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嗣子（二）
要問聞芮願意不願意讓蘇氏過繼一個嗣子，她當然是不願意的了。
現在她們的日子剛剛步上正軌，蒸蒸日上，正朝越過越好的方向發展，突然冒出個人來說願意把兒子過繼給她們，不用想，也知道沒安好心。
古往今來，關於嗣子，關於養父母和親生父母，這裏麵的糾葛恩怨，都複雜得可以寫出一本書了。聞芮上輩子沒少看過野史雜談，記錄的都是注重子嗣傳承的古代因為生不出兒子，過繼了一個嗣子後惹出的禍事或者故事。
但是聞芮她們也才賺了沒多少銀子，就在縣城買了一座院子而已，算不上太有錢，這件事連聞老太婆和大房的人也是才知道不久，族裏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還特地說動了聞老族長上門來提嗣子的事。
聞芮想不通。
聞芮低著頭思索的時候，蘇氏對聞老族長問道：“不知道老族長您說的是哪一家呢？”
“這個人選非常的合適，便是你大伯家的大堂哥，學深。”
聞老族長話音一落，立馬受到了蘇氏和聞芮母女倆人的雙重拒絕。
“不行！”
“不可以！”
聞老族長笑容有些僵硬，臉色不大好看了，他盡量緩和了語氣問道：“怎麽了？你們難道跟學深他們有什麽矛盾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是平日裏有什麽齷齪摩擦，也別記仇放在心上。”
聞老族長也是聽說過一些風聲的，別的不說，就說聞老太婆和聞老頭起碼還能幹活好幾年，一家之主當得好端端的，怎麽憑什麽就分了家呢？
但凡分家，就少有和氣的。
家醜不可外揚，哪怕是在族長麵前也不行，蘇氏連忙笑著彌補說道：“老族長您誤會了，倒不是有什麽誤會。隻是學深……將他過繼給我們，這……就算爹娘同意，大哥大嫂和他自己也不會同意吧？”
聞學深可是大房全家人的希望，聞大伯和秦氏那麽看重聞學深，怎麽可能把辛辛苦苦養大的豬憑白拱手讓人啊。
如果聞大伯和秦氏夫妻真的願意，那蘇氏也聞芮也不敢收啊，用腳都知道準沒有好事兒啊。
蘇氏隱晦的將這一層想法和意思表達了出來，人家都已經拿著算盤站在自家門口打歪主意了，她們也不能一味的退讓吧。
聞老族長聽見蘇氏的想法後，輕輕的笑道：“原來你是有這一層擔憂，這個倒是不妨礙的。其實，倒也不算是將學深過繼給鐵牛，而是準備讓他兼祧兩房，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頓了頓，趁蘇氏和聞芮發怔，在理解他說的“兼祧”的意思的時候，聞老族長又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你們之前也說了，族裏的其他孩子，雖然都姓聞，但也有遠近親疏之分，芮丫頭考慮的那些條件是不錯，但哪兒又剛好就那麽合適了。學深就不一樣。”
“他爹跟鐵牛可是親兄弟，是鐵牛的親侄子，鐵牛還在家的時候，可是最疼學深的，惦念著這一層情分，學深也不會有別的歪心思，欺負你們母女倆。而且學深現在可是秀才，有這麽一個哥哥，芮丫頭的身份去了婆家之後，也有光些。對了，聽說學深和顧家那舉人以前還是同窗呢，更有同窗之誼了。”
聞老族長長篇大論的說了好一通，聞芮和蘇氏壓根兒都沒有聽進去。
打從聽見聞老族長說的人選是聞學深後，後麵的事情就不用提了，任聞老族長說破了嘴皮子，聞芮她們也不會考慮的。
於是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才能在不得罪聞老族長的前提下，自己理由充分的讓聞老族長不再有這個“好心”。
聞老族長不停念叨的時候，見聞芮和蘇氏一連沉思，還以為她們是在認真考慮，說得就愈發的來勁兒。
“如果不選學深的，也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了。老二家裏就羌子一個兒子，是不可能過繼給你們的，讓羌子來兼祧兩房……他那老實憨厚的性子，怕也壓不住兩個媳婦。老大家裏除非學深，倒是還有一個聞沉，可聞沉這小子……”聞老族長提起聞沉就歎氣搖頭，“如果過繼那小子給你們，那才是給你們添麻煩。”
聞芮聽見這個，眼睛卻“嗖”的一下就亮了。
對啊，聞沉這個人選就挺不錯的啊！聞沉再不好，比起聞學深，那也是好得不要太好了。而且他跟聞大伯和秦氏的關係還很不好。除了本人混了一點，但看他還自己攢錢，要開賭坊的打算，他還是很有上進心的。
——雖然這個上進心的方向不太值得令人稱讚。
“老族長，其實二堂哥還不錯啊。”聞芮打斷了聞老族長的滔滔不絕。
“什麽？”聞老族長的表示很是一言難盡，“芮丫頭，你說什麽，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其實二堂哥來了縣城這麽久，他早就已經改變了，不像當年那麽混了。隻是很少回去，所以大家對他的認識還停留在以前，沒有轉換過來。”
聞芮眼睛也不眨的替聞沉說好話，“我和我娘在縣城，遇到過二堂哥的，有一次我被人欺負，還是二堂哥出麵替我解圍，幫了我一把呢。”
事情當然都是假的，可聞老族長不知道啊。
聞老族長年紀大了，沒注意到聞芮說這些話的時候，蘇氏微微扭曲的表情，和眼裏閃過的驚訝神色。
聞芮又拿兼祧的事情來說事兒，“我們平頭老百姓，又沒有什麽家產的，哪裏用得著什麽兼祧。這兼祧說著好聽，但給大堂哥娶兩房妻子，人總是有偏心的，你說大堂哥是跟誰親近才比較好呢？這比人家那些家裏納妾的還糟心呢。”
“納了的是妾，那屋裏的正頭娘子還能訓斥管教，可這兩房都是正頭娘子，還是妯娌關係，我哦度替那姑娘覺得委屈，這樣的情況，哪裏還會有什麽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過來啊。”
聞老族長這麽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可聞沉這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