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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姬無邪

  蘇北鳶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天地似乎顛倒,所有事情如走馬燈似的穿行過她的大腦,野狼的喘息,京城的煙花,客棧的刀光血影,鳳凰台的沉香金屑,這些畫麵呼嘯而過,最後是淚眼模糊時看到夜雲傾的臉,和陷入黑暗,耳畔的那一聲大吼的“不”。


  身上好溫暖,隱隱有水煮沸的汩汩聲,空氣中飄著極淡的藥味,卻不刺鼻。木門輕開又合上,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屋子裏太安靜了。


  蘇北鳶睜開眼,屋子裏光線很好,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從未這般清明過,她偏過頭,隔著藕色的床帳,不遠處有一個青衣女子正背對著她不知在做什麽。


  忽的,她想起什麽,右手猛然撫上肚子,青衣女子轉過身,手中端著一個碗,揭開床帳,對上蘇北鳶清亮的雙眸時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隨後驚喜的上前。


  “姑娘,你醒啦!”


  蘇北鳶卻隻是盯著她問了一句:“孩子還在嗎?”


  青衣女子臉色微微一滯,隨即又恢複笑道:“姑娘先把藥喝了吧,藥涼了就沒有藥性了。”


  蘇北鳶沒有理會她岔開的話題:“我問你孩子還在嗎?”


  青衣女子顯出為難之色,站在窗床邊十分局促。


  蘇北鳶已經感覺出了,隻是她想聽到真相。青衣女子隻覺自己要被看穿,糾結許久,才小心翼翼的說:


  “回稟姑娘,孩子……孩子已經沒了。”


  沒有想象中的傷心欲絕,沒有哭得地動山搖,蘇北鳶苦笑了一聲,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雖然已經猜到了,可是心裏為什麽還是這麽難過啊,眼眶似乎幹枯了,淚水也似乎在那晚就已經流盡了。胸口鑽心蝕骨的疼痛還在,這具身體也破碎不堪,心早就化成灰,再也拾不起來了。


  青衣女子見蘇北鳶不哭不鬧,反而更擔心了,這樣反而會要心思鬱結在心裏:“姑娘,公子說姑娘把身子調養好了還會有孩子的,姑娘別太難過了。”


  蘇北鳶苦笑一聲,輕聲自言自語道:“我有什麽好難過的,我巴不得獲得自由呢。”


  隨後轉過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這是什麽地方,我是誰帶來的?”


  青衣女子行了個萬福:“婢子令秧,是公子指派來伺候姑娘的,這裏是浮玉山,姑娘是公子帶來的。”


  蘇北鳶想強撐著坐起來,可是左臂根本就使不上力,肋骨間也隱隱作痛,她皺了皺眉。


  令秧趕忙放下手中的藥,扶蘇北鳶坐起來,在她後背點了個枕頭。


  “姑娘不要用力,左臂骨折了,要好還需些日子,肋下也受了傷,好在不嚴重,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背上傷雖多,但也都結痂了,公子說不會留疤的,不過姑娘胸前受的傷卻傷及內髒,必得好好調養,況且姑娘剛剛小產過,還是要將藥都喝了才能養好身子,公子醫術高明,又用的是最好的藥,想必要不了多久,姑娘就會好起來的。”


  蘇北鳶接過令秧遞來了藥,看著瓷碗裏清碧的湯藥聞了聞:“令秧,你口中的公子是誰?”


  “公子的名諱婢子不便說出來,婢子現在就去請公子,姑娘稍候。”


  令秧出去了,蘇北鳶呆滯的看著前方,她什麽都沒有了,好了以後去哪裏,回雲中?到時候還是得遵循婚約,不回,又要去哪裏呢。隻是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那時她摔下無稽崖,看到的那雙黑靴,是誰的,薑婼又為什麽會在懸崖上,還穿著她的大氅,她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陰謀,麵前是一片迷霧,可是她怎麽都看不清。


  又是輕微的開門聲。


  “師父?”蘇北鳶見到進來的男子時,驚訝的說不出話。


  男子頭戴玉冠,麵目如畫,眼眸深邃,素白錦衣,渾身散發的氣質卻如山間白雪般清冷,不沾人間煙火,不像是現實中存在的人,倒像是畫中走出的神仙一般,眼神淡漠,沒有絲毫感情。


  此人正是蘇北鳶的師父,神醫姬無邪。


  蘇北鳶忽然想起來,之前姬無邪給她寫過的那封信,不就是說他自己在浮玉山找到一片藥穀。


  姬無邪走至床邊坐下,眼底一片清冷,他一席素白錦衣上落著幾片梅枝上落下的白雪,被屋裏的暖氣烘成一滴一滴的晶瑩水珠。


  “胸口還疼嗎?”他拉過蘇北鳶的右手把脈,聲音如山澗清泉般冷冽。


  “疼……”蘇北鳶垂著頭低低說著,姬無邪盯著蘇北鳶,竟讓她生出一點點心虛。


  許是她看上去太過於委屈了吧,看著她蒼白消瘦的小臉兒,姬無邪清冷的麵容甚至有一絲軟化,終究是自己的徒弟,在外麵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自己就算再不近人情,數十年的試圖情分,也讓他有些動容。


  “離開不到一年,怎麽就將自己傷成這個樣子?”他的口氣中帶了一絲責備,但多數還是心疼。


  蘇北鳶沉默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姬無邪,是啊,她走的時候健健康康,現在回來,反倒變成如今這般殘破的模樣。


  姬無邪歎息一口,手指劃過蘇北鳶左眼角,那裏有一條極細的疤痕,若是不知情著是看不出來的,那是蘇北鳶掉下懸崖,掛在樹枝上劃的,現在用了藥,好的差不多,再用幾日藥,疤痕就會全部消失,姬無邪皺了皺眉。


  看著蘇北鳶沉默的樣子,姬無邪知道,她一定是被傷的極深的,蘇北鳶身子什麽情況,他早已知道,但她經曆了什麽,他不得而知。


  看著蘇北鳶沒有想說的意思,姬無邪也沒有追問,她現在心緒不寧,若是一味的追問,反而讓她不安,還是等什麽時候她想說時再問吧。


  “先把藥喝了吧,傷好的快。”他雖麵容清冷,但語氣卻很溫和。


  蘇北鳶端起小碗,卻被姬無邪接了過去,用勺子舀了一勺,輕吹過後送至她嘴邊,蘇北鳶遲疑,卻還是在姬無邪明澈深沉的目光中喝了下去。


  喝完後,姬無邪便讓她繼續休息養傷。


  “以後就令秧伺候你了。”他臨走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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