的。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蕩歌山不是什麽名門正派,更不講究樂善好施。”徐庸錚嘴角一揚,問道,“所以,到底有何條件?”
蕩歌山主揮了揮手,說道:“哎,小兄弟,談條件就見外了。你和我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既然破了我蕩歌山登堂陣,便是有緣。既是有緣人,那就送你一場造化,又如何?”
徐庸錚又不是傻子,這蕩歌山主不談條件,隻談緣分。若是哪日裏,緣分盡了,條件便來了。那在這期間,徐庸錚便始終欠著人情。換言之,這是一份看不見數不清的人情債。
“我師門有一句話,世態雲多幻,人情雪易消。而我,這一生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酒債好還,人情債難償。”
“小兄弟嚴重了。我豈是那種攜恩求報的小人?如果小兄弟不相信我,我願意在此立下重誓。”
“不必了,”徐庸錚搖了搖頭,堅決道,“山主還是提個條件吧。不然進入凝神之境,雖然看上去很誘人。可惜,徐某不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師門是不會允許這種蠢材出現的。”
“好,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小兄弟快人快語,我很欣賞。”蕩歌山主看似有些為難,然後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小兄弟應我一件事吧。”
“時間?”
蕩歌山主一愣,未曾想到徐庸錚竟是如此的小氣,不願讓自己多占一絲便宜。這劍客看似驕傲,卻暗地裏算計,倒有些像個斤斤計較的商人。
“那便三年之後吧。”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蕩歌山主在賭,他賭這劍客必定會答應,更是在賭三年之後的實力達到回山那一步。
“如此,正好。”
條件談好,交易也就達成了。看著蕩歌山主的背影,徐庸錚隨意問道:“不知山主將使用何種手段呢?”
“這個嘛,山人自有妙計。待會你便知曉了。”
“如此,無為就卻之不恭了。”徐庸錚拱手道。
“無為,果然好名字。不知,你是哪一脈的高徒呢?”
徐庸錚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眉宇間似藏著一道怒火。
蕩歌山主察言觀色,稍有不對,立馬樂嗬嗬道:“好了,好了。小兄弟,你莫生氣。既然你不願說,我不過問便是。”
豈料徐庸錚下一刻臉色一變,眉目舒展開,笑道:“山主,其實無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山主成全。”
蕩歌山主搖了搖頭,笑著道:“你這孩子,真是不願吃半點虧。且說來聽聽,我再考慮考慮。”
“若是山主需要幾經考慮,那無為便不說了。”
若是蕩歌山之人敢如此與自己說話,恐怕他早就下了黃泉了吧。蕩歌山主對徐庸錚可謂是縱容至極,開玩笑道:“你這孩子,我事先答應你,你要那寒仙子還好,畢竟是一弱女子。倘若你要我這蕩歌山主之位,你說,我給還是不給呢?”
徐庸錚一怔,沒想到被這山主一言,輕而易舉猜中了自己心思。
蕩歌山主見到徐庸錚沉默不語,竟是莫名得意,哈哈笑道:“果然,還是英雄愛美人呀。古人誠不餘欺啊。”
徐庸錚隻覺臉上有些發燙,將頭微微一撇,大聲道:“家師說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無為算不上英雄,那寒仙子也不是美人。所以,山主,你說錯了。”
隻是,徐庸錚的動作在蕩歌山主的眼中,更像是欲蓋彌彰之舉動。
“如此,才是大丈夫所為。我應你便是了。”山主一番讚賞,然後朝角落處喊道:“你且去通知寶羅王,讓他在門外等候。”
堂中再起一陣風,呼嘯而過,卻不見任何人影。
——
少陽棋院內,金角湖邊。
紫發公子難得地出現了這一處偌大石亭之中,翹起二郎腿。
天氣算不得好,今日裏又是連綿的細雨。一連下了三天的雨,前兩天還是大雨磅礴,導致燕東來覺得身上的衣裳有些發黴。
“要說這少陽棋院別的都好,就是這味道有些不行。”燕東來大聲歎道。
坐在他對麵的乃是一位女子,女子是一個足夠吸引人的美人兒。
隻見那美人不緊不慢地落下一粒黑子,問道:“燕師兄,可是說的什麽味道?”
“臭味唄。你看,這棋院裏多少弟子,其中像我這樣的臭棋簍子又有多少呢?如今這梅雨時節,真是相得益彰,臭不可聞。臭味相投呀。”
這話語頗大,旁邊數位亦在手談的學子聽在耳中,臉上隱隱有些不悅。
而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派,除了燕東來這位大少爺,還有誰能做出這種缺德事呢?
如今,燕東來在少陽棋院可是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不過這名聲可不在棋道之上,而是在紈絝之流。不僅外院之人見之避讓三裏,連內院的好些學子都見之如遇猛虎,避之不及。
“馮師妹,我這相得益彰用得如何?”
美人自然是當日棋院門口所見的馮夕嬌,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垂於肩膀之下,聽聞此言,也是樂出了聲。
“哈哈,笑了笑了。果然好看。”燕東來看到此景,竟是拍案而起,浮誇至極。
而一旁路過的學子,看到這番情景,心裏一陣鄙夷,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他們都不敢將那話說出口。
沒有人敢對燕東來指指點點了。上一個敢指點燕東來的人,手指已經被他折斷了。而那家自持勢力不俗的門戶,最後卻沒有任何長輩出來討回公道。
這裏麵可值得好些公子哥品味了。燕東來身後到底是什麽樣的家族呢?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凡是去天機閣追尋答案的人,都失望而歸,錢財都打了水漂。
“燕師兄,該你落子了。”馮夕嬌沒有去回答那個注定要得罪人的問題,而是提醒道。
燕東來再度坐下,屁股卻沒有落在凳子之上,而是極為不雅地蹲在凳子之上,將白子捏在手中,細細琢磨。
不過片刻之後,他微微皺起眉頭,“哎,馮師妹,你這個下棋不留情麵的下法,和哪位教習先生學的,下次也帶我去聽聽。我定要問他,為何這麽不講道理。”
下棋雖講究手談有樂,可終歸是要分出勝負了。馮夕嬌聽著這個師兄有些可笑的言論,卻沒能笑出來。
眼前這個師兄雖說惡名在外,著實紈絝,可對自己,那也沒如何刁難。中間雖然經過一些誤會與波折,燕東來始終沒有預約規矩。
至於,今日這棋局,更是價值不菲。馮夕嬌看了看被壓在那盤糕點之下的數張銀票,也是難得的動了心。
馮夕嬌玉指一提,本想好意提醒燕東來,還可以落子於此處。
豈料燕東來直接棄子投降,爽快道:“馮師妹,果然是棋道高手,你燕師兄佩服不已。”
言罷,燕東來也是不容分說,又從懷裏數了一張銀票,壓在那盤糕點之下。
這可是足足五百兩銀票呀。馮夕嬌表麵不露聲色,放在裙子上的雙手卻有些顫抖。
燕東來真誠謝道:“今日手談五局,你燕師兄收獲不少呀。多謝師妹了。”他將五張銀票拿在手中,隨後單手遞過去。
馮夕嬌也是起身回謝,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銀票。
沒有一絲停留,馮夕嬌雖然臉帶笑意,浮現的更是那種不失禮貌又拒人的笑容。
馮夕嬌一走,燕東來周圍的學子也是先後盡數離去,散得幹淨。
看著那些學子打著雨傘離去,仍被大雨淋濕得狼狽模樣,燕東來不由得輕蔑一笑:“看來這些學子的目的也不單純嘛。哼,道貌岸然。”
不過這話沒多少人聽見了。
“無趣至極呀。老天呀,給我來點樂子吧。”燕東來裝若瘋狂,仰天長歎道。
這般瘋狂的舉動,卻沒有任何回聲。
雨漸漸小了,微風輕輕吹拂。
一道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落在他的身旁。
燕東來收起臉上得輕佻,問道:“可曾有什麽新的消息傳來嗎?”
“回少爺,有傳聞,金戈劍主去過藏兵殿。”
“我想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傅北辰低頭道:“屬下無能,沒打聽到。”
“你都打聽不出來,這麽想來,倒還算件好事。”燕東來擺擺手,笑道,“那人的賞金可曾有變化?”
“回少爺,依舊是沒有。”傅北辰麵無表情道。
燕東來確信自己身邊這個奴仆沒有必要騙自己,而那封早已寄出的信必然已經到達了金意樓。金意樓裏,莫非還有人敢對那個死胖子耍花樣?
“一千五百金,足夠少爺我花上小半輩子了。若不是那三年的交情擺在那,指不定少爺我心動,忍不住就出手了。”燕東來自言自語,傅北辰很自覺地沒有接話。
“你可別死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風光些。我好替你報仇呀。可不要死在小人陰險手段上,那可太憋屈了。”
燕東來猛然坐起,吩咐傅北辰道:“等等,既然有傳聞說他去過藏兵殿,小辰辰,那你就替我去藏兵殿走一遭吧。”
聽到燕東來再度將那個有些惡心的稱呼說出口,傅北辰卻不能發作。
“少爺,倘若我去了藏兵殿,你身邊就真的沒有人保護你的安全了。”
“哎,你別把世道想得這麽險惡,世界如此美妙,你少爺我卓爾不凡,雄姿英發,平日裏,一不惹事,二不生非。怎麽可能會有危險呢?”
傅北辰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做任何評價。心裏想的卻是,若是您這都不叫惹是生非,那這幽州城裏的富家公子們,都可以叫做大善人了。
“少爺,不知,我去藏兵殿該注意一些什麽事項呢?”
燕東來細細思忖,隨口道:“自然是不要給少爺我惹是生非。就算是惹了事,也不能慫。不止動嘴吵架不能敗,哪怕是打架,你也隻能贏,不能輸。明白嗎?總之千言萬語隻有一條,不可丟了你少爺我的臉麵。”
“少爺,這樣,我豈不是會暴露你的身份嗎?”傅北辰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報出我的姓名。更不可暴露我的身份。本少爺現在淡泊名利,壓根不在乎這些虛名。”
傅北辰隻能無語。自己家這個少爺的脾氣,分外與常人不同。這既不能暴露姓名,又不能報出身份,又哪來的什麽臉麵可言呢?難不成,對麵會一根筋,對自己一個無名小卒過不去麽?
至於淡泊名利,不在乎虛名,又何必在乎輸贏呢?
可惜呀,傅北辰一不敢反駁,二不敢多問。
“以那家夥謹慎的性格,還不至於招搖過市,多半是隱姓埋名。那麽,他現在多半是安全的。你晚些時候再去藏兵殿也無妨。”
“對了,現在我有一件大事交給你去做。”
傅北辰聞聽是大事,頓時精神一振,說道:“聽少爺吩咐。”
燕東來隨意道:“趁著我馮師妹還未走遠,你且跟上她,小心行事。”
“是,少爺,我明白了。”傅北辰似乎來了心情,有些激動,轉身就要離去。
自從跟了自家少爺,雖說是遊曆江湖,傅北辰沒有任何表現得機會。
而在少陽棋院這麽久,他隻覺自己身子骨都快有些發黴了。這期間看著自家少爺興風作浪,呼風喚雨,他更是心癢難耐。
想他傅北辰一身武藝,雖比不上自家少爺,可好歹也是一把好手,如今卻無用武之地,他怎能不寂寞呢?
看著傅北辰有些激動,躍躍欲試的模樣,燕東來趕忙製止住了他,喊道:“且慢,傅北辰,你先回來。你明白了什麽?”
傅北辰回頭,驚訝問道:“少爺,你昨晚不是一直嚷嚷著,要一個美人兒給你暖被窩麽?”
燕東來站起身來,賞了傅北辰一個板栗,大聲罵道:“豬腦袋,少爺我若是真想要個人暖被窩,那梁王千金不是更好的選擇麽?我何必要去找馮師妹呢?”
“少爺,你忘了你前段時間還說過,要享受那齊人之福麽?”傅北辰依舊未開竅。
“你看看,你現在滿腦子肮髒齷蹉的思想,哪裏有半點社會良好青年的樣子。不過,也不怪你,實在是這少陽棋院太過汙穢了。”燕東來歎息道,然後拍了拍傅北辰的肩膀,“小辰辰,你這個智商有些低呀,我有些後悔了。”
誰知道,傅北辰又拋出一問,“少爺,這智商又是個什麽物件?”
“不說了不說了。總之,你記清楚了。少爺我和馮師妹下棋,輸了足足五百兩銀子。那可是少爺幾天的夥食費。”
看著自己少爺有些痛心的模樣,聯想到少爺守財奴的形象,傅北辰哪裏還不明白,笑著道:“少爺,我又明白了。”
“可以呀,小辰辰。跟著少爺果然長進了不少。”燕東來讚歎之餘,故意一問道,“那你說說,你這次又明白了什麽?”
傅北辰把拳頭一握,冷冷道:“少爺的意思是讓我將那五百兩銀子搶過來。少爺,你放心吧,這件小事,我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絕對不露出半點破綻。”
也幸虧四下無人,不然這件事還未成行,就已經敗露了。
燕東來臉帶笑意,終於是左手一把摟過傅北辰的肩膀,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剛誇了你兩句。你又成了豬腦袋。少爺問你,我是個視財如命的人嗎?”
傅北辰看了看燕東來的眼睛,弱弱道:“少爺,難道您不是的嗎?”
“我······”燕東來一時氣結,“那你說說,少爺哪一次是小氣的人了?”
“上次您隻是一兩銀子丟了,都追了那小偷三條街。整個幽州城的街道都快被你給掀翻了。”
“那隻是少爺我貪玩。不作數。不作數。”提起那事,燕東來有些悻悻然,然後板著臉孔道,“這一次不一樣。少爺我有意輸給那馮小姐銀子,是想······”
“我知道了,少爺,這次,我真的知道了。您是想再和她下棋,把銀子贏回來。現在,您是怕她花錢大手大腳,一下子揮霍幹淨了,所以,現在讓我跟蹤監督她,不要讓她把銀子花出去了。”
燕東來發現,自己似乎與傅北辰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默契。
“算你聰明。不過,僅僅是讓你跟蹤她,馮小姐如何用這筆銀子的,你得一五一十弄清楚,回來之後再告訴我。”
傅北辰一聽是如此無聊的任務,撇了撇嘴,這時,他一不小心看到燕東來的眉毛一挑,嚇得他趕緊收回了嘴角的肌肉,然後迅速點了點頭,像一隻啄米的小雞。
“現在,你就快些出發吧。”燕東來揮揮手,打發走了傅北辰。
傅北辰自然不清楚這當中的緣故。燕東來更是不好言說。
馮夕嬌母親早逝,父親嗜賭如命,與弟弟相依為命。這五百兩銀子,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什麽樣的變化呢?
那雙雪亮的大眼睛,是布滿了波紋的春潭,而潭水深處的那抹寒光,不知為何,燕東來始終覺得有些厭惡。是同類嗎?還是其他?
雨終於是停了。空氣幹淨了許多。沒有那些學子在一旁聒噪,燕東來也樂得清靜。他雙手托著腦袋,信步前往那處小院裏。
還未進小院裏,燕東來就聞到一陣獨特花香。
他院子裏麵可沒有一株花卉,一來是他不願在此多停留,二來嘛,他懶得打理伺候。至於草,他倒是特意留了兩堆雜草。不過被傅北辰那個家夥,玩出了花樣。
經過那道石拱門,燕東來便看見一人坐在院內,他走近過去,幽幽道:“不知是誰家的大小姐,私闖他人庭院,這可不好。”
那人轉過頭來,瓜子臉上卻是兩道鮮明淚痕。
“東來哥哥。”
這聲東來哥哥可叫得分外親昵。這熟悉的梔子花香味,除了是梁王千金還能是誰?
隻見梁王千金一把抱住了燕東來的腰,嚎啕大哭。
燕東來哪裏見過整個陣仗,往常他調戲梁王千金,也不是沒有的事。可如今,她抱著自己哭泣,這算怎麽回事。若是旁人看見,指不定以為自己是那陳世美,辜負了她。
燕東來轉念一想,這世道可沒有陳世美的故事。那也不行呀,他的光輝形象不容有損。
“小丫頭片子,你可切莫栽贓於我。本少爺可沒欺負你。”燕東來左右擺動著腰,企圖將那雙手掙脫掉。
“東來哥哥,你可得替我作主呀。”梁王千金哭訴道。
“你先將我放開,再說其他。本少爺可不吃你拉拉扯扯這一套。”燕東來大聲抗議道。
“我不,我偏不。我就要抱著你。一輩子都不放開。”
燕東來也不知這小丫頭片子到底受了什麽刺激,竟然如此失常。
“你確定不放開?可別怪我耍流氓了?”
誰知梁王千金全然不懼,坦蕩道:“你盡管對我耍流氓好了。反正我就認定你了。”
梁王千金將頭埋在燕東來腰腹之間,輕輕廝磨。
眼看形勢不對,燕東來笑著道:“哼哼。小丫頭片子,你莫非忘了本少爺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嘛?”
燕東來哪裏會妥協,隻見他雙手往下一探,繞過梁王千金的雙手,手指就要觸及那抹雪白。
梁王千金守身如玉,哪裏受得了這等手段。
隻見她慌忙鬆開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滿臉通紅道:“你果然是個流氓。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