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變相試探
薑還是老的辣,杜小丙沒有想到杜震雲居然如此輕易就範,事出反常必有妖,杜震雲沒有絲毫反抗便歸順,顯然他早有準備。他突然被抓的確毫無防備,可問題在於他這樣的老狐狸在把家人和財產向外轉移的時候後路和後世就全都安排好了。
他怕死麽,他怕死。
他怕死麽,他不怕死。
難題留給杜小丙,杜小丙不動聲色,她在觀察,對付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叛徒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杜震雲的家人肯定是他的弱點,但巴厘島的家人他好像並沒有那麽在乎。
杜小丙下意識抬手摸摸鼻子,本來她沒有這個習慣,突然多了出來,因為一個人的影響,“貴南市西江區向前街道477號1棟1101.”
她緩慢精準的爆出一個門牌號,不慌不忙,杜震雲臉色也沒什麽變化,仿佛根本陌生地址,可是杜小丙卻知道拿下了。她不需要多說一個字,那個地址住著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十五歲的男孩,40歲左右,女人是杜震雲最喜歡的情人,給他生了一個他視為珍寶的小兒子。他五十五歲時候老來得子怎能不愛,但正因為很愛所以才一直讓情人帶著孩子留在貴南,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超過三個,除了他自己以外隻有兩個,而那兩個人絕不會背叛他。
他再也無法故作鎮定,因為杜小丙已經用手機拿出一張婦人帶著孩子外出上學的照片。
“好狠毒,禍不及家人,有什麽衝著我來!”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憤怒嘶吼,如果不是杜灰幽靈般站在旁邊他早就掐死杜小丙了。
杜小丙則雲淡風輕,“我知道你們老人家從不把我和衣衣這樣的女子當回事,不過我們這樣年輕的女子也有自己的朋友,就在今天早晨我的朋友突然給我發來這張照片,說他等我消息,我告訴他,禍不及家人不要動手。”
杜震雲點頭,“好,好,你讓老夫長了見識。不要動他們母子倆,放我巴厘島家人一條生路,我將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但我絕不會出庭做汙點證人,這是我的底線。”
杜震雲還在講條件,試圖頑抗,然後杜小丙緩緩站起身,聲音低沉,“在太爺爺和爺爺慘死在你們的詭計之前我很單純,不會去傷害別人,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我不會繼續跟你談下去,十個小時後你會收到一份來自貴南的禮物。”
說完杜小丙轉身要走,杜震雲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錯了,原諒我,一切聽從你的安排。”
杜小丙卻沒有搭理他,還是抬腿出門,她才不在乎他怎麽樣,她要徹底將他的意誌擊潰,而這僅僅是一次開始。回到房間杜衣衣在等待,她並不擔心姐姐去見杜震雲的效果,因為她有殺手鐧,完全掌握主動。不過杜小丙卻對她苦笑,“老狐狸太過狡猾,如果不是早晨唐簡發來的照片,那麽我們將徹底陷入被動。因為他成為叛徒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做好一切最壞的打算了,甚至不惜把他在巴厘島的家人作為幌子來保護貴南的母子。”
杜衣衣頓了頓,“這麽說十小時後的禮物必須送到,我明白了。”
杜小丙咬咬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
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感謝郵件,郵件來自杜小丙,我有點擔憂,其實杜小丙完全沒必要發來任何感謝郵件,之於我們的關係她發郵件感謝無異於畫蛇添足之舉。但她是真心的,代表我的照片發揮了重要作用,照片自然是蟾蜍給我的,也不是他去貴南拍的,而是樓對麵馬路攝像頭拍攝的截圖,而且清晰度相當可以。
我屬於那種特別遵守禍不及家人的人,但如果敵人想要利用我的這點良知那麽我會立刻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十倍代價。
蟾蜍找到了杜震雲不為人知的隱秘,而其實這個發現源自最終杜小丙還是把軟禁杜震雲的事情告訴了我,那時候她就預感到這個生性殘忍的老狐狸不好對付,結果她自己對我的信任回報了她。不是她沒有能力去做什麽,而是她沒有專門精力去做,他知道我鬼點子多,知道蟾蜍專門負責這方麵的情報收集。對我來說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謝不是客氣,從心裏講我覺得是她自己幫了自己而已,就這麽簡單。
所以我苦笑,楚易最近很注意觀察我的微表情,我為什麽要苦笑,針對她麽,她肯定要思考許多問題。這樣她會很累,但沒辦法她正處於自己的興奮之中不能自拔,此刻外麵再次下起雨來,時間是中午十二點,我們該吃飯了。一般這種情況下我們倆當中下廚做飯的肯定是我,不是因為我多麽勤勞而逝因為楚易做出的都是黑暗料理,吃了會死人的,毫不誇張。就當我起身要去做飯的時候卻突然被她攔住,神秘兮兮的樣子,“等等,今天我下廚!”
我立刻防備的後退半步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肯定不對,她想要毒死我?
但我沒拒絕,隻是跟著她去看,她於是很得意的展示了一下自己剛剛學會的西紅柿雞蛋泡麵的做法,結果做的不忍直視。她在其它方麵可以說十分具備天賦,任何體育上的動作技術都能迅速熟練掌握並且成為賽場上的勝利者,可一旦進了廚房就立刻變成白癡。
我當然照單全收,很快吃光,但是當楚易逼著我連稠乎乎的麵湯都喝掉的時候我堅決拒絕了,她自己的黑暗料理自己根本沒吃,自己給自己加熱了一個冰箱裏的三明治。
她的確純心整我,就為了她一點小開心?
顯然不是,她雖然經常在我麵前整蠱但卻不至於如此無聊,她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抑或是她想證明什麽。
那麽她想證明什麽?
楚易說出結論,“你看,小孩子,顯然我這樣的人沒辦法做一個合格的妻子,這輩子在廚藝上都不會有任何突破。我想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受得了每天吃這樣的飯菜吧?”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少來,以你大小姐的身價一棟別墅雇上一百個頂級廚師都不是問題,還有,不需要你做飯每天金陵王朝的主廚專門做好了給你送到家裏。所以別拿廚藝的事說事,況且你不會做飯你未來的丈夫可以做,現在城市裏的年輕人有幾個整天在家裏做飯吃飯?”
楚易很奇怪很疑惑,“什麽意思,小孩子,你就非得盯著我不放了是吧?我是在跟你擺事實講道理。告訴你你要找的妻子絕不是我這樣的。就我這種廚藝以後怎麽照顧你媽媽你妹妹?雖然你也的確配不上我,但是為了防止你小孩子沒事亂想,所以提前嚴正聲明。我心目中丈夫的標準至少得是你這種小孩子一百倍優秀一百倍體貼一百倍強大一百倍全能才行。”
楚易的確很奇怪,自說自演,其實我們心中都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暫時不會有任何變化。她沒必要演這拙劣的一出戲,肯定還有另外的原因,隻是她不想說出來而已。既然她不想說那我便不會追問,這方麵我很讓人放心,絕不會去沒有底限的探究別人的隱私。甚至別人求我去深究我都懶得理,隻是其中也有區別,對於一般人我是不屑,對於身邊幾個朋友則是尊重。就像之前杜小丙一樣她自己決定對我說出囚禁杜震雲的事情最終得利的還是她自己。
我需要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27歲的楚易是否對我先動了情,我不認為自己在自作多情,之前發生的種種的確都有跡象表明她對我太過在意和上心。這樣下去我很容易辜負傷害她,可如今的我更沒辦法一走了之。我已經不是半年前的我,我是新的唐簡。這一刻我終於承認自己的變化,終於承認自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我並不陌生的人,一個新老並存的新人。
楚易沒有太多傷感的樣子,比較隨意,她習慣了跟我在一起的自由自在,我是這個世界上知道她糗事最多的一個人,一旦某個界限被打開那麽很多事都會變得順其自然起來。人與人之間,年輕的男人與女人之間很容易互相吸引,之前我也不止一次的回答那個假設問題,假設要我選擇一個妻子大概什麽模樣,我選擇的都是楚易而不是宋戀兒秦怡小海膽杜小丙杜衣衣她們那些女子。具體為什麽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無法解釋,如同我的耳病一樣怪異神秘。我不希望楚易先於我陷進去,目前我們倆的關係如此維持不動很好。
所以我決定做些試探,反正今天是我最放鬆最自由的時間了。杜下杜二夢那邊一切正常,安全安穩,杜小丙杜衣衣剛剛擊潰杜震雲的內心防線,是該稍微歇一下了。也難得楚雲楚鍾南都沒有跟過來,說實話他們對我的人品還真放心,他們居然也出乎我預料的相信我。
“雖然毫無經驗,但是我們倆在海島也好在這裏也罷,基本上跟別人的同居生活沒什麽兩樣吧?除了我們之間依然保持純潔的兄弟情誼。”這個時候楚易定然喜歡我的兄弟情誼定位。
她笑了,“喂,小屁孩,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麽泡妞的麽?見到身邊漂亮女生就跟人家做兄弟,表麵正直正義的不行背地裏卻各種小心思小手段!不過,我是你的教練,這種小把戲對我沒用!”
我也笑,“誰是小孩子有什麽關係,反正我們倆誰也不是潔白的白蓮花,怎麽自然就怎麽相處,怎麽舒服便怎麽來。”
楚易猛的坐直身子,盯著我的眼睛,“好,那你告訴我,我跟你應該怎麽相處才自然才舒服,要不要同床共枕什麽的?”
我抬手摸摸鼻子,“兄弟間那樣也不過分,反而說明關係親近。不過咱倆就算了,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睡眠質量更高。”
楚易撇撇嘴,十分鄙視,“你就這點膽子,關鍵時刻隻敢耍耍嘴皮子。”
我很認真的點點頭,“對,我就這點本事,對不起兄弟的事情不去做。”
楚易沉默了,不是不想反駁我而是沒辦法反駁,因為怎麽都找不到合適的言辭理由,我堵死了她所有的路,除非她跳出兄弟情誼的圈子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徹底升級到男女關係。
她想了有一分鍾,“我和你,我是成年人,你是小孩子,不過有個共同點,我們都是生活中的矮子而已,都不肯去真正灑脫的生活。你我現在這樣,你也22歲,馬上新年然後23,都可以結婚領證的年紀了。我27歲,過年28,男人女人在一起哪有那麽多直接為了結婚才親近。但我們不行,我們太過拘謹,讓我們做本來平常的男女之事還不如讓我們直接去戰場殺敵。我們很多時候都是現實中的懦夫而已,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
她開始示弱,或者並不是示弱隻是說些實話,說些跟別人沒辦法說的實話。我完全理解她的心思和想法,我的確在現實當中很多時候虛弱懦弱,不會去做一個真實的有缺點有弱點會感性的正常男子。說白了我們倆內心深處都有嚴重的精神潔癖,都無法自拔。我們有很多很多相似之處,如果可以我也想有一座這樣的房子,這樣就可以跟我媽和妹妹在一起安全安心的生活,哪怕我媽和妹妹身體再不好都無所謂,這裏簡直完美的避世之所。於是我重新抬手摸摸鼻子,“有一天,我賺到足夠多的錢,我想把這個地方從你手裏買下來,我喜歡這個地方,因為足夠安全足夠封閉足夠避世和末世。人活著不是為了死,但是人不應該恐懼死亡,應該心懷感激的勇氣向死而生,這樣才能實現更多活著的意義。”
楚易冷哼,“避重就輕,這房子既然你說是我的,那麽現在就可以給你,不用你花一分錢,你肯接受麽?還不是前怕狼後怕虎!”
我很平靜,“如果這所房子是別人給我的,不管因為什麽我媽都不會搬進來住,隻有我自己花錢買來的她才能安心,這便是她在我小時候給我的是非曲直的教育。不要去接受別人貴重的禮物,自己想要什麽就自己努力賺錢去買來。聽起來特別樸實的道理,但我卻一直謹記。”
楚易不再責備我,悠悠回應,“我也喜歡這裏,喜歡這裏的避世和末世。也許有時候我對人生的意義的理解還不如你多,因為至少你在10歲之前一直都有媽媽每天在身邊引導和教育,我則沒有,直到十一歲時候發生那樣的事情。雖然姑姑小時候也有類似遭遇讓我有些共鳴,但是內心深處卻是沉重的,我不希望我的親人有過那樣痛苦的遭遇和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希望我一個人承擔所有就行了。可惜姑姑應該一直以來也是這麽想的,姑姑之所以對我這麽好,從小就好,跟她童年的不幸有很大關係,卻人算不不如天算,結果我還是遭到了傷害,她縱使富可敵國也無法挽回。所以這些年她一個人帶著雙重痛苦度日,她原來因為我過的更加不開心。”
“我想她能當著你的麵說出自己的隱秘,對她也是一種解脫,畢竟這種事連趙先生都不會知道。姑姑太要強,不會將自己軟弱的一麵展現在自己丈夫跟前。他們倆婚後的生活很西方,晚上基本都是分房睡,需要的時候才會到一起。所以趙先生對於姑姑的一些私事並不知情,也絕不會去調查自己的妻子。他信任她,這點毋庸置疑。當然姑姑也信任趙先生,他們這種相互信任是他們婚姻和事業以及一切的基礎。”
楚易突然說的很用心,因為她和自己姑姑的童年遭遇感同身受,有些痛苦絕望必須親身經曆否則永遠不知道到底有多可怕。我給她倒了杯白水,自己則沒有,雙手空空。
楚易有點頭疼,幸好她的身體一直很好,這點讓我安心。她看著我,喝了兩口水,雙手捧著杯子,“你身上的傷後每晚都會疼,對吧,沒真麽快好起來的。”
我點頭,她給我造成的傷口過去一個多月了,可是的確還會疼,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緩解,而且還不是結束,因為她下手的確很重。如果不是我別的人基本可以宣告死亡,連搶救都不用了,直接找墓地埋了就可以。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後背,“我知道,因為我的心也會跟著疼,有時候睡夢中我夢見的不是在打你,而是自己打自己,在我心裏我早已經將自己鞭打千萬遍。最近好了一些,自從打完你以後,所以我想你這頓打挨的也算值得,對吧?”
我還是輕輕點頭,“總算有一點作用,否則會鬱悶死。”
她接著問,“你當時真的不想還手,不想傷害我?”
我搖頭,“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