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換酒,拉下了臉皮
“哈哈哈哈………”
酒癲子老道人坐在黃色葫蘆上,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咧嘴一笑,模樣很是憨厚。
大殿內,四根巨型石柱圍繞的廣場中央,擺放著一口青色石棺,而在石棺的四方,各亮起了一盞青色的幽燈,沒有燈油,卻是異常的亮堂。
“諸位道友,莫不是真要如此,老夫雖是孤家寡人,也不曾懼過你們人多,從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黃色葫蘆懸浮在石棺之上,酒癲子老道人似乎有了些許的醉意,說完後,他便側躺著身子,用手撐著頭,灰白的發絲和破舊的道袍衣擺垂落而下,醉眼朦朧的望了望各個宗門的人。
“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散落在四周各個宗門的人裏,那些年輕的修士,倒是不認識酒癲子老道人。
他們之中有的雙手環抱在了胸前,饒有興致的模樣。
而有的,正和同伴竊竊私語著,嘴邊掛著戲謔之色。
想要以一人之力,獨戰群雄,暫且不說酒癲子老道人的修為如何,而他們更相信酒癲子老道人是口出狂言。
試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有何話說不出口。
“借酒裝瘋賣傻,笑看塵世人間糊塗。”
被擠在了角落裏的夏淵,抬眸而望,酒癲子老道人倒也不像是一個口出狂言的人,或許還真有那份本事。
雲不凡,雲念依兄妹二人,有了夏淵擋在身前,索性就安安心心的藏在了夏淵的身後,躲避著連雲宗的人。
“瘋瘋傻傻,我三重天雖然受過你的恩惠,這麽多年裏,卻是早已還清了。酒癲子,你若是一再的阻攔,也休怪我三重天不講往日的情分了。”
一個弓背老者往前踏了幾步,他手裏杵著一根泛黃的木棍,在木棍之上掛著三個小銅鈴,木棍晃動間,三個銅鈴“叮鈴鈴”直響。
老者是三重天的帶隊人,一身修為深不可測。
“一個借酒裝瘋的人,跟他浪費那唇舌做甚,酒癲子既然不把我等放在了眼裏,我問九倒是想要掂量掂量酒癲子的分量又是如何。”
問九皺眉,猛然的踏出了一步,他橫眉豎目,渾身的氣勢攀登而上。
隨後,一股無形的風浪向四周擴散,風浪很大,吹的問蒼殿的年輕修士們,東倒西歪著,他們目露驚駭的快速離開了此地。
各個宗門的帶隊之人,紛紛抬手,那股襲來的風浪也就近不了他們的身。
“酒癲子,屍丹又豈是你能獨占的。”
問九托在掌心的中皇塔,隨風而起,也迎風暴漲,一時間飛沙走石,中皇塔當空,浩然而立。
“鎮!”
隨著問九的一聲輕喝,中皇塔從上至下,向著酒癲子碾壓而去,所過之處,虛空都有著扭曲了,氣勢磅礴。
“叮!”
酒癲子老道人的口中打了一個哈欠,也沒抬眼看過中皇塔一眼,隻是伸出手指一指,那鎮落而來的中皇塔便就定格在了虛空之中,便就不能再往下落了分毫。
“隻是問蒼殿的一個副殿主,好的不學,竟然學了癩蛤蟆打哈欠,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仿製的中皇塔,煉製也屬實不易,隻是老夫此次前來尋回祖上的屍丹時,有人送了老夫一壇子好酒,老夫也愛喝,所以,中皇塔便就歸還於你,問九,你可要接住了啊。”
酒癲子老道人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後,隻是伸手隨意的一揮,定格在虛空的中皇塔,頃刻間便就倒飛了出去,沿途縮小到了寸許長,落回了問九的掌心。
黃色葫蘆上,酒癲子老道人放下了手掌,他的衣角都未曾動過分毫。
“噗!”
接住了倒飛回來的中皇塔,問九頓時張口噴出了一道鮮血,伸手捂著胸膛,在中皇塔的塔身上,存有一股暗勁,而那股暗勁又太過於強大了,問九承受不住。
“這………隻是一擊,問九副殿主就負傷了。”
眾人的眼前,酒癲子老道人隻是隨意的一揮手,竟然強大如斯。
而周圍的目光又看向了問蒼殿的所在之處,那流露而出的意思,就不止是幸災樂禍這麽簡單了。
“此間之事,我問蒼殿記下了,來日問九再來拜訪。”
問九怨毒的看了一眼酒癲子老道人後,便攜著門下的修士,灰溜溜的離開了大殿。
他是第一個出手,也以最快的速度落敗,不僅屍丹無望了,最重要的就是其他宗門不善的眼神,身負重傷的問九,不想死在了這裏。
雄赳赳的來,灰溜溜的走,這便會讓問蒼殿淪為各大宗門茶餘飯後的笑談。
待得問蒼殿的人走後,大殿內又歸於了平靜。
“人心浮躁,難成大器,又小肚雞腸,一生修為也就止步於此了。”
酒癲子老道人的酒意似乎過了,他坐起了身體,同時也伸直了雙手,活動了一下筋骨,不過還是一副懶羊羊的模樣。
黃色葫蘆下,四周各個宗門的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身著一襲破舊道袍的老人。
此時,卻無一人敢於開口說話,倒是最開始不曾留下情麵的三重天的弓背老者,此刻卻是麵色蒼白了,握著木棍的手在瑟瑟發抖著,他駭然的望著黃色葫蘆上的人影,口中盡是不可置信。“怎麽會是如此,酒癲子竟然強大到了如此境界。”
不管信還是不信,問蒼殿的敗走,就像是一柄寒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前進一步就是死。
“咦,怎麽都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都叫的挺歡的嗎!你們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主,若是老夫的修為不高,豈不是會被你們強行的給五馬分屍了。”
酒癲子老道人的口中碎碎念著,伸手指著各個宗門的人,亦是有著一絲的恨鐵不成鋼。“我遲遲沒有動手拿屍丹,等的不是你們。你們趕緊走,若是有不服的,大可叫你們的帝王,或者宗主前來,向老夫討要屍丹。”
酒癲子老道人把酒葫蘆往嘴裏倒著,隻是倒了好幾下,卻不見有一滴酒釀的落下。
“沒酒了?”
酒癲子老道人還真就不信邪了,他張開了嘴,又用力的倒了幾下,還是不見酒釀。
而後,酒癲子老道人便把酒葫蘆放在了眼前,眯著眼睛看了個仔細,同時也用手戳了戳酒葫蘆口,再確認了酒被喝完了後,酒癲子老道人興致闌珊的吧唧了幾下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他動作有些滑稽,眼下卻無一人敢於嘲笑他。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啊,酒癲子老道人長歎了一聲。
“我們走吧。”
屍丹已經失之交臂了,各個宗門的人,最後望了一眼青色石棺,便陸陸續續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的門口,被一股巨力轟出了一個大缺口,在眾人離開時,倒也不顯的擁擠了。
那些散修早就退在了一旁,要等各大宗門的人離開之後,他們才會動身離開。
隻是人潮的擁擠,把夏淵和雲不凡兄妹二人被擠到了一個很小的角落裏。
“這個………諸位,還請暫時留步,不知你們當中………有誰帶了美酒,老夫可以用東西來換取。”
酒沒了,且酒癮又犯了,酒癲子老道人撓了撓頭,唯有拉下了臉麵去換酒喝。
在酒癲子老道人的心裏,酒可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勝過了世間很多的東西。
“嗯?”
眾人紛紛轉頭注目,年輕的修士更是目露詫異,此時有些低聲下氣模樣的酒癲子老道人,和剛才的那個人,就是同一個人嗎?
殿後的各個宗門的帶隊之人,他們的麵色同樣有些尷尬。
這幾人也是愛酒之人,閑來無事便會小酌幾口,亦會在推杯換盞之間談笑風生。
隻不過來上古遺跡帶的美酒有限,早已喝空了酒壺,去尋酒喝,他們的地位尊崇,卻是拉不下這個臉麵來。
“我等所帶的美酒早已喝完,怕是要讓前輩失望了,如果前輩沒什麽事了,我等就先行離開了。”
天朝的三長老拱了拱手,率先開了口。
“是啊,前輩,若無其他的吩咐,我等便攜門下弟子,先行告退了,就不在此地叨擾前輩了。”
其餘幾人也是紛紛拱手,弱肉強食的世界,也就以實力為尊,原先稱呼酒癲子的他們,現在卻是換成了前輩,話語之中更是恭敬了不少。
“走吧,走吧,你們趕緊走,老夫正煩著呢。”
聞言,酒癲子老道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口中長籲短歎著,他耷拉著老臉,隨後便背對著眾人,坐在了黃色葫蘆上,似乎是賭氣了,倒是有些小孩子生氣時的樣子。
“前輩,我等告退。”
幾人再一拱手,便催促著門下的弟子,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眾人中,倒是大皇子顯得不慌不忙,他的嘴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妹妹,我們也走吧。”
各大宗門的人走了,那些散修也離開了,雲不凡兄妹二人剛要抬腳離開,就被夏淵伸手阻攔了下來。
“道友是何意,為何攔住我兄妹二人的去路?”
雲不凡把雲念依護在了身後,手中握著金鈴,看著夏淵警惕的說道。
“雲大哥,念依妹妹,我是青嵐淵。你們在此地等一會兒,我先去給那位前輩送完酒後,再於你們細說。”
夏淵轉頭笑了笑,便抬腳走向了懸浮在虛空中的黃色葫蘆。
“哥哥,那是淵哥哥,淵哥哥回來了!”
雲念依瞪大了雙眸,那個義無反顧衝出去的少年,又無時無刻不再想念的少年,又再次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雲念依激動的臉頰通紅,雙手緊緊的抓著雲不凡的衣角,一雙眼眸也在轉動著淚水。
“是的,那是淵弟,淵弟回來了。”
雲不凡看著那個走向黃色葫蘆的身影,亦是模糊了雙眸。
“咋的,是老夫說的話不好使嗎?你們三個小娃娃怎麽還不離開。”
黃色葫蘆上,酒癲子老道人的話語變得森然了,正在氣頭上,哪裏能讓人來打擾。
“前輩誤會了,晚輩是來給前輩送酒的。”
在夜姬的戒指內,有兩壇子酒,隻不過不好酒的夏淵,看了一眼便就遺忘了,直到酒癲子老道人提及了酒後,夏淵這才回想了起來。
“酒!小娃子,你說你有酒,在哪裏,快拿給老夫聞一聞。”
一聽有酒,酒癲子老道人瞬間來了精神,他縱身一躍,跳下了黃色葫蘆,快步的來到夏淵的身前,搓著雙手,神色激動的說道。
“前輩,晚輩也就隻有兩壇子酒,還望前輩笑納。”
兩個不大的酒壇子,夏淵一手托著一個,恭敬的遞給了酒癲子老道人。
“老夫說的自然當真,這個殘矛就給你吧,換你手中的酒,小娃子,保你穩賺不賠。”
酒癲子抬手一揮,身前的兩壇子酒便就入了衣袖,伸手輕撫了一下胡須後,就把一個寸許長的金黃色的矛,放在了夏淵的掌心。
身體一躍,酒癲子老道人回到了黃色葫蘆上,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壇子酒,大飲了幾口。“好酒,好酒啊,仙湖居的杏花釀,老夫可是好多年都未曾喝過了。”
“袖裏乾坤!”
夏淵駭然了。
“晚輩送酒,並沒有想過換取前輩手中的寶物,前輩如此,倒是讓晚輩有些受寵若驚了。”
夏淵趕緊開口道,手掌心的金黃色小矛,他並未有收下之意。
“你這個小娃子的性格倒也敞亮,老夫說話向來都是一言九鼎,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趕緊拿了有人,別耽誤老夫喝酒,等人。”
美酒下肚,酒癲子老道人一臉滿足的打了一個酒嗝,擺了擺手說道。
“小皇子,酒癲子送給你的東西,你收下了便是,若是再推脫,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大殿內,一道身影突然浮現,隻見他雙腿盤著坐在了青色石棺之上,笑盈盈的看著夏淵。
“前輩。”
夏淵大驚,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鬼林為他指路的黃牙老者。
“晚輩,多謝前輩相送的小矛。”
夏淵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酒癲子老道人,也就不再推脫了,收好了金色小矛,便走到黃牙老者的身前,躬身道。“晚輩,見過前輩。”
夏淵抬眸,隻見了黃牙老者,倒是沒看見童童小不點。
“大黃牙,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屍丹你要不要,要的話,就拿我說的東西出來換。”
酒癲子老道人放下了酒壇子,輕瞟了一眼黃牙老者。
“你要的東西,將軍沒有同意,我們打上一架吧,你若是輸了,就換一樣東西如何?”
黃牙老者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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