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冒昧一句

  江非白知道皇帝在試探他，他說道：「皇上，憑心而說，非白欣賞蘭陵王，但是非白沒有忘記自己是江家人，要謹遵江家的教誨。皇上，撇開成見不說，你不喜歡蘭陵王嗎？他確實是快料子，只是多了些銳氣。」


  皇帝聞言，心咯噔一下，他對老七確實成見大過於欣賞。有時候靜下心來，他看到老七仿若看到了自己，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提防著老七吧。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心狠手辣，生怕老七會跟他一樣，到時候對付曦兒。老七像是他的影子，處事手段都像極了他。所以這些年他才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老七。幾次他狠下心，可最終還是狠不下。得知老七死的消息時，他也是崩潰的，那種痛不比曦兒遇刺少。


  只是老七不像其他的孩子，對他總是抱著冷冷的疏離，也從不跟他親近。


  這樣寡情的人，他怕登上帝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


  他不願意將皇位交給一個儈子手，因為他自己已經是一個儈子手。


  他沉沉的吸了口氣，「非白，朕欣賞老七，可他從來都不是朕考慮的範圍。除非，除非他放棄掉跟江山一樣重要的東西，又答應朕不動曦兒。但是朕知道，按照他的性格，他江山也要，重要的東西也要。」


  江非白有種感覺，皇帝說的重要的東西是蘇葭兒。這樣下來，只怕最後蘇葭兒是決定這場皇位之爭的重要關鍵，還有祁鳳曦和祁夙慕是否反目成仇的關鍵。對於祁夙慕和祁鳳曦來說，蘇葭兒是他們的逆鱗。祁鳳曦可以為了蘇葭兒包容下祁夙慕，但是祁夙慕可以為了蘇葭兒殺了祁鳳曦，這就是他們的不同。祁鳳曦是包容，祁夙慕是掠奪。而唯一能平衡和阻止的人只有皇帝和蘇葭兒，皇帝現在已經決定了，無法說服。就看蘇葭兒了，但願他和可兒的幫忙，蘇葭兒真的會幫忙江家。


  他說道，「皇上，現在暫且不考慮這麼多，還是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才是。」


  「對，是要解決眼前的問題。朕把禁軍的令牌給你，你可以任意調動他們，不久后，國宴就要開始，二王那你要多注意些。」皇帝說道。


  「非白知道了。」


  「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皇帝擺擺手。


  「非白告退。」


  江非白出去后，皇帝換來德貴，「德貴，跟朕去仙蓮宮走走。」


  德貴跟在皇帝身後，皇帝時而輕咳一下，德貴忙說道，「皇上，要不要回去歇著。」


  「沒事，朕不想悶著，朕想去看看蓮兒。」皇帝說道。


  德貴只好跟著。


  到了仙蓮宮，皇帝打開宮門，緩緩走了進去。


  坐在棺木旁邊，皇帝輕撫著棺木，輕輕的嘆氣，「蓮兒，朕就快來找你了，可是朕不知道該如何做了。你讓朕不要給皇位給曦兒，可是如今的格局，你覺得朕要怎麼做。朕不把皇位給曦兒，朕怕他們不會放過曦兒。朕時日不多了，若是不儘早安排好，朕到了九泉之下無顏面對你。」


  他輕輕的靠在棺木旁，「如果你還在朕身邊，你會指導朕怎麼做的，對嗎？朕到頭來，才發現在身邊能說上體己話的人沒幾個。」


  他說著，忽然想起蓮皇貴妃曾經說過，這宮中也就方貴妃是個明理人。


  方貴妃，似乎也只有找她說說了。


  人啊，走到頭的時候，總想回想著這一生。


  呆了約莫一個時辰后，他出去跟德貴說道，「去方貴妃那一趟吧。」


  到了方貴妃宮中，方貴妃和祁之雲在煮酒吃小炒。


  皇帝遠遠看到他們和樂的樣子，他沉重的心也放鬆了不少，他對方貴妃這麼多年來，倒像是家人一樣了。愛的話，是沒有的。他愛蓮兒，這一生也只愛蓮兒而已。


  見到皇帝來了，方貴妃和祁之雲站起身行禮。


  皇帝擺擺手，坐下，「都不用拘泥這麼多。」


  方貴妃和祁之雲坐下，皇帝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炒，「不錯，色香味俱全，朕許久沒吃過這樣的小炒了。」


  「皇上若是喜歡，那就吃些。」方貴妃招呼宮女拿來碗筷。


  祁之雲和方貴妃都知道，皇帝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里極少踏足這裡，現在忽然來了，定是有事。


  吃飽喝足，皇帝跟祁之雲說道，「十三，你跟德貴去太醫院給朕取葯。」


  祁之雲明白皇帝是支開他，有話跟母妃說，他起身跟著德貴去太醫院。


  待祁之雲走後，方貴妃說道，「皇上，是不是有什麼事跟臣妾商量。」


  「你總是這麼明白事理，朕確實是有些事想不通。朕去了蓮兒那，可她也只能靜靜聽著朕說，不能給朕意見。曦兒如今又在嶺南，朕在這宮中能尋到個說體己話的人不容易。」皇帝說著，幽幽嘆了口氣，「朕這身子如今是越來越不成了。」


  「皇上，莫要這麼說，保重好龍體。」方貴妃說道。


  「朕自個的身子，朕明白的，你不用安慰朕。朕只是想找你聊聊，你想要的，朕也會滿足你。」


  「謝皇上。」方貴妃垂眸說道。


  「其實朕也想十三繼承皇位，你跟十三都不爭不求，十三有你這個母妃在，也不會鬧出什麼亂子。可你跟蓮兒都一樣，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坐在這個位置。朕知道坐在這個位置肩膀上的責任多大，還要時常提防著有沒有人謀害，每天睜開眼都是過著繁瑣的生活。可朕現在朕不知道能怎麼做，朕有些舉棋不定，到底要不要把皇位給曦兒。」皇帝苦澀一笑。他去了仙蓮宮后，反而更畏縮了。只是這皇位不給曦兒，能給誰？老七還是十四？想來想去，還是曦兒最合適。


  「皇上可是為了讓誰繼承皇位而為難？」方貴妃說道。


  「朕只是有些煩亂，有些舉棋不定。朕心中的人選仍是曦兒，只是朕想起蓮兒的囑咐，朕又不知道該如何。」


  「皇上，可否讓臣妾冒昧一句。」


  「你說吧，朕不會動怒。」


  「臣妾認為皇上不是因為皇位給十九而為難，而是皇上是因為要對付眾位皇子，被眾位皇子算計而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