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一眼半年

  皇帝看了方貴妃一眼，「哦？愛妃如此認為？」


  「臣妾愚鈍，不知皇上的心思。但是現在的局面，皇上跟臣妾說過幾回。臣妾認為，皇上煩憂的是這個。明明是至親父子，可卻要彼此對付。明明是血濃於水，可卻要彼此算計著。皇上只是累了這點，累了這一切。」方貴妃說道。


  皇帝笑了，「怪不得蓮兒說了，這後宮只有愛妃最明事理。」


  「皇上，為何不放手呢？有時候執著於一點，累的是自己。」方貴妃勸解道。


  「朕在執著什麼？」


  「執著十九。」


  皇帝一頓，「然後呢？」


  「臣妾認為，皇上其實心底里有想法。皇上對誰又愛又恨，對誰狠心但又不能狠心。」


  被方貴妃一語道破了心思，皇帝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朕的心思，也就你能明白了。」


  「皇上過獎了。」


  「老七，不錯。國師也提過，老七會是個合適的君主，可老七太狠了。朕不放心，朕不想百年之後，曦兒受苦。」


  「所以皇上在難過的只是老七和十九之間的關係，因為皇上怕一個把握不好，一切全盤皆輸。」


  「是啊。」皇帝深深吸了口氣，「這些孩子當中，只有老七隨了朕，可正因為是他隨了朕，朕才不得不提防。曦兒性子隨了他母后，他太溫和無爭了。老七又太爭強好勝，總不能是十九一直在忍讓。」


  「皇上，有時候為何不信任一下？就如皇上信任臣妾和雲兒一樣，信任一下老七。」


  「愛妃，朕知道你喜歡老七這個孩子。但是他這麼像朕，朕無法信任。」皇帝幽幽說道，「好的君主，不僅僅是治理江山，有時候還需要仁德。」


  「這倒也是。」方貴妃點點頭。可見皇帝對祁夙慕的態度仍是那樣不改變，祁夙慕想要江山，只怕皇帝這關要難了。


  皇帝思索了一下，「愛妃，跟你聊過後，朕想通了很多。」老七，還是要拿捏住他的死穴。如今看來，老七唯一的死穴就是蘇葭兒。只要穩住了蘇葭兒，自然也就拿住了老七。


  方貴妃看著皇帝，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皇帝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付祁夙慕的辦法。


  她有些擔心，這樣父子也許會反目成仇。


  皇帝咱起身，整了整衣袖，「愛妃，朕改日再來坐。」


  方貴妃起身送皇帝。


  祁之雲和德貴送來葯的時候，皇帝正好離開，德貴只要端著葯跟著皇帝離開。


  祁之雲回到涼亭中，見方貴妃眉頭不展，他問道：「母妃，父皇可是說了什麼？」


  「你父皇似乎還是堅持讓十九登基。」方貴妃搖搖頭，「比起十九，我覺得老七更合適。十九心不在朝野，他可以過更好的生活。但是我擔心有什麼誘因導致十九改變，他會渴望掌控朝政，他會改變初衷。」


  「母妃說的誘因可是蘇葭兒？」


  「你父皇的目的很明顯，要蘇葭兒跟十九在一起。蘇葭兒她這樣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定不可能容忍身為皇帝不顧朝政。變數，蘇葭兒會是決定一切的變數。」


  「聽說父皇為了讓蘇葭兒配給十九弟，還退了十九弟和江家的親事。看來父皇對蘇葭兒嫁給十九弟勢在必行，不可能給任何人阻止。」


  「這就是問題了，你父皇不會如此設下這樣的局。除非，蘇葭兒跟老七也有關係，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母妃是說……」祁之雲一下子壓低了聲音，「十九弟喜歡蘇葭兒，而蘇葭兒和七哥心心相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老七定是要失去蘇葭兒，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方才你父皇說他想通該怎麼辦了，我猜想他是想到怎麼控制住老七了。但是目前還不會對付老七，而是先對付太子他們。皇位是給老七和十九，現在就在老七的決定了。你父皇不會輕鬆讓出這個皇位，勢必要老七殺出血路，而且前提還是十九不想要這個皇位下。」方貴妃皺眉，「雲兒，母妃給老七寫封書信。一會你出宮的時候讓人避開耳目送到巫峽山軍給老七，一定不可以驚動任何人。」


  「母妃確定站在七哥這頭？」


  「恩，母妃不會看錯。老七比誰都重情義，冰冷的心若是柔軟起來，將會是最暖人的陽光。可惜你父皇不懂，他永遠都不懂這點，因為他的心隨著蓮皇后死去也埋葬了，他的感情只給了蓮皇后和十九。所以他認為老七和他一樣，對誰都無情。他對老七的憎惡，無非也是對自己的憎惡。」


  方貴妃嘆了口氣，「如今的格局，不容咱們想要安身。其實對咱們來說，不管是十九登基，還是老七登基，其實都沒有差別。但也許是因為老七是母親看著成長的，知道他的苦心，所以想要他登基。」


  「知道了，母妃，雲兒一定把這件事辦妥。」


  「走吧，咱們回去書房。」


  嶺南行宮。


  時間一天天過去，前線的消息和朝堂的消息每天都會送來。


  祁鳳曦也毫無隱瞞的給蘇葭兒看，皇帝沒有讓祁鳳曦回去，蘇葭兒明白，皇帝是想暫時把祁鳳曦隔絕在漩渦之外。


  不過皇帝也確實達到目的了，因為蘭陵中太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還有六皇子一派已經斗的不可開交。


  聞言皇帝身子骨不行了，二王也在蠢蠢欲動。


  朝堂看似風平浪靜，可暗地裡漩渦都已經涌動。


  前線。


  有了元國的幫忙，大晉的軍隊勢如破竹，殺到無煞國京城。


  元國使者派人前來跟皇帝商討了如何瓜分無煞國，最終決定兩國共同監管無煞國。


  春去夏來，夏去秋來。


  枯葉簌簌落下，誰都沒想到這場戰爭維持了半年才結束。


  朝堂格局還是相互制衡，靜觀其變看如何，只是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祁鳳曦的身子在蘇葭兒的悉心照料下，已經完全康復。


  半年內，蘇葭兒只跟祁夙慕通信過一次，她給他寄了一顆紅豆，聊表相思意。


  他給她回了一朵花，名為牽腸花。


  牽腸掛肚，相思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