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江湖 第六十六章 草地射箭多狡辯
上太陽忽然被調皮的白雲藏起來了,世界也變得不那麽明亮。鄧道濟心翼翼地潛伏著,他選擇趴在草叢裏,緩緩地匍匐前進。微風徐徐,所以一些草叢裏的細微聲音也不會引起正在睡覺的徐庸錚注意。八十步,七十五步,七十步,時間過得不快,他也開始加快了前進,可是速度依舊不快,終於他來到了五十步的距離。鄧道濟似乎看到自己手中弩箭發射出,嵌入徐庸錚身上的那幕。一步接著一步,鄧道濟如同一隻偷東西的老鼠,心地,興奮又緊張地靠近著。四十五步,四十步,三十五步,他的目標是三十步的距離。這最後的五步尤為重要。他甚至選擇用身子貼緊淺窪處的水裏淌過,以不發出較大的聲響,避免打草驚蛇。成了!他終於到了三十步的距離。鄧道濟看到仍然在睡覺的徐庸錚,臉上露出些許止不住的笑容。他從背後取出弩箭,就是這頗有威力的弩箭,讓他完成了前麵幾次的懸賞任務。為了這次的任務,他特意從金意樓裏買了三支精鋼製成的弩箭,鋒利無比,為了保證一擊斃命,他更是選擇在上麵淬了毒——見血封喉的毒藥。鄧道濟冷靜地裝好弩箭,一支是不夠的,他又裝上了第二支。至於第三支弩箭沒裝上去,是因為他覺得有些浪費。
他的目光從未如此清晰。他的耳朵也變得極為敏銳。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聞到的也不是草的味道,而是金錢的味道,甚至是紙醉金迷的奢靡味道。
一夜暴富,我鄧道濟來了。他的喉嚨間的聲音和得意似乎要衝破他的喉嚨,飛向自由的空氣中,盡情發泄。
兩支弩箭飛出,速度極快,鄧道濟的笑容漸漸擴散。
可是徐庸錚身形矯健,首先是一個鯉魚打挺就從臥倒的狀態躍起,然後他身輕如燕,高高騰起,空中扭轉身形,似擰麻花一樣,輕巧地躲過了那兩支瞄準兩個致命處,本該命中的弩箭。
鄧道濟沒有射中通往富貴的靶門,也徹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這種情形下,這第三隻弩箭恐怕沒有機會射出去了,射出去了也未必射得中。
“出來。”徐庸錚站立在石頭之上,居高臨下道。
鄧道濟也知曉自己在做無意義的躲藏,幹脆站起身來,開口道:“閣下果然好身手!”
他的黑色麵巾在射弩箭之時就已經摘下,如今露出真容的言語,不像個刺客,更像一個欽佩徐庸錚已久,終於有機會出手試探徐庸錚實力的江湖人士。
“是你射的弩箭?”徐庸錚問道。
鄧道濟見到徐庸錚問如此明顯的問題,他不由得心裏微微一鬆,這意味著他還有辯解的機會。
“方才不過是一時手癢,拿出弩箭來射鳥,若是誤傷閣下,我願意賠罪。”
這光化日之下,哪來的鳥兒會棲息在人旁,共立石上?徐庸錚知曉鄧道濟在撒謊,想要拆穿道:“你這身黑衣又是怎麽回事?”
“的家貧,加之身中頑疾,隻能穿黑衣。在今日之前,已經引起諸多誤會。”鄧道濟武功一般,可是他的頭腦轉的可不慢。若是徐庸錚再問他為何趴在地上,他會些氣悶熱,地上水多路滑,不心摔了一跤。隻要徐庸錚沒發現那兩隻弩箭上麵塗了毒,一切都好對付。若隻是發現弩箭材質不一般,他大可以旁人贈予他的。
豈料徐庸錚不再問,而是道:“趴在草叢隻是水多地滑,摔了一跤?”
鄧道濟傻傻站在原地,知曉今日之謊言已經被徐庸錚扯破,無法再繼續圓下去。他就像一個在寒風中被脫得幹淨赤裸著的人。他臉皮再厚,也無法出一句“閣下果然聰明”等不要臉的話。而且這話起不到任何作用。
為何?因為徐庸錚能想到這個理由,那麽他下一句恐怕就會問什麽鳥值得你一個身中頑疾的人如此跋山涉水來對待?
“你也是為賞金而來?”徐庸錚淡淡的道。
鄧道濟道:“五百金甚至一千金,恐怕是個人都會有意。何況一個窮人。”
徐庸錚跳下石頭,輕盈落在地麵,道:“那好,你也隻有一次機會。”
鄧道濟聽到這話,心裏一驚。這人果然是個狠辣無情的男子,敢殺朱家兩位少爺。一旦自己失敗,恐怕就會死在那人手裏。
鄧道濟一手短匕首持在手中,他腦海中苦苦思索著勝利的契機,可是沒有結果。
鄧道濟的武功基礎一般,遠遠沒有到推開那道門的實力,可能連勉強看到那扇門的實力都沒有。徐庸錚已然進入那道門內,所以哪怕鄧道濟抱著必死的決心刺向徐庸錚,徐庸錚身形左右挪移,不過數招,徐庸錚劍未出鞘,劍鞘一點鄧道濟手臂,又一撩撥將那短匕首打落在草叢中,足足一丈遠。
鄧道濟閉上眼睛,頭向上一揚,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表情擺在臉上。
不料徐庸錚輕蔑一笑,道:“哼哼,你別再跟著我了。”
鄧道濟剛從死門關走過一遭,卻發現因為徐庸錚的仁慈使他沒有走入死亡的那扇門內。他起先感激徐庸錚不殺之恩,不過稍許過後,貪念又上心頭,所以他的歹意便又生出。他開始後悔起來,沒有一開始就將三支弩箭齊齊射出去,而最後,沒有趁那人不防備,將最後那支弩箭射出去。望著徐庸錚漸漸消失在他目光盡頭,沒有一丁點殘影留下。他終於哈哈大笑,“如此人物,這樣的仁慈可以利用,不便宜我鄧道濟還能便宜誰?”這五百金他勢必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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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十州,中原共占七州。除去無明顯城堡界域之分的中州外,其他六州都采用的原先的疆域。雍州,居中原正中,以古語言之,“若以下言之戰事,則重在雍州。此地南通豫州,東臨壤陵州,往西更是廣袤的靈州之地。故下紛爭,雍州乃兵家必爭之地。”而雍州境內,非洛陽之繁華不可不,下莫可出其右。洛陽,因地處洛水之陽而得名,往來交通之便利發達,商人多數爭利於此地。
地段繁華總是離不開人口的充實陪襯,人們也爭相居住此地。故此地龍蛇混雜,勢力也錯綜複雜得很。若是今日,仍有外鄉人抱著來此爭碼頭立旗的想法,恐怕不需半日時間,他們隻會落得個橫屍街頭或者遠走他鄉的下場。這麽一個極度排外的地域自然擁有自己本土幫派的強硬保護。真要起洛陽的幫派勢力,大大,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穀、帛、金銀鐵、物產還有鹽、茶、酒、礦等稅收都有人管。若是一兩個幫派無法吃下,不崇尚內鬥的洛陽人自然樂得交本地朋友,這就更加導致洛陽勢力更加雜多。
洛陽出名的幫派有五個。分別為涯幫,潛魚幫,飛星幫,白槍盟以及專管貨運碼頭的流沙幫。前麵四個幫派收入來源較多。流沙幫最近風頭正盛,在幾乎奪取洛陽大半碼頭之後,有意將手腳伸向妓院,賭場,酒館等處。洛陽勢力幫派樂得看到這類龍虎相爭的局麵。這流沙幫的崛起不過三兩年,明眼人都能瞧見他背後是有勢力扶持的。
其他四個幫派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原則下,偶有些摩擦發生,全當做枯燥生活中的樂子。若是要問起來洛陽眾多幫派中,第一大幫是哪個?不僅洛陽人們給不出答案,涯幫也給不出答案。涯幫掌管整個洛陽全部的賭場,財資雄厚,人手眾多,幫派內人才濟濟,這樣的幫派理應稱作洛陽第一大幫。可是,近年來,涯幫老幫主曾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下表示:“涯幫隻能幽居洛陽第二。”至於後麵不敢還是不能居第一,老幫主沒有明。後來更有甚者,他專門宴請洛陽大大數十幫派,以表示不敢於洛陽稱大稱霸之意。旁人起先是認為老幫主謙虛,後來日久長,才發現涯幫真的是如此,他約束手下,不可仗勢欺人,也不可行不義之事。這等姿態,自然贏得了大片讚賞。而潛魚幫幫主趙謙臣隻了一句,“非不敢以第一居,實則寡不可敵眾爾”,這才明白其中道理。其他的所有幫派也完全相信了。
涯幫就這樣成為了洛陽繁華之地的第二大幫,在人口中獲得統一稱號。至於其他,如飛星幫,潛魚幫,白槍盟,實力不分上下,也不去爭那個不甚好聽的三四五名。真要涯幫以一敵三,那決計是不可能打過的,任何一邊勝了,也隻是慘勝。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也是賺了兩百。可這對於各位大幫派的幫主就是放屁。放著錢財不去賺,大把的銀子不去揮霍,大好的日子不去享受,而白白犧牲自己的人口去廝殺,那豈不是自己剁自己的手,存心找死。一旦他們勢力忽微,難免一些有野心的幫派不會動歪念頭,到時候陰溝裏翻船,那就真的是再無翻身的機會。畢竟四大幫派之間和諧,不代表大幫派不會欺負攻打那些幫派。這些往日舊怨可沒那麽好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