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借酒消愁
蘇葭兒抑制著內心的悲傷,時隔這麼多年,她再次體會身邊人離去的感覺,真的是不好受。
即墨離似乎是聽見了蘇葭兒的話,他緩緩睜開眼,笑著望著蘇葭兒,有氣無力的語調,「小啞巴,我好像聽見你說難過了。」
他撇了一眼她握住他的手,「不要難過,人終有一死,但是我不遺憾,我這一生的使命已經完成。」
「即墨離……」蘇葭兒還是忍下了淚水,這些年她學會了忍,但終是學不會徹底控制情緒。
「小啞巴,我很開心,這一生能遇上你這麼一個對手,也很開心能把曦兒託付給你。我想你現在能體會,我為什麼要鼓勵你去追求,去說出你的想法了吧?人生世事無常,有機會說的時候,就要去說,不要考慮,不要憂慮,不要等到來不及說的時候才追悔不已。」
蘇葭兒猛地點頭,「知道,我都知道。我會說,我不會錯過了,不管結局是什麼,我不想等到天人永隔,才後悔曾經猶豫不決。」她做出決定了,她決定要放手一次,決定不再軟弱,不再在乎結局。
「聽到你這句話,我真的很開心。」即墨離笑的更開心了。
但是這在蘇葭兒眼中,越發的難過,他的笑容很開心,但是那種開心就像是會隨時逝去一般。
她緊皺眉頭,忍著不讓自己落淚。
即墨離知道蘇葭兒心裡頭難受,也知道她越是看著他,她會更難受。他抽出被她握著的手,滿是嫌棄的語氣,「小啞巴,我想睡一會,你這樣一直在我身邊,我睡不著,你老這麼傷心,會影響我的好情緒的。」
蘇葭兒此刻多想自己不要那麼聰明,自己痴傻一些,這樣也許就不明白即墨離這番話的意思,他是想要她別看著他,想要她別傷心。如果她傻一些,就會以為他是真的需要休息,而不是想要她好過。
「即墨離,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需要休息嗎?你忘了,我是活了那麼多年的人,我是那麼聰明的人。」蘇葭兒眼眶通紅,她站起身,「可是我還是想裝傻那麼一次,傻傻的以為,你真的需要休息。」
她咬了咬唇,轉身朝門口走去。
即墨離,謝謝你。
即墨離望著蘇葭兒離去的背影,他笑眸之中帶著淚光,「曦兒,小啞巴是個真情之人,這一生你莫要負了她,否則你這一生都不會再遇到一個像她如此深情之人。」一個人經歷了三百多年的時光,她所蘊含和沉澱的情感,又豈能是活了一二十年人所能有的。
蘇葭兒出了即墨離的房間,她瞬間茫然,不知道要去哪裡,她不想回房,她現在很想,很想有個人告訴她,一切都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她抬頭,將眼中淚水倒回去,十九爺,忽然很想你在我身邊。有他的笑容,有他的溫柔語氣,她一定可以很快走出這種帶著孤寂的難過。
世間誰人能無情無心,她以為她做到了,但歷經生死,她的情緒還是會被牽動。
奉天宮中。
祁鳳曦坐在案桌前,眉眼笑的溫潤,他在白紙上勾畫著蘇葭兒的輪廓,時不時抬頭看在一旁的青龍竹球。
書房中掛著的都是蘇葭兒的畫像,從她走後的第一天開始,他思念她時,總會提筆將她在他記憶中畫面畫下。
這似乎已成了習慣,不可不做的習慣。
最後一筆勾畫完,他放下筆,望著畫中人笑著低喃,「蘇執事,你在雪松山過的可好?」
忽然,敲門聲響起。
祁鳳曦笑容斂起,不解的眸光落向門口,都這個時辰了,有什麼事?
小海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爺,皇上讓您速速去聽政殿。」
祁鳳曦站起身問,「父皇可說是什麼事?」
小海子的聲音壓低了一些,「爺,據說是江家小姐進宮了,皇上讓你去見她呢。」
祁鳳曦一頓,江可兒來了,他這些日子沉浸在作畫之中,差點就忘了這件事。
他整了整衣袍,朝門口走去。
雪松山。
蘇葭兒低下頭,忽然瞥見前面小院中,祁夙慕靠在躺椅上。
她不知道為何,就朝他走了過去,或許是需要一個說話的人,她不想再想太多,有時候會累,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到了祁夙慕身邊的躺椅,她坐下,靠在椅背上。
祁夙慕聽見腳步聲,他往旁邊撇了一眼,是蘇葭兒,她心情很低落。
蘇葭兒坐下來,她瞥見旁邊石桌上還有腌烤肉用的梨花釀,她伸手拿過梨花釀。
祁夙慕低沉的語氣,緩緩說道:「心情不好的時候借酒消愁,只會愁上愁。」
蘇葭兒要打開酒罈子的手停頓了一下,「你又怎知我是借酒消愁,就不許我是開心,所以想喝幾杯?」
「你很少有情緒,所以只要有一些情緒,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問她為何不開心,她若是不願意說,他問了也是白搭。
蘇葭兒嗤笑,「想不到七王爺還把我觀察的這麼仔細。」其實她只是想好好的糊塗一回,這能讓她糊塗的只有酒。
祁夙慕沒有說話,他起身到廚房,拿來兩個大碗,到了蘇葭兒旁邊,把酒罈拿過,「兩個人喝,至少比你一個人喝悶酒好。」
蘇葭兒望著祁夙慕,他冷冽的神色沒有多餘的情緒,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也看不透他的情緒,他到底想做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祁夙慕拔出酒塞,一股清香的梨花香味飄出,蘇葭兒忽然感慨,「如果讓即墨離知道我們在喝他最心愛的梨花釀,他非得把我們宰了。」
祁夙慕倒著酒,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陪著她喝,他即使說再多,做再多,她的性子也不會接受。
倒滿了酒,他把碗遞給蘇葭兒,蘇葭兒看了看,然後接過來,順口一問,「你平時時常喝酒?」
「不,我不喜歡酒。」他喜歡保持理智,偶爾會小酌,但是他不會太多喝酒。
「那你還這麼爽快陪我喝。」蘇葭兒望著碗中盪開波紋的酒,她抿了一口,一開始是順滑柔和的,下到喉嚨的時候,嗆辣的滋味從喉嚨開始蔓延到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