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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龐大計劃

  不是別人是顧青,我努力的張張嘴發現話也說不出來了,嘴也被凍僵了,她見我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就那麽用瘦小的身軀一瘸一拐的把我重新帶上綠皮火車。


  上車之後顧青趕緊用她自己手不停揉搓我的雙手,好久我的直覺才算恢複,她頓了頓,“沈老師不是小孩子,他說過要帶我和兩個孩子回金陵找工作的,我信他,他一定是有急事走了。”


  顧青沒有半句埋怨反而耐下心來勸我,我的眼神裏也許寫滿了被親近的人背叛以後的絕望和不甘,人往往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強大和堅強。


  我看著她,看她身後的兩個孩子,孩子已經醒了,老大坐在座位上逗老二玩,她們還太小完全意識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更加不會知道前途和未來的險惡。


  在她們幼小的心裏隻要媽媽在就沒事,媽媽瘦弱稚嫩的肩膀就是她們的天她們的全部,我突然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眼前的情景跟小時候的我何其相似,隻要有媽媽在不管我是不是聾子我都不在乎我都可以每天開心的活下去。


  可是很快媽媽就不在了……於是我艱難的說出幾個字,“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丟下你的孩子……”


  顧青嚇了一跳本能的抬手摸摸我的額頭,“發燒了麽?哪裏不舒服?肯定是感冒了……我去給你找藥。”


  我就好像沒聽見一樣凶狠的抓住她要離去的胳膊大聲喊道,“不要丟下你的孩子不管,聽見了麽!”


  顧青被我反複無常的表現徹底嚇到了,眼裏含淚恐懼的點頭,那樣子可笑又可憐,直到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滴下,滴落在綠皮火車過道的地麵上,我聽到了眼淚落地的聲音,方才猛的清醒趕緊放開已經被我抓紅的胳膊,下意識低下頭。


  沒臉再麵對人家。


  顧青沒有立刻逃掉而是下意識查看了一下遠處兩個女孩的情況,見沒什麽反應又馬上蹲下,蹲在我麵前仰頭看我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句的承諾,“我不會丟下我的孩子不管,隻要我還活著……不,為了我的孩子我連死都不會死!”


  顧青的樣子是多麽熟悉,顧青的語氣是多麽熟悉,顧青的神態是多麽熟悉,她此刻成了我的鏡子,鏡子中的那個人不是兩個女孩的年輕母親而是我自己。


  我為了找到媽媽連死都不會死的,如果沒有這種堅定的信念和決心我是沒有任何可能跟巴爾思和阿日善鬥智鬥勇一個人獨自逃離那個恐怖墓葬的。


  顧青仿佛也在我的眼裏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笑了,笑的很不自然還有些緊張可還是笑了,能在這種時候笑出來至少代表了一件事,剛才的一瞬間我們兩個陌生的靈魂同時進行了一場人性的考驗和洗禮,我們從此成了朋友,姐弟一樣親的朋友。


  “我……以後能叫你小弟麽?”她問。


  “青姐。”我回了兩個字。


  顧青顯得異常激動手腳沒地方放,然後努力的把興奮壓製下去,“小弟,姐帶你回牛河梁,沈老師一定會來的。”


  赤峰本就與遼寧的朝陽接壤,所以當前方的搶險隊疏通了冰雪之下的路軌之後隻用了2個小半小時就到了淩源站。


  牛河梁在淩源和建平交界處,下了火車已經是晚上七點早已錯過了去牛河梁的班車,淩源也在下雪雖然不及赤峰那邊那麽大可是同樣是到處白茫茫一片,在昏黃路燈的映襯下顯得空曠冰冷而嚇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今晚暫時在淩源市區住下明天再走,顧青身上顯然沒什麽錢所以我理所應當的搶著找了一家私人旅館,一個房間90,本來我打算要兩間房結果被顧青攔住了,她說不用浪費那個錢自作主張的跟店老板解釋我是她表弟,一家人擠擠就行了。


  老板對此並不懷疑,因為進門的時候就是我抱著老大顧青姐抱著老二,不過我偷偷加了20塊錢要了一個三人間,如果是隻有兩張單人床的標間我怕顧青姐自己摟著兩個孩子太擁擠睡不好。


  兩個孩子進門沒多久就睡著了,顧青姐照顧完她們兩個的時候我抽空洗了個熱水澡,從小我就是個有潔癖的家夥,從跟著巴爾思那家夥去趙寶溝算算至少已經有快十天沒洗澡了,再不洗我覺得自己都要臭死了,不用別人嫌棄我自己已經無法接受自己了。


  雖然我跟顧青姐剛認識不久不過跟她也不需要太在意細節,我越是拘束越是表現的客客氣氣她越是會小心翼翼甚至會自卑。原本我的出身也跟她一樣身上還不如她,原本我們就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們兩個現在全是孤苦無依者,以姐弟相稱也算是冰冷寒冬之中的一次抱團取暖吧。


  其實剛才入住的時候顧青姐死活不讓我拿錢,她說到了她的家鄉理應由她這個姐姐照顧我,後來還是老板大叔看不過去收了我的錢這才算是暫時解決。


  等我洗的幹幹淨淨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顧青姐已經半邊身子趴在床頭半邊身子在地下睡著了,即便是睡著了手上的動作卻還沒有停,還在輕輕的拍著床上的兩個孩子。


  這幾天她太累了,她不是開開心心的回家探親,她是被丈夫一家趕出來的,還不如一個逃難者。


  我伸手想要把她叫醒,手伸出去還是停住了,幸好北方冬天室內都是地暖所以並不涼,我拿了一床被子輕輕給她蓋在身上。


  想了想,咬咬牙,還是決定把她抱到上麵睡。


  顧青姐真的太疲憊了,一個人要照顧兩個孩子絕對是一項勞心費力的大工程,雖然我沒用過這樣的經曆但是在短短接觸的時間內我就徹底體會到了顧青姐的艱辛。小孩子大的才4歲小的2歲,完全是不明白家裏和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年紀,睡著的時候還好,隻要醒著就會哭鬧。


  她們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們卻可以從母親的表情身上的味道和環境突變當中本能的體會到危險的到來,所以她們不停的哭不停的鬧,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顧青姐沒辦法隻能後麵背著一個前麵抱著一個,累的滿頭大汗走路不穩。說來也奇怪顧青姐說平常這兩個孩子誰也不找特別認生,偏偏在教授跟前不敢哭很聽話偏偏在綠皮火車上醒來看見我第一眼就找我抱抱。


  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孩子都找我抱抱,我索性直接讓兩個小孩子喊我舅舅,結果老大喊完老二也奶聲奶氣的叫舅舅,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笑的又多甜多開心,似乎我生命的曆程中從未如此幸福快樂過。


  當兩個小孩子軟綿綿暖呼呼的小身子貼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立刻感覺到一種天生的保護欲和責任感。


  顧青姐落了淚,她不想讓我看見別過身去偷偷抹淚,我的心也隨著她的淚水更加柔軟和溫暖。


  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人,男人一旦成了父親女人一旦成了母親,他們就能戰勝本來根本無法戰勝的困難和危險,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什麽都可以做到。


  影子,我再一次從顧青姐身上找到了母親的影子,畢竟母親生我的時候也就是顧青姐現在的年紀,母親離家出走的時候也比顧青姐大不了幾歲,那時候我才上小學三年級而已,隻比文文大個三歲左右。


  顧青姐的大女兒叫文文小女兒叫小小,這是乳名,都是顧青姐自己起的,因為丈夫一家人根本看不上她的兩個女兒完全任其自生自滅,從她們兩個出生一直到現在幾乎都是顧青姐一個人獨自帶大的。


  顧青姐很快醒了,睜眼奇怪的看看自己的位置和身上的被子然後抬頭,有些尷尬,趕緊拿開被子站起身,“看我,孩子沒睡著我先睡著了……你先休息會……我剛才進門的時候看旁邊有個水果超市我去給你買點水果吃……你的嘴唇都裂開了臉色也不好……”


  話還沒說完她就急匆匆出去了,我沒有阻攔,阻攔會傷了她的自尊,顧青姐骨子裏很要強,她為了自己兩個幼小的孩子下決心不要被任何人可憐也不要被任何人瞧不起。


  她和孩子的衣服都是舊的但是都異常的整潔幹淨,她在乎自己身邊的每一個細節,她敏感而倔強。所以要買水果就讓她去吧,這是她的心意也是對我付房費的一種變相補償。


  而我此刻也十分享受跟兩個熟睡的小寶寶單獨相處的一點時間,我笨拙的學著剛才顧青姐的姿勢半趴在床邊出神的看著小寶寶粉嘟嘟的小臉蛋和長長的眼睫毛。我終於明白當初母親為什麽那麽愛我,我小時候也一定很漂亮很可愛,也許不是真的漂亮可愛但是在母親眼裏天生失聰的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可愛的孩子。


  “媽媽,你到底去哪了……到底在哪……”我小聲的自言自語。


  沒有回答,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我沒有再失望而是嘴角帶笑,至少眼前的兩個小寶寶有媽媽在,至少她們四肢健全耳眼健康……夜很寂靜,我不知道顧青姐有沒有睡著,我在靠近窗子的床上數了三千多隻綿羊還是沒能睡著。


  我盡量輕動作的起身背對著顧青姐和兩個孩子站在窗前,小心的拉開有些黴味的窗簾看向外麵。


  窗子臨街不過依然安靜的可怕,白色的雪花在幾盞昏黃路燈光映襯下纏纏綿綿落下,我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接卻碰到了冰冷堅硬的玻璃。


  風吹打窗子的聲音也是安靜,一切都是安靜的,對於一個聾子來說,不過我同樣可以感覺到風吹雪打的節奏,我的雙手放在同樣冰冷的窗台上本能的跟著風雪的節奏敲打,嗒嗒,嗒嗒,雖然我聽不見但是依然可以演奏,無聲的演奏。


  大概一刻鍾以後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走到空無一人陌生的大街上,這裏距離紅山女神廟還有20公裏,億萬年前這裏並不是如此低調寂寥,這裏是無字的繁華有著大大小小幾十個部族,雖然那時候的人們仍然靠著結繩記事和口口相傳生活,可是依然熱鬧而輝煌。


  我張開雙臂仰頭看天,天上隻有鵝毛般的大學隻有白茫茫一片,雪花一片片飄落在我的臉上,並不會融化而是不斷積聚,時間不大我就變成了雪人。


  我並不感到寒冷相反還貪婪的呼吸著天空中孤寂清新空氣,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出來隻知道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方我非出來不可。因為我又產生了新的預感,這一次牛河梁之行比我在西拉木倫河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


  我不是出來找誰也不是等誰我是想一個人痛痛快快的呆一會,在完全沒有人的街道上,隻是很快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距離我大概70米的地方站定。


  他在觀察著我,一個陌生人,40歲左右的陌生男人,任憑我怎麽努力回憶也對他毫無印象。


  我身上的汗毛孔猛的收縮起來,手腳下意識活動準備打一架,因為遠處雪地上那個男人有偷走天熊石斧盜墓賊一樣的陰冷死亡氣息。


  然後那人仿佛歎息一聲扔掉手裏的煙頭,用腳踩滅,轉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我沒有去追,因為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犯下第二次,第一次我讓那個盜墓賊調虎離山丟了石斧師母也被打暈,這一次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身後就是私人旅店唯一的出入口,死守著裏麵的顧青姐和她的兩個小寶寶。


  所有的一切再次重新聯係起來,新化的那幫盜墓賊一直暗中跟蹤著我或者跟蹤著教授,他們偷走石斧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龐大計劃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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