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髒東西
血順著那層層的鎖鏈往下流,台上滿是楚念身上的血,都是因為她不自量力的妄想掙脫鎖鏈。
楚念就坐在那攤血泊旁,看著那血泊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種極為惡俗的趣味。
自己這個妹妹不會這麽容易死。
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妹妹輕易的就死了。
一旁的女奴見時辰到了,便走過去將一顆丹藥塞進了楚念的口中,使勁用手掌捂住,以保證她確實將那丹藥吞咽了進去。
續命用的。
楚念掙紮沒有用,她下唇被磨破了一層皮,血珠滲了出來,使得她這張幾乎死人的臉乍現起了一點鮮活。
“蕭北野他體質天生特異,你以為你用生死蠱就可以控製得住他?”
楚玨坐在地上,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腰腹處,另一隻手撐在地麵上,好似閑談,“起先能控製住的,那段時間真是我這一生最美妙的時光。”他看著楚念,“你以為我現在還留著你做什麽?蕭北野,我現在控製不住了。”
“楚玨!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
楚玨笑了笑,接著血泊照了照自己的臉。
“我將蕭北野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變成了動不動就會使得這世界生靈塗炭的妖邪。” “他已經成為禍害,也終將會毀了這個世界。”
如果蕭北野真的瘋魔,成了這天下的禍害,誰都逃不了,他楚玨也逃不了!“你到底為什麽這麽的做?”
楚玨想了想,“當年,當然是因為有趣。”
楚玨再見蕭北野時聖殿外飄著鵝毛大雪。
少年跪在聖殿外。
狼王在聖殿內等那個少年什麽時候爬進去,放下身段,自甘下賤,心甘情願地侍候他。
楚玨路過少年身邊。
“有一種蠱放入人的體內,可吞噬掉人所有的恐懼,廉恥,不斷地助長人的功力,使得人無所畏懼。”
“因為不會再有恐懼,廉恥,也不會再放不下什麽,你會變得所向披靡。”
“要不要,跟著我?”
少年抬頭看著他,蒼白清俊的小臉上目光比飄雪更冰寒。
當時,楚玨語氣不疾不徐,臉上表情笑吟吟,“你遲早會需要的。 ”
少年隻說了兩個字,“滾開!”
少年俊秀臉上的厭惡神情似乎使得楚玨有些錯愕。
唯獨沒有半點羞恥。
“你以前對人家不是這樣的。”
兒時,小世子蕭北野在雁北經常與聖女楚念玩到一處。
雁北王蕭馳是雁北草原實際的掌權者,十八大部落首領狼王被雁北王壓製在其下,聖女作為上天賜福雁北草原的象征。
小世子蕭北野雖因命格為天煞孤星不為雁北王所喜,但那個時候一切都沒有預兆,一切事情都還沒有發生,小世子蕭北野就是雁北草原上那些小子和小姑娘眼中最耀眼的存在。
童真無忌,隻會看到純粹美好的東西。
命格一說於小孩如同死亡之事一般玄幻。
他們不知,所以不在乎。
隻在乎小世子為什麽隻和他或她玩,而不和自己玩。
楚玨也喜歡那個玉雪可愛的小男孩。
他那時性情怯懦,什麽事都是在暗中偷偷摸摸地做。
他也想像自己的妹妹一樣,想陪小世子一起玩,想摸摸小世子的頭,摸摸小世子的臉,想看小世子遊戲時也同自己耍賴。
那個小家夥是那麽的可愛。
但那個小家夥對他,和其他人一樣,不解,嘲諷,排斥覺得他本來一個漢子卻娘裏娘氣,別別扭扭。
楚玨恨那個時候對自己冷嘲熱諷的所有人。
那些人後來都一個個的死在了他的手裏。
而對那個小家夥,楚玨 不要他死。
蕭北野當年有多排斥自己,他就想多惡心蕭北野。
蕭北野覺得自己是個下賤的髒東西,那他就想方設法讓蕭北野變成和自己同樣下賤的髒東西。
再見蕭北野,他對楚玨來說就是掉進泥水溝裏的雪蓮,飄在上麵,楚玨絕對不會想著把他撈上來,而是喜滋滋在下麵死死地拉下他,讓他徹底淹沒在那泥水溝裏,與自己一起沉浮。
聖殿外雪地上,少年一聲厭惡的‘滾開!’,使得當時楚玨覺得自己那妹妹與蕭北野之間的情意也不過如此。 他頂著的可是自己妹妹的身份,自己和妹妹一模一樣的臉。
不過,兒時情意這種東西說沒就沒了不要緊。
他想要什麽,自己能給他什麽,最要緊。
“有你好好求我的那一天。” 楚玨對少年道,“我等著你,早些過來。”
楚玨沒有等到蕭北野登門求他。
而是之後他偷偷地將被狼王淩虐成重傷,差點就死了的蕭北野拖進了自己的聖女寢宮。
當時蕭北野整個身子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遍布著鞭痕,勒痕,齒痕,滴落的蠟燭痕跡
楚玨摸著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傷痕,一個自己心儀多年的寶貝,碎掉了也是好的,“你求求我,我救你。”
少年躺在榻上,雙目空洞無神,像是魂魄早已抽離了那具肮髒的身體。
他一心求死。
楚玨見他隻求死,就偏偏不讓他死。
他給蕭北野種下了生死蠱。
人在萬念俱灰的時候,對一切都沒有的能力抵觸的時候,就是那生死蠱最易進入人體內的時候。
生死蠱進入人的體內,會將人當做寄主。
楚玨和楚念同為巫師的血脈。
楚念用自己的血養成了一隻生蠱,生蠱慢慢長大,將其放進人的體內,可使得一個人延年益壽。
楚玨用自己的血養成了一隻死蠱,死蠱慢慢長大,隻要死蠱一旦舔舐吸噬嬰兒的血,那嬰兒就會逐漸形容枯槁在瞬時間衰老,變成一具幹癟的屍體。
兩隻蠱長得一模一樣。
巫師不知道楚玨養的那隻是死蠱,至死都不知道。
楚玨知道,他從一開始自己那隻蠱死了幾天後又慢慢睜開了眼就知道。
巫師一直以為自己的兩個血脈所用自己骨血養的都是將來可造福一個人的生蠱。
而楚玨卻使得自己那隻死蠱吞噬掉了楚念的那隻生蠱,他用生死蠱禍害到了蕭北野一個人的身上。
而現在他對蕭北野逐漸失控。
蕭北野真的成了禍害。
雁北也是這天下的一部分,一旦蕭北野被他體內的那隻生死蠱完全反噬,失去神誌,變成除了嗜血殺人再無所求的魔頭。
雁北逃不掉,他這個李代桃僵的聖女也逃不掉。
楚念問楚玨“你現在要如何收場?”
楚玨秀眉微蹙,將自己裝成一個不諳世事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小姑娘。
仔細看他麵部輪廓有男子的堅硬感。
眉頭微蹙,故作柔弱,讓人看了說不出的怪異。
就會產生一種想吐,但吐不出來的那種感覺。
“我從來沒為自己做過的事收過場。 ”
“交給你了妹妹。 ”
“這地牢裏清淨,沒有俗世紛擾,最適合人琢磨些方法。”
楚念罵楚玨罵到麻木。
楚玨就是一個瘋子。
她現在拿這個瘋子無可奈何。
“外麵的太平盛世需要你。”
“在這地牢中好好待著想辦法啊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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