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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涉江湖 第五章 佳人如斯誰能顧

  話分兩頭,自古山林多破廟,隻因此處雖能有廟但是難留住人。


  在一處破舊的廟裏,一幫人馬點起篝火,整頓人馬,稍作休息。


  這裏便是沐逸雅白談到的紫鬆廟,可惜的是梁雄的承諾沒有半點用處,三人都被綁到了這裏。


  其中那位頭戴綸巾的中年人是個書生,他地位不低,在這個寨子裏,被尊為二當家,僅次於那性格有些古怪的大當家。他並沒有像別的盜賊一樣,手裏沾滿血腥,甚至連殺雞宰牛都未曾有過。然而這個從未親手做過傷害理的事,僅僅因為家中貧困,草草地用三鬥米的價格將自己賣與這個寨子。前有詩雲:不為五鬥米而折腰。他卻沒有這個覺悟,隻因家中尚有老母親要養,還有這令人唏噓的狗屁世道,實在是太過折騰人。任你良言八百句,三千大道理如何勸人為善,終究抵不過那一句諸多自私自利之人掛在嘴邊,奉為圭臬的至理名言。人不為己誅地滅。他自然知道修身養性,要知榮辱,知禮節,可若一個人食無法果腹,衣無法蔽體,連苟活下去都是奢望,談什麽修養。


  家中僅有破牆三麵,爛瓦半傾屋簷。


  於某個餓死很多人的嚴冬,他衣衫襤褸難蔽體,臉色蒼白骨如柴,來到柴鬆山脈裏,滿腹經綸作價三鬥米,賣與林間盜賊。


  以至於現在還有些個當家的,在醉酒之後,取笑道二當家如今的日子才是如魚得水,物盡其用。


  這話得並非沒有道理,憑借這些年他為寨子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寨子一的明顯強大起來,寨中兄弟的日子也漸漸好過許多,甚至都能和一些大寨子有所聯係和來往。


  而渾然不知道正在被沐家護衛議論的李三斧此刻正在端著斧頭,用粗麻布擦拭著。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來個叫王六斧頭的師傅,他肯定會狠狠地朝那些大舌頭甩上三板斧來發泄一下。他如今日子無疑過得極為舒坦,不僅每能喝酒吃肉無憂,在寨中還有好幾房妾暖被窩。相信任何一個原來過著山中樵戶的生活,白日裏砍樹賣錢,吃野味喝開水,晚上一人酣睡,如今變成這般滋潤的生活的人,都會極為珍惜的。


  大當家摘下黑帽,抖了抖身子,想要將寒意抖卻,也將真容顯現。他梳著極為幹淨利落的發髻,麵容算不上清秀,也和剛毅扯不上關係,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眉眼,劍眉中透露著冷漠,這冷漠寒過十二月冰雪,也能於六月傷人,冷到了極致。


  他沉聲道:“這次出行,我們老爺子總共接到你們沐家兩次活計,兩次皆是買死,一次黃金百兩,買沐良戊人頭,另一次也是黃金百兩,卻是買沐家姐的人頭。老爺子來者不拒,都是收下了,卻是沒囑咐我們做的哪般買賣。”


  他接著從袖中掏出了一把短飾匕首,麵無表情道:“要不將你們一起殺了?還是你們再和我做個買賣?”


  這話語雖毫無情感,卻是比寒雨冷風更甚,寒人心。


  而這動作,似乎也不算恐嚇三人,仿佛告訴三人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並不。


  一旁的三斧雞賊的眼神在沐逸雅身上轉悠,似乎想剮了沐家姐的衣衫,什麽豪門千金,什麽富家姐,到床上不都是嬌弱女子。現如今他寨子裏就有兩位就是富家姐出身的,還不是一樣在他身下婉轉求歡,哪次自己不是精疲力竭才放過蹂躪她們。他本就是山中樵夫,生養,她是富家姐,嬌生慣養。這般身份巨大的反差更加讓他興奮不已。可是震懾於大當家的威嚴,深知不敢造次,他隻能悻悻地把玩自己的斧頭。


  大當家平時雖言少話不多,可是禁不住人家人狠手段多呀。一旦殺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一旦折磨起人來,生剝活人皮也並非沒有。一個娘皮固然貌美有姿色,可是遠遠還不及俺三斧性命重要,還是老老實實忍著吧。山斧心裏嘀咕道。


  二當家心思算得上透亮,沒理會山斧那近乎幽怨的媳婦眼神,慎重道:“此事能做一,不能做二。不管是選擇殺了梁雄沐家五老爺還是沐家姐,都可以是按老爺子的意思辦事。若是兩邊都殺了,到時髒水盡數潑在我們身上,我們自然沒法往死人身上潑去。沐家雖然虎落平陽能被犬欺,但是不能看這病虎的凶狠一擊。到時候沐家找來算賬,倒是有些麻煩。老爺子的想法我們也無從揣度,大當家需要三思。”


  三斧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跟著碎碎念念,心裏極為不滿,這麽怕事,還當個鳥的山賊,難怪隻是個書生,平日裏別的當家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啊,對,百無一用是書生。要俺,就殺了那沐家姐了事,不過死之前,讓兄弟們快活快活才好。


  大當家眯了眯眼睛,眉梢帶的寒意更濃烈了。他打量著眼前稍顯局促的三人,不發一言,稍許片刻過後,打了個手勢,示意將三人身上的繩索解開,冷冷地一句:“我想看看看你們是怎麽巧舌如簧,隻要能打動我就行。最不濟也好我做出一個好點的選擇。”


  剛被解開繩索的沐逸雅額角冒出絲絲冷汗,她細細思忖著,本來與柴旗山賊商量的是綁走梁雄和沐五叔,再揚言三日後提金贖人,然後自己順勢抵抗,裝作大義凜然,回家拿金。誰知道這幫盜賊不按計劃出牌,更是草草將三人綁了來。要知道,按原計劃,三日時間,怎麽都不夠一個來回。這樣,自己回家拿金子,就算五叔死於盜賊手下,也和自己沒多大關聯。畢竟盜賊求財不得,怒而殺人可曾少了。


  她強作鎮定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少宗買賣,既然我和你們當家做了一筆買賣,你們就得做下去。”


  此番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大當家和自己做買賣,把沐五叔殺了。


  沐五叔掏出懷中手帕,擦拭著額頭。眼角皺紋散開,正聲道:“想不到柴鬆盜賊也有如大當家這般的少年英雄人物。隻恨老夫如今眼睛不亮,拙眼不識珠。要知道是大當家行事,怎麽也得多加四成價格。不過選擇一事,向來不難做。”


  梁雄伸手按了按發暈的額頭,然後環顧四周,沒有憤憤地看著那些極不講理的弩箭,帶著不輕不重嘲諷意味道:“想不到如今為賊的血性都變成商賈般的待價而沽,你們怎麽不從良去做個商人。”


  二當家的看了一眼沐五叔的青絲手帕,沉默片刻,朗聲笑道:“想不到最後還是證明了,薑還是老的辣。”


  “既然如此,三斧,就把這沐家姐殺了吧。”


  沐家姐此刻終於激動了起來,略帶惶恐,道:“你不能殺我,我父親就是沐鵬禮,他和你們老當家的有不淺的交情。”


  大當家的臉色如常,看不到一絲情感,沐五叔更是臉帶戲謔,淡淡道:“我和老當家的交情不比你父親淺。”


  “侄女,不妨實話告訴你吧,你真當你遣人送去的百兩金起了作用了?金子倒是是真的,可是派去的人卻是假的。他一直是你大伯的手下,也是一枚安插在你們身邊的釘子。如今,釘子發揮作用,你也該死得其所了吧。”


  “當初我們是和柴旗當家的約定手帕做暗號,你是否驚訝,怎麽將我們三人都綁來,而非讓你留下去取金?真當老夫多年不問江湖事,連個娃娃的見識都不如?也罷,你死了過後,我們沐家也要換片了,你父親之後也會來陪你的。哈哈。”


  “既然如此,大當家的請動手吧,本是同根生,我不忍見血。這妮子好歹是我看著長大。所以,請各位不要手下留情,留個全屍即可。”沐五叔朝眾人拱了拱手,奸詐道。


  大當家的不再拍手,也不再吹口哨,隻是看了一眼三斧,挑了挑眉毛,宣告了沐逸雅的死刑而已。


  一旁的山斧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耷拉著腦袋,也沒有表示任何不滿。待到走向沐逸雅身前,心裏卻是一陣滴血。多好的富家大姐,細皮嫩肉的,要是俺山斧能……他想做的此刻自然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做大當家要他做的。他也不是憐惜沐逸雅性命,隻是色心又起,妄想著能享受這豔福而已。


  他沒有回頭去看大當家的眼色,不用看,也知道,是濃到化不開的冷漠,對他人生命的漠視。


  他眼睛微咪,緊了緊手中的斧頭,匯聚全身力氣,就是一斧頭劈將下去,仿佛連帶著劈山之力,無情將花朵摧殘。


  沐逸雅驚慌失措,盡顯臨死前的掙紮,大聲叫道:“不要,誰來救救我?”


  梁雄在一旁看著,手中的酒袋微微顫抖著。他拔開了酒塞,然後慢慢放在嘴邊。


  當年,那個女子,是否也如眼前這個女子這樣求救,也這般無助?自己當初又在哪裏?是修習槍法麽,還是在外遊曆?

  還是年代太久了,我怎麽就記不清楚了?


  斧勢迅疾,眼看要將沐逸雅一分為二,剁得血肉模糊。


  就在此時,一旁兩顆石子飛出,隻傳來一聲悶響,電光火石之間卻引來兩聲尖叫。


  其中一聲是震耳欲聾的尖叫,以及另一聲猝不及防的呼痛。


  前者自然是來自從斧頭下撿回一條命的沐逸雅,她極盡女人喊救命聲之嘹亮,幾乎響徹了整個破廟,驚了多少野獸的狩獵和美夢。


  後一聲就是來自山斧,一之內,猝不及防之下,再度被別人偷襲。這一次卻是一顆石子。


  原來其中一顆石子打在山斧的手腕之上,使得他力道減輕,最後不得不鬆開斧頭。


  第二顆石子後發先至,卻是踏踏實實地打在斧刃上,令斧刃偏轉而落空。


  山斧顧不得手腕的疼痛,氣得直跺腳,罵娘道:“哪個娘稀皮的,給老子滾出來,看老子不一斧頭劈死剁殘你。”


  全然忘了他引以為傲的斧頭此刻被打歪在地上。


  片刻後,一個穩重的嗓音響起,“一群山賊,若是隻會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不得好大本事。”


  一旁的山斧怒不可遏道:“若是你娘在此,老子才是讓她見識一下老子的好大本事。”


  梁雄自然是注意到了石子彈道和力道,他當年結識過唐門中人,也算熟知暗器一道,暗器者,可暗不可明,如果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便不叫暗器,剛才那時機把握也是極好。暗器更加講究力道,若是力道不夠,隻會如繡花針入水一般,傷不了人也救不了人。


  而剛才那兩發石子,卻是如巨石入水,力道十足。


  換言之,來者是一個會暗器的高手。


  不過片刻過後,來人終見身影。


  他身形高瘦,穿著藍色不起眼長衫,背著一柄許多人都會認為極其古怪的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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