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合夥（一）
第531章：
“明玉，你回來了？”
張明玉剛到家，就看著蘇氏抱著小長安迎上門，小長安一看見她，便高興的張大了嘴，藕節似的小胖手歡喜的向她伸過去，張明玉晦暗陰沉的心情仿佛被春雨洗滌，瞬間明朗了許多，她情不自禁的露出溫柔的笑容，從蘇氏手裏將小長安接過來。
“嗯，我回來了。”張明玉對著蘇氏笑道。
她回來了，如今的聞家才是她的家，而張家……張明玉抿了抿嘴角，將最後一絲晦澀歎出。
蘇氏沒有問她在張家的情況，這不是一場可以用勝負來簡單判定的事情，張明玉沒有贏，張老爺也沒有輸。
隻能說——“事情都結束了。”張明玉如是說道。
單這一句，就足夠了，蘇氏了然的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開始說起了在張明玉回到了張家的這段時間裏，她帶著小長安串門的種種趣事，逗得張明玉笑彎了眼睛。
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聞家與鄰裏之間相處得很好，當初張明玉早產生小長安的事情，鄰裏都知道了，在小長安剛出生的那段時間裏，張明玉因為身體太過虛弱，沒有足夠的奶來喂養小長安，聞沉尋找奶羊、奶牛也都還沒有找到，那個時候，就是那些鄰居幫的忙。
同樣也才生了孩子的婦人有多餘的奶水，會幫著喂一下小長安，誰家有門路拿到了一點兒新鮮的羊奶、奶牛，也會主動送來聞家，小長安才出生的那些日子，就是靠著這些順利平安的成長。
哪怕他們並沒有幫太久的日子，很快聞沉就找到了奶牛，但這些恩情蘇氏和聞沉、張明玉他們都一直記在心上。沒事兒的時候，便會帶著小長安到處串門走走玩玩。
今天蘇氏帶著小長安去串的門，便是給小長安喂養了幾日的那名婦人家，她生的也是個姑娘，比小長安大上幾個月，已經學會翻身了。兩個小姐妹雖然都還不會說話，甚至其中一個還隻能躺著，但她們玩的可開心了。
蘇氏就這麽絮絮叨叨的說著，不知不覺中就將張明玉從張家帶出來的陰霾給掃空了。
***
那日之後，張明玉再沒有去過張家，並且和張老爺在內的所有張家人再沒有任何聯係且不提，和張家斷了來往之後，聞沉那邊倒是和另兩個老朋友聯係上了。
聞芮將冰冰涼涼，極為爽口的酸梅湯放紅漆木提盒裏，讓顧福給顧秉之送去，酸梅湯是已經冰鎮過的了，提盒的下麵又鋪了一層碎冰塊，足以保證在炎熱的天氣裏，等顧福送到顧秉之手上的時候，酸梅湯依舊冰涼可口。
“最下麵一層是給老爺的，第一層第二層是給老爺同僚的，你可別弄混淆了。”聞芮細細吩咐顧福道，免得顧福弄錯了。
顧秉之在官途上越來越順，官也越升越高之後，忘了什麽時候，顧家的下人們就不知不覺的開始叫起了顧秉之“老爺”，稱呼聞芮為“夫人”，而顧氏則成了“老太太”。
最下麵那層可是鋪了最多的冰塊的，一、二層雖然也是冰鎮過的，但到底是不如最底下的那層可口。
一眨眼，便從初春到了夏日，今年的夏季格外的熱，如果沒有冰，甄喬都不知道該怎麽過日子了。
之前顧氏張羅起來的、又交給聞芮打理的鋪子，因為顧秉之在朝為官的原因，不能做的太大，隻能賺一些脂粉小錢，虧得聞家的生意做的很是紅火，連帶著她的分紅也漲了不少，不然，按照冰塊的價格，她恐怕都買不起幾塊冰，隻能生生挨熱了。
家裏還好，聞芮和顧氏的屋子裏，四個角都擺放了一座青花紋座爐的小冰山，煙霧繚繚，散發了絲絲涼氣，再穿著清涼一些的衣裳，舒坦得她們都不想出門了；可顧秉之卻是慘了，官署可是沒這麽奢侈的，而且還裏三層外三層一絲不苟的穿著官服，每天晚上顧秉之回來脫掉官服時，裏麵的裏衣都已經濕透了，叫聞芮心疼得不行。
尤其是最近幾日，他們更忙了，還得加班，在官署的時辰又增加了不少，官署都快成了他的家，而顧家則隻是他的一個暫時落腳處了。
聞芮沒法子，隻能一天三趟的叫顧福和顧壽輪流去給顧秉之送東西，備用的幹爽內襯裏衣、冰鎮過的各種湯湯水水、防暑氣的物品……幾天的功夫，聞芮賢內助的名聲就響徹了顧秉之的官署了，叫顧秉之的同僚們豔羨不已。
沒幾日，顧秉之已經成親的同僚們的娘子，便也學著聞芮開始給自家夫君送東西了。
故而顧福有些納悶，之前給顧秉之送東西，將同僚們的也準備了一些，是因為他們沒有，怕隻有顧秉之有，和同僚相處不好，但相處他們自己家也在送了，幹嘛還要準備他們的呢？
聞芮說道：“他們是送了，但大多送的不過是換洗的裏衣，便是有些送的防暑氣的茶水，也是熱騰騰的，哪裏比得上這冰鎮過的。”
顧秉之的同僚們，可不是人人都像顧家一樣能這麽奢侈的買得起冰塊的，就算官不算低，但如果沒有副業，那一點兒俸祿還要養活全家的老小，哪裏有多餘的銀子舍得去買冰塊。
聞芮一揮手，“得了，不就幾塊冰的事兒嗎，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送去吧！”
冰鎮酸梅湯的時候，反正都是一起冰鎮的，多顧秉之同僚們那幾碗酸梅湯，或者少那幾碗，也節約不了多少冰塊，再說，等顧福給顧秉之送到了之後，他同僚們的喝完也就喝完了，冰塊依舊放在提盒裏的，她給顧秉之準備的是一大碗，顧秉之喝不完，提盒裏麵的冰塊還能繼續幫他冰著，虧不了。
顧秉之現在這麽個處處都要得罪的職責，如果再不將一起共事的同僚的關係處好，那他可就真的是四麵受敵了。
主子都發話了，顧福也沒什麽好不樂意的，將聞芮賞的冰鎮酸梅湯讓自個兒媳婦給放好，等他送完東西回來再喝，便提著紅漆木提盒麻利兒的朝顧秉之的官署去了。
今日是顧壽在生意鋪子上看著，輪到顧福去給顧秉之送東西，看兩個人每天三趟熱得氣喘籲籲，聞芮其實心裏很過意不去，但如果不讓顧壽和顧福辛苦跑這幾趟，她更心疼顧秉之呀！
聞芮搖了搖頭，歎氣，誰叫聖上的大壽剛好就在夏天呢！
顧秉之這些日子這麽忙，便是因為再過些日子，便是聖上的大壽了，聖上的年紀是越來越大了，可太子卻還小呢，所以聖上也愈發的迷信。底下的人在這段時間便要提前將之前積累的事情都處理好，並且警告下麵，爭取在聖上過壽的前後幾日，能展現一個海清河晏，沒有太多煩惱和大事的盛世。
忙的不止是顧秉之這一處，六部各處都忙得不可開交。
同時，還要挖空心思為聖上想壽誕的賀禮。
聖上明言下令過，禁止奢靡過度，不能送太貴重的東西，花銀子不多又能表達貴重心意的討巧賀禮實在是太難想了，那麽多朝廷命官，又哪裏有那麽多的討巧賀禮呢？
但如果送個太普通的東西，未免又太上不了台麵，萬一再被有心人挑撥，落個蔑視聖上的罪名怎麽辦？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於是大家集思廣益，協商了一下，今年便成了各處的同僚一起湊銀子送賀禮，這樣每個人出的銀子也不多，不算違背了聖上的旨意，大家一起湊出來的銀子也不少，又能送上一份不寒酸的賀禮，簡直是完美。
銀子有了，剩下的就是想送什麽賀禮了。
總而言之，顧秉之他們這個官，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顧福才離開沒一會兒，顧福媳婦兒就來通傳，“夫人，您娘家哥哥嫂子來了。”
聞芮立馬抬頭，驚喜道：“快請他們進來。”
聞芮她們現在住的還是原來的宅子，規矩沒那麽多，直接請聞沉和張明玉來她的屋子，在明間坐就可以了，沒一會兒，聞芮便看見滿頭大汗的聞沉和臉頰紅彤彤的張明玉。
“二哥明玉姐，你們怎麽在這個時候來了？”聞芮一邊和他們寒暄道，一邊忙叫顧福媳婦兒送來兩碗冰鎮酸梅湯，“從上午就冰著的了，喝著可舒坦了，你們嚐嚐吧。”
聞沉和張明玉端起酸梅湯的碗咕嚕嚕一飲而盡，看來是熱得厲害了。
這正是日頭正盛的晌午，聞沉和張明玉被熱成這樣也是正常，聞芮沒有忙著問話，讓他們夫妻兩個在屋裏先歇一歇，四個角落的小冰山散發出來的涼氣讓他們的熱意消退下去了，他們舒服的歎了口氣，這才開始和甄喬說話。
“憫憫和安安呢，怎麽沒有看見他們姐弟倆？”問這句話的人，自然是張明玉了。
她在聞芮的屋裏掃了一圈，沒有看見顧有憫和顧淮安龍鳳胎姐弟後，眼神充滿了失望，她許久都沒見到他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