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如此結局
藺相如胸口一窒,半響,他低聲詢問:“隻要離開我,她便能活著,對嗎?”
周圍充斥著悲傷,玉嬌想,這便是這個驕傲男人最為悲傷的時刻了,“是的。玉本無心,她本不該動情!言盡於此,我得離開了。”
相如望著空無一物的四周,念著這不過是一場夢,可是,他向來學不會自欺。和碧,為何會是這樣呢?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更想你活下去。
強行壓下盈眶的淚,他拖著沉重的步子便和碧的屋子走去。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刻,他想要逃,逃得遠遠的。
“碧兒,我要成親了。”藺相如開口。和碧緩緩抬眸看向他,“和誰?”藺相如溫和地看著她:“是孔家的女兒孔氏,她溫柔賢惠,可為良配。”
“是嗎?恭喜你,相如!”和碧勉強扯出一抹笑,卻是比哭還難看。平靜的語氣,沒有一絲指責,這樣也好,她不過是一塊玉,最如何珍貴也不是人,他能覓得良配,她心甚喜。
他成親後,她也該離開了,這個人啊,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愛她。“我累了,你先走吧。”和碧說。
一道門,將他們隔開,門內泣不成聲,門外無聲落淚。碧兒,對不起,可是唯有如此,你才不會將我掛念,從此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
藺相如大婚那日,和碧強撐著身子,躲在大堂的某個角落,從未有一刻,她如此討厭這紅色。她定定地看著他的新娘,想要透過麵紗看清楚那是怎樣的一張臉,為何讓她的相如傾心至此。她不知道,有一個人,一直用深情的目光將她望。
“夫君,你怎麽了?”透過相連的紅稠,孔氏能感受到相如的顫抖。“無事。”夫妻對拜後,終是禮成。待孔氏被送入洞房後,他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可是,沒有,哪裏都沒有。
他垂下眸,任絕望將他吞噬。真奇怪,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他卻沒有一絲喜意,隻覺刺骨的冷。那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再也見不到了!
也不知道在天宮待了多久,久到她似乎都快忘了自己是誰。玉嬌來的這一日,和碧又在發呆。玉嬌無奈歎息,這世間情愛,個中滋味,隻有自己知道,“碧兒,他要死了,口中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不去看看嗎?”
自己明明不是一個多情善感的人,可是卻也是被藺相如的癡心打動,她知道,他雖娶了孔氏,然而隻有敬重,沒有愛,他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人,一直未曾改變。
那塊玉石,他視之如命,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曾放手,他對孔氏說,他可以什麽都不要,可是,這塊玉石一定得陪著他。
“姐姐,我不會去的。他愛我,也許吧,可是他娶了別人,生兒育女。”和碧說,她不願意原諒,即使他已走到生命的終點。何況,他的一輩子已經完了,她的一生還有很長,去,不去,似乎已沒有任何意義。
相如,我該如何不念你,漫漫歲月,不能愛,便恨吧!我已經習慣恨你,沒有了恨,我又該如何活下去。相如,我的相如。
“碧兒,你當真怨我至此,縱使我死,你也不願再見我一麵!”藺相如喃喃道:“罷了,碧兒,我從未後悔。”他看向床畔滿麵淒色的孔氏,眼含歉意:“孔兒,對不起,我……咳咳咳”孔氏哭著開口:“夫君,別說了,我都明白的!”孔氏善解人意地道。藺相如閉上眼,有些遺憾,他隻想見她最後一麵,可惜,她不願意見他。
碧兒,騙了你一次,你就怨了我一輩子,怎麽這麽小氣呢!
玉石落在地上,碎成兩半,床榻上的人終是失去生息,而天宮裏,和碧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搖搖欲墜,好了,這下子終於不必再執著,這世間,再也沒有相如了!
其實,黎清知道在世上,事物都難兩全,難得有十全十美,哪怕是諸如她所見過的那些驚心動魄的戀愛,也未嚐不是夾雜著許多的難過與遺憾。可是,卻還是為和碧感到難過,竟是個這樣的結局,黎清想。
黎清能感覺得到這白骨靈的純淨,她想,正如和碧和藺相如之間的愛情一般。雖無法相伴在彼此身側,但從最初到最後,他們都未有一刻放下過心中的牽掛,他們從來都是彼此最在乎的人。而她呢,這一生淒苦,好不容易對謝城心動,傻傻以為會有什麽結果,可是呢,原來他早已經有人那般深愛著的姑娘。
罷了罷了,也許黎清做不到看到謝城和玉嬌幸福,可是她也做不到看到謝城不幸福,所以,他的心願便是她之所願,她會幫著他救回他喜歡的女子。到那時,黎清想,她便離開,這天地之大,總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小姐。”黎清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迷糊中睜開眼睛,果然是小丫鬟曉韻。“小姐,謝公子特地接我來照顧你!”黎清便看了看曉韻,點了點頭,這丫頭,很興奮的樣子,顯然已經藏不住了!“你很高興?”黎清問她。
曉韻則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而後興奮地說:“小姐,謝公子他竟然是這九天之上的神仙。”她頓了頓,又看了眼黎清,“怪不得長得那般好看!”一副花癡的樣子。黎清倒是忍不住笑了。“怎麽,你可有什麽想法啊?”黎清打趣道。
曉韻則迅速地搖了搖頭,“曉韻哪敢啊!更何況,明明謝公子喜歡的是小姐您!可別取笑奴婢!”
聽得此話,黎清愣了愣,而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喜歡她!這真是她所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曉韻,在這裏,莫再喚謝公子,記得稱三殿下!”黎清叮囑道。曉韻則懂事地點了點頭。“你先休息去吧。”黎清吩咐道。
“好的,小姐。”待曉韻離開之後,黎清想,現在便隻剩下紅骨靈和綠骨靈了,該如何去尋呢?黎清白皙纖細的手指不自覺敲擊著桌麵,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