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酒,才是好東西
在見過了那個白衣女子後,除了人,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赤手空拳之下,也就失去了倚仗。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亦可說成是人的第二生命,也一點都不為過。”
越過了短沙的夏淵,便把粗坯劍胎用灰色的布條纏著,背在了身後,隻露出了劍柄。
若是身處險地,手裏握著武器,夏淵的心裏也安生了不少。
黑水湖。
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修士了,身著各異的他們,皆是全神貫注的望著黑水湖的湖麵。
“噗通。”
他們之中,不少的人已經跳進了黑水湖內,而最先跳進黑水湖的人,卻是一臉失望,紛紛搖頭上了岸。
“鳳尾雞冠蛇離開之後,這裏倒是熱鬧了不少。”
遠處,一個背劍少年緩緩的走來,待的臨近後,夏淵便繞過了人多的地方,走到一棵樹下,後背靠著粗壯的樹幹,雙手環抱在胸前,笑望著黑水湖邊的眾多修士。
他們皆是年輕的麵孔,而其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納氣巔峰。
“此人,倒是有些看之不透,有趣了。”
倒是在夏淵曾經藏身過的大石頭上,立著的一道身影,讓夏淵多看了幾眼。
那是一個青年,他手裏搖折扇,含笑而立,一襲白衫勝雪,溫文儒雅的模樣,倒更像了幾分秀才。
“黑水湖內有一塊玄冰,打撈了這麽久,怎麽會沒有見到玄冰的蹤跡?”
“誰說不是呢,我特意離開了宗門,就是為這玄冰而來,可不要告訴我,玄冰從鳳尾雞冠蛇離開之後,就已經融化了。”
“……………”
黑水湖內,下去的人上來了,岸上的人又下去了,反反複複,久撈無果的人失望著離開了,而沒下過湖打撈的人卻是不信邪,非要撞了南牆才肯回頭。
“玄冰也算得上是一種奇物,又豈是那麽好得的。”
夏淵抬手捏著下巴,黑水湖他也下去過,隻不過湖底除了獸卵之外,他並沒有看見那所謂的玄冰。莫不是鳳尾雞冠蛇離開時,就帶走了玄冰。
而這,也隻是一種猜測,夏淵放下了手,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副副踴躍模樣的修士們。
隨著離開的人越來越多,黑水湖邊的人少了不少,夏淵雙眸轉動著,四下的搜尋,並沒有看見雲不凡兄妹二人的身影。
“難怪見不到雲大哥,和念依。”
在黑水湖邊,直到兩個人上了岸,夏淵才看見那是連雲宗的人。
“咦,此人也走了。”
轉頭,立在大石上的白衣青年不見了蹤影,看的有些久了,夏淵也失了興致,認準了一個方向後,便抬腳離開了黑水湖。
上古遺跡內很大,這一別也不知多久,才能再次相遇雲不凡兄妹二人,這也隻能看緣分了。
鳳尾雞冠蛇的獸卵還在戒指內,一想到怯生生模樣的雲念依,夏淵的嘴邊也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早知道上古遺跡有地圖,來之前就應該找前輩要上一份,又何須盲目的四處亂竄。夜姬的模樣倒也可人,隻是心腸狠辣了些。”
夏淵自言自語了一番,手裏拿出了一張上古遺跡的地圖,辨別了一下方向。
地圖是從夜姬的戒指內獲取,若是提前有了地圖,又何必繞了一個大彎子,這著實讓夏淵有些頭疼。
走在路上,一片枯葉在空中左右搖晃著,落在了夏淵的肩頭。
此時已經離黑水湖很遠了,按照地圖所顯示,不出幾日就能到達劍墓了。
前方,突然出現了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們不做任何的言語,隻是手中在比劃著手勢。
藏匿在暗處的三人,僅憑著打出的手勢,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鬼鬼祟祟,不是有災禍,就是機緣。”
夏淵收好了地圖,小心摸索著跟在了三人的身後。
三人前行的很小心,他們也在沿途的路上作了標記,和一些小陷阱,防止暴露,和被人跟蹤。
夏淵皺著眉頭,暗歎了一聲“好險”,若不是距離相隔比較遠,夏淵怕是早就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不論修為,那三人之間配合默契,聯絡皆是手法暗語,而這種種的跡象表明,他們倒是和一些人比較像,或者壓根兒就是同一種人。
摸金,探風水的盜墓者。
見狀,夏淵屏息,跟在他們身後,更是小心翼翼了。
“大哥,黃老爺子如果說的不錯,應該就是此地了,不過依照風水來說,此地貧瘠,不靠山,不背水,又豈會葬有大墓?”
一直前行的三人,在確定了周圍無人後,這才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拿出了一個羅盤,又四下的對照了一番,疑惑的說著。
“我的分金定穴也不準,既然黃老爺子說這裏有,那這裏就應該有,老二,布下迷陣,老三開始幹活了。”
離得近些,夏淵才看清了三人的模樣。
被喚作大哥的人,是一個中年大漢,他國字臉,左邊臉上有一道刀疤,笑起來的時候,刀疤就像是一條蜈蚣在爬行,模樣猙獰恐怖。
老二也是年近中年,不過個子就要相對於瘦小了些,一雙小眼睛有神,看著很是精明。
而老三,則是一直蹲在地上,手裏捏搓著泥土,背對著夏淵,看不清其容貌。
“好嘞,大哥,早辦完早利索,麗春院的牡丹還在等著我呢。”
老二哈哈一笑,便抬手撒出了八枚正黃色的陣旗,而後,老二的雙手便掐著印決,一聲“起”,八枚陣旗突然無風自動。
頓時,一陣灰色的霧靄從正黃色陣旗的旗麵噴湧而出,籠罩了三人所在的地方。
一盞茶後,等到灰色的霧靄散開了,地上的正黃色陣旗沒有了,那三人也不見了蹤跡。
眼前的景象恢複如初,不曾有人來過。
“迷陣,布置的有些粗淺了,有幾處破綻可尋,不過嘛,要先等上一段時間,等他們開好了路,我再進去也不遲,坐收漁利豈不是更好。”
盜墓之人,無利不起早,又觀他們的重視的程度,這墓,指定也小不了。
夏淵悠閑的躺在了草地上,雙手枕著頭,嘴裏咬著一顆不知名的小草,輕輕的咀嚼著,便任由那一抹苦澀在口中化開。
透過了頭頂茂密枝葉的縫隙,陽光灑落下的碎金也就不那麽刺眼了。
夏淵抖動著二郎腿,輕鬆寫意的模樣。
“是時候動身了。”
過了一個時辰後,約莫著那三人已經挖的差不多了,夏淵這才慢騰騰的站起了身,吐出了嘴裏的小草,也伸直了雙手,活動了一下關節。
“三品迷陣,那三人是對自己的盜墓速度太自信了,還是以為這個地方沒人來。”
夏淵笑著拿出了一枚紅色陣旗,他的指尖一用力,陣旗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八枚正黃色陣旗的中間。
霎時間,眼前的虛空顫抖了一下,同時也泛起了一道如水般的漣漪。
一個黑色,隻供一人進入的盜洞便就浮現在了眼前,新鮮的泥土在盜洞邊上,堆積的有些高。
“乾位,坎位,離位。”
夏淵快速的移動著身體,腳下踩著三個點,隨後縱身一躍,夏淵的身體便輕飄飄的落在了紅色陣旗麵旁,他伸手拔掉了紅色陣旗,又是一陣灰色的霧靄噴湧而出,從外麵看來,這裏並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有的人盜墓,會在盜洞的洞口布置一個觸靈陣,作警示用。”
夏淵彎著腰,雙手扶住了洞口,又探出了神識,掃視了一圈後,並沒有在洞口處發現任何的端倪,這才輕手輕腳的進入了盜洞。
盜洞的洞口很狹小,不過越往裏走,所處的空間也就越大,直到可以直立起了身體。
兩邊的洞壁上,零零散散的掛著幾個火把,火光很昏暗,倒也能看清前麵的路。
近前。
一麵石牆被鑿穿了一個洞,碎石斷磚滿地皆是。
夏淵輕腳的踩在了上麵,盡量不發出聲音,來到了牆洞之後,夏淵便把粗坯劍胎握在了手裏,這裏就是墓穴了,一切還需小心謹慎才是。
“這墓主人的身份,應該不凡,就是不知那黃老爺子是何許人也,竟能精準的算出此地有墓穴,並且規模還不小。”
墓穴的石壁上,雕刻的文字圖像,筆筆貫通,蒼勁有力,且栩栩如生,應該是出至某位大家之手,而這隻是一座墳墓,埋著死人的地方罷了,可見其重視的程度。
夏淵每走上十步,便會看見一個冒著綠光的火槽,而地上也零星的散落著一些發了黑的白骨。
空氣裏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不怎麽好聞。
“轟!”
墓穴的石壁突然顫抖了一下,而落下來的塵土,避之不開,便落在了夏淵的肩頭,發絲,和衣角上。
前方有一道厚重的石門虛掩著,透過縫隙,能看見各色的光芒,耳邊隱隱聽見了武器相碰撞的聲音。
“打鬥?難道是那三人分贓不均,還是有了其他人進入了墓穴,和他們不期而遇了。”
夏淵貼著石壁,小心的來到了石門前,抬眸透過了縫隙,在一陣陣的白光中,人影綽綽。
眼前的景象,讓夏淵有些呆住了。
那是一處矗立著四根巨型石柱的大殿,周圍圍滿了人,各大宗門齊聚一堂。
而各大宗門為首的人,皆是一個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他們白須白發,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天朝的人也來了。”
夏淵凝眸而望,一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少年,頭戴著玉冠,眉目含笑的站在了那裏,少年雙手負在了身後,昂著頭,神色倨傲。
而周圍的人就似眾星拱月般圍繞少年。
那個少年便是夏淳,一個夏淵不想見到的人,卻出現在了這裏。
而挖盜洞進來的三人,此刻正藏身在了暗處,他們的麵色蒼白,身軀有些瑟瑟發抖,完全不敢露麵。
“雲大哥,念依妹妹。”
在一個角落中,聚集著不少散修的地方,夏淵卻是意外的看見了雲不凡兄妹二人,隻是他們的神色有些慌亂,在盡量的避開連雲宗的人。
“呼!”
影決,似一陣清風拂過,夏淵便從暗中走到了雲不凡兄妹二人的身旁。
換了一副麵孔的夏淵,並沒有著急上前和雲不凡兄妹二人相認,隻是用身體擋住了連雲宗長老的視線。
“三大王朝,問蒼殿,幻天宮,三重天,下界的六個赤銅級宗門齊聚一堂,老夫卻是好久都沒見過這種盛況了。不過奉勸各位一句,此地的墓主人乃是老夫的祖上,還望各位就此退去,免得刀劍出鞘,見血傷了和氣。”
一個巨大的黃色葫蘆懸浮在了空中,而在黃色葫蘆之上,一個身著一襲破舊道袍的老道人,端坐在了上麵,他手裏握著一個酒葫蘆,往嘴裏灌了幾口酒後,醉醺醺的說道。
聲音渾厚,似旱天悶雷在耳旁炸響,震的耳膜有些生疼。
“酒癲子,你可真是喝醉了,盡說了胡話,此處墓穴我等皆是收到了消息來此,而這裏的墓主人,乃是一位上古前輩的埋骨之所,又如何於你家祖上扯上了半分關係。”
天朝為首的老人,嗤之以鼻的說道,此人,夏淵倒是見過一麵,是天朝的三長老,為人正直,就是性格火爆了些。
三長老曾經在朝堂之上,因為夏淵的事,還大吵大鬧了一番,而那是夏淵正在一旁看著,倒也記在了心裏。
“酒癲子,你喝醉了就到別處撒野去,此地豈容你能放肆的,你若是再阻攔我等,就休怪我等不講往日的情分了。”
問蒼殿的副殿主問九,手裏托著中皇塔,他橫眉冷眼,口中倒是不曾留下絲毫的情麵。
一襲青衣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酒,是好東西,喝醉了,才能看清世間的黑白,人心的醜惡。而衣著光鮮的你們,活在了光明中,卻是做盡了黑暗的手段。”
酒癲子老道人,再次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滿麵通紅模樣的他,搖晃了幾下身體,險些從巨大的葫蘆上跌落而下,顯露了醜態,也讓圍觀的一些人,發出了一聲聲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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