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黑色鬥篷
一代梟雄者必心思縝密手段毒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如今這個時代，梟雄者也可以心思單純手段單一，眼前的黑夜之眼便是這種人。她隻會一種手段那就是正麵攻擊，至今經過大小幾十戰未嚐敗績。小果子對黑眼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她身上的某方麵氣質跟唐簡很像。
小果子對唐簡的感情沒人了解，隻有她自己最清楚，相反唐簡對於別人的感情連他自己也沒辦法說清楚，這件事很奇妙，很玄妙。也許會成為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人們活著，年輕人活著總是充滿無盡的熱情和希望。老年人活著，總是夕陽西下般的溫暖和無奈。
小果子不是個冷酷的人，小果子是個內心溫暖的人，所以黑眼必須是個內心冷血之人，否則小果子不會成為黑夜毒蛇。黑夜毒蛇之所以成為黑夜毒蛇因為她身邊有一個黑夜之眼。兩人屬於互補的作用，雖然小果子才是當之無愧的大BOSS，但沒有人敢小看黑夜之眼一眼。傳說被她盯著看超過五秒鍾的人都要死，這樣的大殺器哪個不怕？
人總是怕死的，因為那是人類最本能的反應。
小果子看著十分氣憤的黑眼，倘若她對別人如此態度，那麽對方已經已經死過幾十次了，可小果子卻依然安然無恙，甚至還有點得意的笑，“我和你說過，在唐簡找到母親之前，他不能跟你決鬥，你需要再等等，這次真的快了。”
黑眼氣鼓鼓的坐在旁邊不說話，然後突然對著廚房方向大喊，“人都死了麽，牛排呢！”
她晚餐和宵夜隻吃最好的小牛排，羅傑斯自然知道，所以一見她突然風塵仆仆的出現在咖啡館立刻跑去給她準備，結果還是被罵了。羅傑斯硬著頭皮端著熱氣騰騰的小牛排出來，膽顫心驚的擺好，然後倒退著小心翼翼的離開。他不是一般害怕，是靈魂出竅那種恐懼，黑眼性格單純，單純到反複無常，心情不好的時候哪怕是自己人也會出手無情，雖然不至於致命但總會落下一些殘疾，有時候成為一個殘疾一輩子還不如被她一巴掌拍死來的痛快解脫。
幸好小牛排的味道很不錯，肚子裏有了食物的溫暖黑眼的憤怒稍微降下去了一點，然後一邊吃一邊繼續發牢騷，“毒蛇，為什麽要重用一個無能膽小的廚子？那樣的人真的值得信任，要是我早送他去天堂了。”
小果子抬手摸摸鼻子，語聲安定，“一個廚子也可以成為一個好的管理者，太強勢的人可以用，但是不能用在三四號位置上，強勢的人有你一個就夠了。”
黑眼突然笑了，一下子又開心起來，仿佛她才是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你不強勢麽，你說話慢條斯理可是做事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果斷決絕，你可以犧牲掉任何人，除了父母和唐！”
小果子對此不予置評，她是什麽樣的人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黑眼隻能看到她的一麵而已。她不是個戴麵具的人，她隻是有不同的性格而已，單看她恬淡的性格也許很適合跟秦家的老太爺去終南山隱居了。黑眼不是看不上羅傑斯的經商能力，而是不屑他的膽量。羅傑斯身高一米九，長相帥氣，性格沉穩，但那都是在別人麵前，在黑眼麵前還不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因此黑眼喜歡喊他灰兔子，因為羅傑斯的眼睛是灰色的。
“灰兔子要承擔更重的擔子，他最多能堅持兩三個月，你還是要回來，否則之前你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我們的優勢也將蕩然無存，強者的世界隻有每天不斷前進向上爬，隻要我們停在原地那麽很快就有許多人衝過去，我們將成為他們腳下踩塌的屍骨。”黑眼說的很認真，她不是隨便講出來的，而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所以她不是在抱怨更不是開玩笑，而是在談論小果子離開歐洲以後的計劃。
小果子對此不以為意，“黑眼，一個人在古堡裏呆的太久了容易發黴，你也是時候出來活動一下了，否則外麵隻存在黑夜之眼的傳說，見識過黑夜之前手段的人越來越少，這很不好。我暫時回國你暫時出古堡，效果一定會更好，不但沒有人敢爬到我們前麵去相反還會大大增加你的影響力。”
黑眼不屑的看著小果子，“你自己做甩手掌櫃就把責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你不是說過我們做的一切都要合理合法麽！”
小果子很認真的點頭，“對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必須合理合法，但是不一定每一次都合情。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辦法可以使用，太多手段可以應用，隻是人們總固守過去的傳統不能突破。數學是最偉大的基礎科學，利用數學可以計算出無數種可能，也可以給出許多不同的答案。數學的答案並非唯一，隻是一萬年計算方法的限製才會產生唯一。黑眼，你應該創造屬於自己的黑眼時代，你遺傳了家族的金融天賦，如果隻是整天躲在古堡裏不見天日那太可惜了。你總要到眼光下活幾年才行，那才是真正的你。我希望我回國以後你能扔掉身上的黑鬥篷穿上漂亮的裙子走在歐洲的大街上。”
黑眼聽了微微一愣，然後語氣瞬間變得陰森起來，“毒蛇，你以為你可以開這種玩笑麽！誰都不可以，我天生屬於黑夜，陽光與我無緣。”
小果子站起身，突然出手，唰的一下扯掉黑眼身上那仿佛從一出生開始就從未離開她身體的黑色鬥篷。不是黑眼無法閃躲反擊而是黑眼做夢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當麵扯掉她的黑鬥篷。誰扯掉了她的黑鬥篷便是對她最大的羞辱，便是要了她的命，她必然要親手解決對方，讓對方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她隻是坐在那，不動，身體不動，精神似乎也已經僵硬。黑色鬥篷下麵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黑色的鞋子，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麵紗，她連吃飯的時候黑色麵紗都不摘下來，而是用一種奇怪的姿態進餐。反正絕非正常人之舉。她更沒有說話，眼裏卻殺意升騰。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殺的人便是眼前的毒蛇，可她卻逼迫她！她在下定決心，因為要對她動手十分不易。
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89歲的段龍已經來到。他此刻正背對著兩人，他不肯回頭，因為隻要回頭看見黑鬥篷之下的黑眼，他的結局隻有被送上天堂。
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如果今晚是拚命的時候，那麽這把老骨頭奉陪來了，要死大家一塊死，其不痛快！”
他是來送死的，卻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小果子透過黑眼的肩膀看向他，笑，“想通了，決定跟我回國了！”
憤怒中的黑眼微微一愣，因為段龍絕不會回國，眾人皆知。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回去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已經躲了那人七十九年，也該回去找他要個說法了……聽說他還活著，而且活的好好的，大概有107歲了吧，在終南山的某個山洞裏快活成石頭了吧！”
黑眼震驚，毒蛇居然說服了段龍回國，而段龍的父親帶他來到歐洲的時候就要他們兄弟姐妹幾個發下毒誓，此生絕不再回華夏。為的是保一方平安，因為那個敵人過於強大，他隻要家人安然無恙的生活下去，活下去。
段龍這類人最注重承諾，更不要說跪在父親跟前發下的毒誓。黑眼冷冷打量眼前的毒蛇，冷哼一聲，“你倒是好手段，可惜羅切斯在我眼裏隻是一隻臭蟲，段龍也隻不過是一隻蟑螂而已！你……你是一個人，一個朋友，現在你背叛了我！”
小果子淡定依然，“黑眼，如果用我一條命換你一年光明，那麽我這條命就很值錢。”
她沒有再勸解什麽，不需要多餘的勸慰，黑眼必須自己度過這一關，別人誰也幫不了她。小果子可以扯掉她的黑色鬥篷卻驅不走她內心的心魔。所以小果子已經起身走到段龍跟前，跟他一起喝杯茶，昏暗的燈光下段龍看上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他的手甚至開始顫抖。因為他從未做好回國的準備，現在卻真的要回去了，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隻有當抬頭看看對麵的毒蛇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聽說家裏一切都變了，變得老人家們不再認識，可山還是那座山，水還是那條水，萬千年依然，不會變的。”他在感慨，同時也是給自己解壓。
“一個人熱愛自己的國家，熱愛自己的家鄉，不因其貧苦落後就嫌棄，也不因其高樓大廈就目中無人。隻是今日之中國早已昨日之中國，今日之中國國富民強，你在死前能回去親眼看看，死也足矣。”小果子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仿佛中年人的口氣。
段龍低下頭，右手死死抓著一塊和田玉的玉佩，玉佩原本晶瑩潔白通透，可上麵卻沾染著血跡，他家人的血跡，快八十年了，我要回去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