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閱曆非凡
其實兩個人在一個絕對安全安靜的環境之中互相放鬆的說實話的感覺很好,當然也很容易出事,甚至容易出人命。
畢竟這個世界上實話最傷人,好在我們目前應該處於甜蜜期,不至於出人命那種,也許也是因為我們經曆的足夠多了,不會動不動就生死相拚。也因為在海島楚易把我打進醫院以後我正式警告過去她,隻許這一次,否則下一次我會要了她的命。
表麵上無動於衷的她其實內心裏深深記下了我的威脅,因為她打完我後整個人體內的煞氣已經發泄的差不多了,以後大概不會那麽衝動魔鬼了。
楚易低下頭看自己光著的腳丫,她不但有修長的大長腿還有好看的腳丫,正常來說一個體育係的研究生,常年風吹日曬雨淋訓練比賽的人都腳絕對好看不來,就像台上跳天鵝湖的小天鵝們脫下舞鞋以後都是變形的雙腳,醜陋到讓人無法直視,可她們卻把舞台上的美麗全部給了別人。
“別人這麽輕易說不想反抗不想傷害我,不想報仇,我一個字都不信。偏偏你說我不得不信,然而心裏還是想要去懷疑怎麽辦?”她抓著這件事不放。
我抬手摸摸鼻子,“很簡單,我現在把那一頓打回去就行了,原樣奉還。這裏有現成的醫藥室治療室手術室,我看各種設備和藥物應有盡有,打完了也不用送出去直接在這裏自己住院就行。反正上一次我住院已經基本上成了半個醫生了,怎麽樣?”
楚易居然很認真的點頭,“可以,來吧。”
我當然沒有動手,我不是逞口舌之利,而是在觀察楚易的神態,她心中還有一件事放不下,第三件事,我還不知道的。她還沒有決定告訴我,我也不會追問,隻能暫時觀察。
然後很快追問,“怎麽不動手,等什麽,我需要一些疼痛和受傷的感覺。”
她好像突然精神分裂一樣,這樣的情況似曾相識讓我禁不住想起那天在山上麵對杜二夢的時候。當時我看著對麵小孩子問,“你要的承諾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要來何用?”
小孩子睜大眼睛很無辜,“我相信啊,別人不信但是我信你,隻要你還活著你就會實現你的承諾,若是你死了那我給你陪葬,這樣可以吧。”
我低下頭,聲音也隨之低沉,“你隻是想讓我成為你的家人,我有個比你小四歲的妹妹,所以我當你是妹妹。我對於家人的感情很特別,原本我的世界裏隻有我媽一個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妹妹。你跟我沒有血緣關係,結婚的夫妻很多都會分開都會離婚,但異性兄妹反目成仇的很少,隻有誌趣相投的人才能成為異性兄妹。那麽你對這樣的關係滿意麽?”
杜二夢立刻拒絕,’“不滿意,我才不要跟你做兄妹,都是騙人的鬼話。我要你答應我要求的,必須那樣,不能更改。”
我也強硬起來,“好,那不用談了,一拍兩散,本來就是我在給你機會。”
杜二夢冷笑,“你是怕我成為你的敵人,而你這樣的偽君子又不能直接殺人,我知道你的弱點,你看起來冷血動物實際上內心卻是正義的,我抓到了你的弱點你卻找不到我的弱點。”
這孩子居然跟我來硬的,很好,就怕她梨花帶雨哭起來沒完,來硬的更好說了,她強硬我會更強硬,“杜二夢,我不是非出手幫忙不可,你在挑戰我耐心的同時也是在破壞我的底線,最終的輸家是你。你無非擔心我不是杜家人會隨時轉身離開,但是杜家不是監獄,不能控製人身自由。真正的信任沒有任何條件,真正的信任不是交易不講條件,像深山裏的溪流那般清澈見底。杜二夢,我現在信任你,你卻不信任我。”
杜二夢很長時間不再說話,我們都是頭一次遇到跟自己如此相像的對手,她需要冷靜下來從長計議,需要很認真的去衡量。我看向遠處的杜下,相對於杜下跟我的相似度楚易她們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因為杜下跟我一樣根本過著與外界幾乎完全隔離的生活,楚易不算杜小丙也不算,她們其實都是正常人中有一點怪異而已。
我不知道古人一直講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是什麽意思,大概是實力過於均衡的意思,過於均衡會導致痛苦的決戰而且會持續的相持不下,最後的結果很可能不是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而是同歸於盡或者至少兩敗俱傷。
我要的結果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互惠互利,那麽我們隻少要成為暫時的盟友才行,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哲學正在悄然變換,以前我根本不會去跟任何人結盟,我對待陌生人的方法隻有兩種,視而不見和揮舞拳頭。現在我在用第三種,我之前人生當中根本不存在的縱橫。
縱橫之術在春秋戰國時候應用的最為廣泛,什麽遠交近攻圍魏救趙三國伐秦等等,那是一個恢弘且戰亂不斷的年代,大大小小遠不止七個國家那麽簡單,國與國之間從交好盟約到翻臉刀兵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一夜之隔。小國為了自保不得不在大國之間虛與委蛇,今天依附這個明天跟那個聯手。我已經充分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勢單力孤到境地,所以才開始聯盟結盟。
杜下也是如此,她這一生活到現在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任何人聯手盟約,她的人生注定孤獨到底,哪怕杜家覆滅她也要依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重新振興。因此我們兩個的相似度簡直像極了連體嬰兒。
如果我內心都如此震驚那麽她至少該有同樣的想法,甚至比我的想法還要震撼,隻是我們都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肢體動作的差異都沒有。
我的那一句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拿來跟我交換必然深深刺痛了她,因為在她的人生當中,哪怕最初的一些年她也不曾遭受到如此侮辱。是,對她來說無異於世界觀的徹底顛覆,她根本無法想象到底因為什麽原因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對她如此鄙夷不屑。若在平時她早已出手,可眼前卻沒辦法出手,武力上身體上的差距讓她不得不倍加謹慎。如果再不謹慎,再隨便出手,最終死的可能是她。
她在之前短短時間內已經被眼前乳臭未幹的小子輕而易舉的製服兩次,第一次並沒有將她怎麽樣,隻是警告而已。第二次則拳腳相加,雖然沒有打臉,可是身體上的疼痛仍然在不停的提醒她眼前的年輕人是個惡魔。
她有許多跟死人打交道的法子,也有許多殺人的法子,可惜對付一個完全占據優勢的惡魔她並不擅長。她以前以為自己擅長對付任何人,如今才夢醒,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原來如此有限甚至讓人絕望。雖然眼前的困境本能代表所有,可是人生一向如此,陰溝裏翻船也會死人也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她對我心有餘悸,然而雖然心中有千萬種憤怒需要向我反擊,可現實卻是她發覺自己竟然無法立刻組織出哪怕一條過硬的理由。
對麵的惡魔說的沒什麽不對,因為他本就與常人不同,他們本就是同一種人,不看重金錢沒有家族家庭桎梏,做什麽隻看自己的心情和意願。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對麵的年輕人就是她自己的一麵鏡子。
……
對我來說短暫的沉默可以接受,畢竟我們都是沉默為本的人,沒有必要絕不開口說一個字。
可如果這種沉默繼續下去那麽對我沒有好處,對杜下來說她剛才提出的條件可算意外事件,而我則是本來目的。兩者最大的區別在於杜下可以失去她提出的一切條件,她可以輕易回歸到自己原本的遠點,畢竟杜家並沒有全族覆滅,畢竟按照她的職責根本還不用出手。對我來說則沒辦法退回原位,我的目的就是要讓杜家在巨大的危機之中將權力過渡到杜衣衣杜小丙手中。
她有從容退路,我則沒有,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她,因為我無法對她視而不見。她是個未知因素,也許在我成功實現自己計劃的過程當中不會起到任何積極作用,但是如果她出手暗中阻撓那麽對我將十分不利,我將陷於多方製約威脅的被動境地。
幸好暫時她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這是我最後也是我最好的機會,我抬手摸摸鼻子,聲音低沉,“杜下,你真的想過那樣的人生?”
這是一個問句,百分百的問句,問的是她此前毫無計劃的族長生活,她是否需要是否能夠應付。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對她這樣一個永遠封閉自我的人來說即便排除千難萬險成為新族長代理人,那麽她真的能勝任能適應那被世俗和陰謀詭計利益糾葛纏繞的高高在上的鎂光燈下的生活?
她的人生將會發生徹底轉變,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會被挖出來,都會被拿到聚光燈下曝光暴曬,她真的能接受?
所以我突然意識到她提出的兩個條件並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跟我一樣從來都不想走到前台來,她想的是其它的,隱藏在她內心深處一直想要實現但是自己清楚這一生根本無法實現的事情。她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因為她很清楚我絕不會答應她這樣的條件。所謂七人會議也好,所謂投票也罷隻不過是我計劃當中的一部分而已,她隻是棋子。她很清楚這一點但是還堅持自己要成為新族長代理人。
那麽,我笑了,微微笑,淡淡笑,抬頭看她,眼神清澈幹淨,“說吧,杜下,你最終要的是什麽。”
她看我,笑了,微微笑,淡淡笑,“重回杜家,成為暗影長老,終身擁有長老會一票否決權。”
居然是落葉歸根,在二十幾歲的年紀,我無法揣測這些年杜下內心的掙紮與絕望,但好像無意間一個巧合我打開了她人生的一扇希望之窗。
她一直以為絕望和黑暗才是自己人生的主題,她心中存在希望,不過那希望仿佛深宅大院牆角中一棵永遠無人在意任憑雨打風吹的小草,它長出來沒人知道,它長大沒人留心,它枯萎沒人多看一眼。但那份被她看作為人生絕望的希望一直都在,安靜的停泊在她內心深處某個幽暗的角落。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會遇到誰,然後遇到了我,起初並不清楚我對於她的特殊意義,後來很快發現原來我就是能夠揭開她絕望封印將希望釋放出來的人。她提出自己真實目的的時候眼神清澈幹淨,沒有任何的心機算計,她隻是個父母雙亡想要回家的孩子,就像我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塊地方永遠拒絕長大一樣。
我剛剛才知道她的生身父母已經不在,因為我看見她車上有一張合影,一張故意隱去頭部的合影,我的第五感立刻告訴我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在她出生後不久便雙雙出事。當然我不會去懷疑那是杜家人自己導演的人間悲劇,我更願意陽光的相信那真的隻是意外事故,所以杜下才會成為送出杜家的暗影人選。
我看透的她也早就看透,她早就知道自己一個人離開杜家成為黑暗浮萍其實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不是她能力低下也不是她不夠努力更不是意誌力不堅決,而是從一開始杜家長輩們的思路就錯了,她被放逐然後不允許信任任何人不允許交往任何人,讓她成為一座人生孤島。一個人的能力可以在管家時刻力挽狂瀾,但是當一個人是一座孤島的時候,那她其實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在黑暗中默默的等待著自己死期的來臨。
每天都跟屍體打交道的她其實更容易在一個的時候靜默的思考生命的本質,所以那顆回家的種子早已在心底種下,隻是被她當成希望的絕望。
一票否決權是認真的麽?
一票否決權隻是她想繼續行駛自己暗影的職責而已,更想真正的回到杜家保護杜家。被放逐的二十幾年讓她深刻的認識到隻有回歸杜家並且進入長老會掌握關鍵權力才能真正成為為杜家保駕護航的影子。
影子護衛者絕不應該被放逐而應該身在家族權力中心之中,二十幾年的放逐讓她有了自己的新人生準則。
隻是這件事對我來說難度極大,因為我並不是杜家人也不會真正左右杜家權力中心人選,我隻是在自證清白的同時幫助杜家渡過眼前的家族危機而已。杜下顯然對我幹預杜家家族事務的真實目的有著不同看法,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理不辯不明,雖然我們都不是那種會跟任何人辯論真理的人。但是若是麵對另一個自己呢,就當看鏡子裏的自己就好了,沒那麽艱難。
我抬手摸摸鼻子,“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杜家人。”
我在表達委婉的拒絕,但是沒有否定她的提議,並不是在講條件而是在跟她更深入的談談。
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動聲色的繼續觀察,她並沒有把所有的牌亮出來,她隻是起了個頭而已,看我的反應,探我的底牌,最終掌握我的底線才是她所要的。
她既然早已經知道隻有重回杜家長老會掌握權力才是自己的唯一希望和出路,那麽她就早已練習許多次跟世俗社會中的世俗之人打交道,她在自己的房車裏每天練習,所以她的車內布置才如此生活化如此有人情味。這是個有心機的女人。
“你能做到,區別在於你願不願意去做。比如說現在你明明已經自私粗暴的插手杜家家事卻一直虛偽的劃出一條界限來表明你隻是在自救而已。你的所行所想並不能說服任何一個外人,隻是在自己內心給自己一個看起來高尚的借口而已。”
“通常這樣的人被稱為偽君子。還有並不是所有人想要插手杜家家事都能成功的,你有能力有野心,那麽不如私下自己偽善的麵具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真小人,我覺得你的性格永遠成不了你所期待的那樣的君子,或者你內心根本不屑做那種君子。”
“我承認我是個小人,我小人的問心無愧。”
這是我頭一次聽見一個人說自己小人的問心無愧,但小人跟罪犯不同,罪犯可能是小人也可能是君子,小人則可能隻是個小人並不是罪犯。我是個小人還是君子?
實際上我對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人間異類,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就這麽簡單,至少我自己認為一點都不複雜。所以對於杜下突然的小人提議絲毫不為所動,倘若我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人那麽我就不是唐簡。
我低著頭不看她,不做任何回複,因為我覺得她的提議很無聊,隻不過是一個女子得寸進尺的小把戲而已。我是什麽樣的人從來不依靠他人定義,我是什麽樣的人由我自己決定。
見我沒有反應,她冷笑,“你內心的陰暗殘暴嗜血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你這樣的人才最危險,因為一旦釋放出心中的惡魔便會禍害人間。”
喔,她用了禍害人間這四個字,說實話有點嚴重,但我知道眼前的女人隻是想激怒我讓我的情緒發生變化而已,可惜她選錯了對象,我才不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去大動幹戈。雖然車裏隻有我們兩人,可我依然可以沉默的看戲,看她一個人在我麵前演戲,那麽我便是從始至終掌握主動的那個人。
到現在為止杜下極為聰明的一點是她並沒有拿出我媽做談判的砝碼,顯然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有關唐家姬家有關我媽的秘密,但她根本不用,這從她的眼神和肢體語言當中就看得出來。她跟我一樣,禍不及家人,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甚至沒有底線的攻擊我詆毀我,但是她不會,永遠不會拿我的家人作為籌碼。就像我不會拿毀滅杜家來威脅她一樣。
我們都是沒有底線的人,我們是有底線的人,我們的底線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隻有我們自己明白怎麽回事。
我們在生死之局中悄無聲息的建立起一種異類基礎的信任,同理這種信任他人也無法理解。
兩個年輕異性怪物在一起並不意味著水乳交融和諧甜蜜,最可能出現的情況是自相殘殺。我們正是在自相殘殺,隻是在徹底失去理智的邊緣中開始清醒開始找回自己,事情就是如此簡單,可是外人卻永遠也看不透,哪怕窮盡一生去研究也隻能無功而返。因為他們不是我們也永遠成不了我們。我們簡單的世界隻存在於我們自己的怪異世界之中,並不具備任何廣泛性。
杜下對我的惡毒攻擊總算告一段落,其實並不難熬,因為杜下根本不是那種會說沒有下限粗魯之言的粗魯女人。她忽視了我成長的環境,我在一個封閉落後貧窮的北方小山村長大,那裏年長的人們通常沒什麽文化,全村沒上過學的占三成以上,他們平常隨便吵幾句嘴的話語都要比她剛才吃攻擊惡毒十倍。所以我全當在聽單口相聲而已,杜下雖然開始認同我們是同一種人,可是她仍然不了解我,對著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人大放厥詞惡毒無比,顯然十分愚蠢且不公平。
不過這個不公平無處訴說,因為每個人對他人都有一個自我印象,這個自我印象很可能來源於第一印象,也很可能長久接觸根深蒂固,但一個人一旦對某個特定的他人形成固執偏見,那麽固執偏見便會演化成固執印象,固執印象則最終成為固執偏見習慣。
杜下對我的評價和攻擊已經接近固執偏見習慣,我可以反駁,但我沒有那麽做,如果我那麽做了那就不再是我。這種事無需反駁,我們隻需要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和情緒就可以,其他人怎麽想怎麽做是其它的人事情。從現實主義角度講眼前的女子隻能對我發動語言攻擊而我剛才則是實打實的用拳頭狠狠修理了她一頓。
也許有人會覺得言語的攻擊可以更惡毒,但是我並不那麽認為,身體的劇烈疼痛一刻也不會停歇,每疼一下被傷害者內心就越恐懼越不安越痛苦。盡管可以強忍痛苦不表露出來,但是痛苦依然存在並且無法短時間內消退。
至於所謂惡毒言語攻擊,本身杜下的言語就沒惡毒到哪裏去,如果用等級判斷她隻不過剛入門的小白而已,甚至連門都沒進去呢。那麽我自然風輕雲淡,不是因為聽不見,而是聽了全程反而更覺得有趣。說白了杜下這個死亡醫生連粗魯的罵人,故意傷害對方自尊都不會。
當然我也不可能給她現場示範,我媽從小對我管束最為嚴格的一件事便是,絕不允許說髒話,絕不允許罵人,任何時候都不行。
她甚至可以原諒我對別人揮舞拳頭但是說髒話罵人絕對禁止,我從小沒有因為一次罵人而被我媽胖揍,因為我根本不說話,直接揮舞拳頭衝上去解決問題了。可以說我媽對我的這方麵的絕對禁止其實在某種程度上縱容了我乎無拳頭的武力傾向。
我的道士叔叔則告訴我,“你是個男子漢,不管身體有什麽缺陷都應該讓自己變得孔武有力才行。”
我覺得其實當時他想說頂天立地,但是看著我實在說不出來最後隻憋出一句孔武有力,孔武有力也是當著我媽的麵才說出來的。那之後再也沒教育過一次,他的理念教武就是教授武術其餘的什麽也不管,所以我甩手掌櫃的習慣不是從我媽也不是從我爸那裏而是從我的道士叔叔那裏學到的。他隻負責教授武藝,道德和武德的事情由我媽負責,與他無關,這樣他才能擁有更多時間。而且我白天需要上學的,雖然下午沒有文化課的時候我可以提前回家習武,但是他每天至少有整個半天的閑暇時間。
我認為他活得比神仙還自在,至少小時候一直那麽想的。
直到有一天我壞肚子被老師趕回家吃藥才看見他一個人的時候習武有多刻苦,比對我的要求嚴格十倍百倍的要求自己。我一直以為他處處跟我作對跟我過不去,沒想到他對我根本不上心,對我的要求太低太低。於是我好像瞬間忘了自己壞肚子這件事大喊著他的名字衝上去跟他對戰。
當然他讓著我,以至於我跟他打了足足二十分鍾,那時候的我哪有那樣大的本事?
首先真正的武術對決中力量一定優先於速度和技巧以及經驗,一個小學生麵對一個高大的成年人本身就不可能取勝,除非突然襲擊或者使用武器。何況我麵對的還是一個真正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從那以後我知道兩件事,我的道士叔叔是個真正的高手,他是個雙麵人,平常在我麵前表現出來的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很殘忍,對自己很殘忍,很刻苦很有毅力。難道眼前的楚易也是個雙麵人,也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因為畢竟她的童年陰影和自己出身之謎絕算不上雙麵,隻是她經曆過的痛苦事件而已,事情並不簡單,當然不簡單。她好像突然發瘋了,分裂出另一個她。這就是女人麽?
為什麽我媽從不這樣,為什麽我媽一直都是那麽堅強善良。我無法找到最快最近的答案,我在繼續等待觀察她,我在等她自己露出馬腳。我希望她不是我想象當中那般欺騙了我。
很快我為自己的陰暗心思在心裏給人家道歉,盡管楚易根本什麽都沒看出來,楚易不會欺騙我。隻是她的最後一個心事涉及到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她至今無權告訴我而已。
我身邊人的秘密很多,我家族的秘密也很多,說實話這種事我早已經習慣了,習慣到根本不會去專門在乎。所以我身體的姿態愈加放鬆,對著楚易,“人怎麽活著都是好的,無論善惡美醜。因為隻有活著才能證明生命的價值,我至今依然鬱悶,因為太多秘密包圍著我,而我就像個永遠不會知情卻總被當成替罪羊的傻子。起初我反抗的很厲害,握緊雙拳,可現在我很放鬆,因為人生的路還要自己的雙腳去走,走下去才知道未來到底有什麽,到底是什麽。”
楚易有些驚奇的看著我,“或者你在試探我,小孩子!”
我搖頭,“不,我是突然想到之前在山上的事情,所以感慨。而且今天是我最後放鬆的時間,因為你姑姑列出了一共37種治療當中的不良反應,趁現在我還清醒還能自主行動,你最好提前看一下。”
說完我拿出那本專門的副作用手冊遞過去,誰知她根本不看,隨手扔到旁邊,“那我告訴你,小孩子,醫生跟你說的治療的副作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騙人的,的確存在那樣的可能,但基本不會出現。了解了,放心,如果你遇到了那百分之一,根本用不著我做什麽,哪怕姑姑在身邊也搶救不過來了,懂?因此無需多想,放心的去治療就可以。”
楚易說的話十分偏執,可也不能算一點都不對,我認為她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她家裏的長輩有兩個世界知名的頂級醫生,雖然她學體育成了教練,但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那一部分也足夠了。這點甚至可以直接體現在她在島上打我的時候,雖然瘋狂,雖然出手很重,但卻都是根據我的身高體重以及過去的人生經曆來出拳的,既讓我疼痛受傷又能保住我的小命。
我看著她,依然沒有上去揍她一頓打想法,當然也沒回應,沒有順著她說什麽,我還是遵醫囑,仔細研究比較好。然後重新拿起副作用手冊繼續專研,我想楚易被我的可憐的樣子打動了。盡管我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可憐的樣子,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可憐我。
拍拍我的肩膀,“好了,不要害怕,小屁孩,有一個成熟的成年人陪著你呢,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會幫你治療的,好不好?”
我隻對著她說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