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即墨離死
「好，我祁清歌在此對天發誓，若是我把今日和國師的談話泄露半句，我將不得好死。」祁清歌發誓道。
即墨離笑了，「很好，那我要公主殿下答應我，將來你十九哥和蘇執事無論發生什麼事，必要時刻，你都要把自己的令牌交給他們。」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絕不能讓你七哥知道。」
祁清歌不知道即墨離為什麼這麼要求，為什麼不能告訴七哥，為什麼十九哥和蘇執事會發生事情？她不明白，但這是即墨離的要求，她發誓過了，她一定會守住這個秘密。
她堅定道：「國師，我一定不會說。」
「謝謝公主殿下。」即墨離笑的蒼白無力，曦兒，小啞巴，我能為你們做的都做了，他日祁夙慕君臨天下，你們若已經在一起了，還有退路可走。
祁清歌走後，他到案桌邊，提筆給祁鳳曦和皇帝各寫了一封信。
當即墨離再次給蘇小奕輸血完，這一次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蘇葭兒看著床榻上即墨離，緊皺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
整個氣氛似乎都因為即墨離要離開而變得悲沉，祁夙慕儘可能少跟蘇葭兒說話，以免觸動她瀕臨爆發的情緒。
蘇葭兒知道，即墨離已經快油盡燈枯，明知道一個要死，而這個陪伴的過程是如何的煎熬，就像是她曾經看著阿修被劇毒腐蝕，白髮蒼蒼死去。明知道改變不了結局，可還是會痛苦，會難受。
剩下最後一次輸血，蘇小奕體內毒素解的差不多了，但是還處於昏迷狀態。
蘇葭兒多想對即墨離說，不要再繼續了。
他瘦的皮包骨，眼眶也身陷下去，蒼白的肌膚沒有一點點血色，嘴唇也發白的滲人。他頭髮一夜發白，就像是一夜蒼老了數十歲。
唯一還停留在他臉上的，就是那抹揮之不去的蕩然笑容。
他時常會跟蘇葭兒說，他要去陪蓮皇貴妃了，他很開心。
陰沉的天氣，不見一絲陽光的正午，蘇葭兒站在院落中，臉色難看無比。
這天氣就像是她的心，陰鬱，不見陽光。
今天是即墨離最後一次輸血，她很明白，他極有可能撐不過去。
一旁坐在石凳上的祁清歌整個人都不是滋味，七哥跟她說了，國師可能撐不過今天。
紅潼在廚房裡忙活著，她殺的人不計其數，但是第一次感到人死了，會有這麼壓抑的氣氛。
祁夙慕一手負在身後，看著如此壓抑的蘇葭兒，他似乎回到了母妃死的時候，他的世界就像是墮入了無盡的黑暗，而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墮入了無盡的黑暗。
即墨離沒有讓任何人來照料他，他咬著牙，用盡最後的力氣起身換上了宛沅部落的服裝，他初遇梨兒的那件衣裳。
他從抽屜里拿出玉佩，她送他的玉佩。
他在玉佩上印上一個吻，梨兒，讓你久等了，我來找你了。
他也是醫者，他知道他撐不過今天了。
即墨離出屋，蘇葭兒轉身看著他，她朝他走了過去，推著他。
即墨離想拒絕，蘇葭兒壓抑的語氣，「即墨離，你曾問我，會不會對誰溫柔，我也曾回答，我溫柔的對象不會是你。但是這一次，我破例，讓我陪著你溫柔一次。」
即墨離楞了一下，隨即笑出聲，「小啞巴，你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別笑，我寧願你哭。」蘇葭兒心口微微的刺痛著。
蘇葭兒推著即墨離從祁夙慕身邊過，祁夙慕轉身看著即墨離，「國師，你是我最敬佩的人。」
即墨離說道，「若真的有來生，願我們不是對立的，那我們一定是可以相伴群雄逐鹿，煮酒論天下的摯友。」
祁清歌站起身，看著即墨離欲言又止，即墨離安慰道，「公主殿下，我死得其所，死的甘願。」
蘇葭兒將即墨離推入蘇小奕屋內，她不願離開，即墨離說道：「小啞巴，你不離開，我無法做事。」
「即墨離……」蘇葭兒眼眶微紅，眸中淚光閃爍。
即墨離哄小孩似得，「乖乖，小啞巴。你都是老小孩了，要懂事知道嗎？」
蘇葭兒強忍情緒，「我在門口等你，有事等我。」
「去吧。」
蘇葭兒出去后，即墨離一手握緊了玉佩，一手拿起桌上的小刀，割開手腕，他為了不讓蘇葭兒瞧見難過，之前只要取血，他就用去疤痕的藥膏將手腕上的疤痕去掉，但是這最後一道傷口，他怕他是來不及去掉了。
割開的手腕，血開始滴入碗中。
他望著一點一點流入碗中的血，仿若流失的不是他的血，而是他的生命，他就要走到盡頭的生命。
他感到身子開始發冷，開始失去力氣，腦子沉沉的，眼前時而一陣發黑，時而模糊。
他似乎看到了梨兒，梨兒站在面前沖他笑著，「即墨離，快來，我等你好久了，你想讓我等到下輩子嗎？」
他笑了，笑的無比開心，輕聲低喃著，「梨兒，我這就來了，等我。」
所有的力氣耗盡，他滴著血的手無力的垂下，血滴落在他另一隻手上的玉佩當中，玉佩漸漸被血染紅，然後血滴落在地上，如綻放出來的悲哀之花。
蘇葭兒在門外等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即墨離還是沒有出來，也沒有出聲，她不安的心煎熬著，連眼皮都跳著。
她略微緊張的神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最終，她等不下去了。
轉身推開門，在她入門的那一瞬間。
她所有的情緒決堤，身子微微的顫抖著，紅著的眼眶刺痛著。
她喊道，「即墨離。」
即墨離坐在輪椅上，頭無力的垂著，他雙手緊緊握著沾滿血的玉佩，血還在滴落在地上。
屋外，祁夙慕和祁清歌聽見蘇葭兒悲涼的喊叫，他們迅速朝屋內走去。
蘇葭兒衝到了即墨離跟前，一腳跪下，雙手慌亂的握住他還在流血的手腕，「即墨離，我給你止血，你醒過來，你快點醒過來。」
這種離別的難過，讓她再次想起阿修死去時，她那種手足無措，那種無助。
其實她一直都是害怕的，害怕身邊的人離開，所以才會把自己隔絕起來。
是即墨離開導了她的心，是他讓她有了去追求的心，是他讓她走出糾結的情緒。
祁夙慕進到屋內，看到便是蘇葭兒如此情緒失控的模樣。
看著她難過，他並不好受，可他不得不宣告出事實，「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