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江湖 第五十章 折碑手難敵神劍
於人祝壽大喜之日,送來一塊巨大的石碑祝賀。這廳裏眾人行走江湖多年,今日所見聞,乃是頭一遭。這傳出去,也是個數十年的奇聞呀。至於那碑上刻著什麽名堂,連沐逸雅都很好奇。朱四少爺也靜靜看著來人,沒有再糾結沐逸雅喝酒一事。可是,誰都無法看到碑上的字跡,筆鋒,塗漆如何,因為那石碑被一塊紅布遮擋得嚴嚴實實。
那扛碑之人正是當日山頂練功的楚瑞昭,他如今赤裸著胳膊,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衣服,身後的紅色披風似乎昭示著他今日會如何得意。
既然選擇前來賀壽,他做足了準備才敢來的。隻見楚瑞昭將石碑放在地上,石碑似棉花一樣,失去了它本該有的厚實和重量,旁人隻道這碑莫非是別的材料做的不成。稍有眼力者,都會感歎這人好生大的氣力。今日這把戲就值當好些個賞錢。
紅布被人扯開,石碑上赫然是七個大字。人生七十古來稀。字是用鑿子刻上去的,可是又多了一些勁力。而後又塗上紅墨水,隻不過送賀的那人好像太心急,導致事情辦砸了。那些紅墨水沿著字縫隙流下來,像一個哭紅了妝麵的女子,恐怖滲人。
這給人的感覺十分明顯,這人分明來搗亂的。
“閣下這是何用意?”另一個與朱四少爺麵容有幾分相似,體態更加豐腴的男子道。他年紀比朱四少爺要大上幾歲,作為朱家三公子,見到有人宴會送碑,心裏想到這人如此行為,自然不是個善茬。所以他的語氣就沒那麽友善。
“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楚瑞昭負手笑道,“隻不過這趕路趕得急了些,所以有了些許瑕疵。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聽著楚瑞昭的玩世不恭,朱三少爺心裏生出一股怒氣,大聲朝那人訓斥道:“家父而今分明已有八十歲,這古來稀方七十,又有何榮幸?怎麽能來形容家父呢?”
“原來都八十了呀。真的是越老越妖。老太爺如此健在,希望有些事切莫忘了才好。”楚瑞昭望向端躺在主座的老壽星道。
老太爺似乎睡著了,沒有聽到這舉碑賀壽之人的話。
“堂下到底是何人?在此嘩眾取寵。三弟,你還不趕緊派人將他趕出去。”一旁顯然可以得上話的人吩咐道。
朱三少爺本想問清楚來人究竟是何意圖,然後再以情理將這人趕走,使今日之事不出任何差錯。此刻他聽到自己大哥的話語,不得不立即采取行動,招呼護衛下人向那人走去。
“吾乃幽州楚家楚瑞昭。你們朱家有話不讓人,分明是心裏有鬼。”
楚瑞昭一番話就激得朱家的人無法上前。先前那話之人也不話,想看看這叫楚瑞昭的人到底玩的什麽花樣。
而楚瑞昭的話一出,大堂上少有議論聲,眾人麵麵相覷。這幽州少陽棋院獨占鼇頭,享受一州風采,風光正盛。誰還會記得那許多年前楚家的風光呢。
果然是這樣。楚瑞昭環視左右,眼神中透出的怒意更加旺盛。下不識我楚家久矣。那正好,今日就讓我替楚家要個公道,要個名聲。
“我今日來,隻是為了向朱家討多年之債。”楚瑞昭無所畏懼道。
趁人大壽之日,前來討債。這等煞人風景惡心人的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來的。眾人心裏清楚,這楚瑞昭分明是要將朱家往死裏得罪。若是他無理取鬧,也算是攪了朱家賀壽之興頭。若是他真有其事,朱家被人追上門來討債,這顏麵也是丟進泥土裏去了。
“朱家向來和楚家無任何瓜葛。哪有什麽債可討。你這人分明是無理取鬧。”朱四少爺憤怒摔了摔酒杯,喝道。
而有一人此刻握拳上前,準備用武力將那姓楚的臭子轟出去。沐逸雅一看,除了那性格暴躁的朱家三少爺還有誰。他先前開口不客氣,而今動手更加不客氣。
“昔年,朱化宇行至我楚家,借宿半月,我楚家待若上賓,禮遇有加。後來朱化宇繪製萬裏江山圖,更是借我朱家之氣運鑄造的至寶方才成了道。此等事情,朱家不該忘恩,更不該負義。”
這等秘辛本沒有多少人知道,此刻出來,又有幾人能信呢?可是江湖就是各色人都有,有些人聽到後竟紛紛聲議論起來。
“荒唐,你楚家有什麽氣運可以借的。三弟,你還不出全力。”眼看事情不受控製,一旁的朱家大少爺大聲道。
楚瑞昭道:“大少爺年不更事,怎麽會知道這等事情。朱老太爺,你也老得快忘了嗎?這些事,你那仁義無雙的父親都沒告訴你嗎?”
外人都是可以看出來,楚瑞昭的武功高出朱三少爺太多。他們一人竭盡全力,專門攻擊要害,楚瑞昭一人不僅以單手對敵,過招拆解時,閑庭若步,還有閑情話爭理。
楚瑞昭不欲多糾纏,猛然雙手移動,左手撥開朱三少爺的雙手,右手一掌送出,就將朱三少爺震退。朱三少爺勝在體格豐腴,沒有被震飛,但也不好受,口吐一絲鮮血,受傷也不重。
如此發力,輕描淡寫就將朱三少爺打敗,這不是朱三少爺留有餘力,更不是朱三少爺故意示弱。而是楚瑞昭在白丁的指導下,進步一日千裏。掌法不可同日而語。
“你不是我的對手,朱家還是換人來吧。”楚瑞昭左手抓著披風負後,冷冷道。
“方才不過讓你兩招,你別太得意了。方才走還來得及,現在走就來不及了。”朱三少爺一手示意侍從取來寶劍,拿過寶劍之後,就不打算放過眼前之人。這年頭,當著人家壽宴,打傷人家兒子,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所以,朱家的朱三少爺打算教教他怎麽寫。
楚瑞昭壓根就不畏懼死。
朱三少爺挽了個劍花,就揮劍來砍。一時間,大堂內劍氣四溢。眾人心裏沒來由一驚。這是何等鋒利的寶劍。楚瑞昭方才交手三四招,朱三少爺劍法平平,可是寶劍之鋒,他不得不避讓。如此下去可能隻能退後。心中很快就有了辦法。運起氣力一腳踢起那塊石碑,那石碑徑直朝朱三少爺砸去。
朱三少爺依仗神兵之利,心中豪氣頓起,滿腔怒火等待發泄,怎麽會去躲這塊惱人的石碑呢?劍如切豆腐般,就是將那石碑整整齊齊地劈成兩半,楚瑞昭右手裹著披風,伸手上前,一掌拍在朱三少爺的手臂上。那掌本可以直拍朱三少爺胸膛,可是怕朱三少爺先前劍法故意藏拙,故他收力不少,否則,結果要麽是他一掌製敵,要麽是自己手掌被那劍齊齊卸下。他不敢賭這白癡朱三少爺的劍法如何,所以朱三少爺隻是退後幾步。
楚瑞昭接過被整齊切開的兩截石碑,咬了咬牙。
折碑手可以大顯神威了。
昔日地間,不明道義。故降無名碑文,上銘刻古文。人獸皆畏懼道,觀摩之,修行之。後人族得獨厚,折碑以臨摹,終得文明。後謝地教化之厚德。
那兩截石碑在他手中旋轉,石碑從大變,然後漸漸越變越。
然後他麵前仿佛就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石碑,碑上含有古樸韻味。
這哪裏還是一種掌法或者單純的手法,這分明是一種意境。一種所有人都沒見過的意境。
“折碑手第一式-——折。”
朱三少爺毫不遲疑,旁人都有時間點評驚歎,他不行。他手中的那柄劍沒有發出任何輕吟,劍上的光芒也都被盡數收斂。此刻它比剛才分明不是一柄劍。因為它不僅能給人帶來寂靜,帶來沉默,甚至能帶來死亡。
在這柄劍麵前,一切的事物都不能堅固,一切的堅固仿佛都是玩笑。所以它如切豆腐般劃開了那道意境之後,仍向前劃去。要將楚瑞昭一劍劈成兩段來表明它的鋒芒才肯罷休。
楚瑞昭向後一躍,極其漂亮的燕子翻身,退後一丈有餘。饒是此,卻依然不夠,不夠安全。所以他隻有叉開雙臂,交叉攔在胸前,用手臂上的鐵環接住。事實是不容易被人接受的。那些鐵環落地,他的手已然被劃傷。
朱四少爺低聲道:“這倒好,風頭都被他一個人出光了。”
“這又是什麽劍氣。”楚瑞昭臉上的惶恐表現出來。他開始自忖意境不深,可怎麽也有一戰之力。此刻麵對這道劍氣,心中泛起的念頭卻更嚇人。恐怕自己哪意境大成,都未必敵得過。除非隻有將這殘缺的折碑手六式學齊,才勉強能夠打贏。他不甘心,可又不得不甘心。如此之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敢來我朱家鬧事,簡直是自尋死路。”朱三少爺嗤笑道,臉上的得意快要將人融化。
徐庸錚和劍幕等人打量著這朱三少爺,更是細細打量他手中那柄劍。
察覺到這目光,朱三少爺也不怕,將劍堂堂正正拿在身旁,斜指向地。
有這柄劍在手,莫劍幕傳人,縱是下英豪,扶搖榜上人,他都有信心一戰。我看下還有誰敢瞧我朱家。朱三少爺頗為得意。
一樓一閣一殿等前來祝壽之代表人物久在江湖打滾,此刻見到朱三少爺如此實力,均在心裏估算著朱家真正的實力如何,似乎要在原來的基礎上將這柄劍算進去才行。一番考慮過後,大家心裏麵都得出了一個答案,這柄劍極可能就是朱家所有,他們也想不出聖人之後的朱家,今日之後,誰還敢來犯。片刻後,他們都已經開始思考著,以後該如何適當的不露痕跡加大一下對這個嶺南的朱家投資才好。
而正當李玉宇和範欽臣等人思量,日後該如何向朱三少爺討教時,“琤”的一聲,悠揚的琴聲沁入人心,打斷了眾人的思考,令眾人如夢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