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會循著遠古戰歌的召喚
花間醉,高有三層,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一輪圓月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就連花蕊也細膩可辯。
花間醉的大堂內,龜公和老鴇,一個看茶倒水,滿臉的嬉皮笑臉。一個拉著客人們,春風滿麵的介紹著熟絡的姑娘。
夏淵身在大堂內,他眸光四散,滿堂的皆坐,都是手裏摟著心怡的姑娘。
姑娘們衣衫半解,眉宇含春,欲拒還迎間臉頰嬌紅,一副任君采頡的模樣。
“紅粉窟英雄琢,在這美色下,竟然全都失了防備。”
懷裏的姑娘們柔軟生香,杯中的美酒,又回味甘醇,客人皆是滿堂的歡聲笑語。
在笑語中,刀客丟了刀,劍客棄了劍。
在一個角落上,有一位公子在獨坐,隻顧埋頭喝酒的他,身著一襲青衣。
身旁的姑娘們,在來來回回的走動,他卻未曾抬眸看過姑娘們一眼。
“不為女色,竟來了風雪煙花之地,這人倒是有趣了些。”
夏淵雙手環抱在胸前,他的雙眸中,露出了一絲的興致勃勃。
“仙兒姑娘來了。”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整個大堂內瞬間的安靜了片刻,之後,便就是那如潮水般的歡呼雀躍聲。
“彎月作眉,星似眸。縱使百花開滿天,也不及仙兒唇邊的一抹笑。”
夏淵微微蹙眉,這是何般模樣的女子,能得如此高的評價。
青衣公子聞言,也終是抬起了頭,望著大堂二樓的一個高台。
三千弱水,我隻取一瓢飲。
這青衣公子,當屬是性情中人。
“仙兒。”
夏淵轉眸,饒有興致的看向了高台。在那裏,翩翩起舞的歌姬,早已經退下了。
“諸位官人,仙兒是我們花間醉的當紅花魁,隻賣藝不賣身。可是今日卻有些不一樣了,仙兒會說出一個上聯,若是諸位官人,能夠整齊的對出,那今夜,便是仙兒的入幕之賓。”
花枝招展的老鴇走上了高台,她舞動著手中的絲巾,話語說完後,就退下了高台。
“什麽?仙兒今天要招入幕之賓。”
大堂內的人頓時有些坐不住了,他們舍了懷裏的姑娘,紛紛站起了身,來到了高台之下。
“對對聯嗎,這有何難,殊不知公子我,便是名門之後。”
一個白衣公子哥,手裏輕搖著折扇,劍眉星目的他,行走間,風度翩翩。
“王公子此言差矣,殊不知,我爹是郭孟堂。”
又一位公子仗言而起,他身著黑衣,手中同樣是輕搖折扇。
黑衣公子的臉色蒼白,略顯了一絲的病態。
“我們這麽多人來此,又豈能讓二位公子專美於前。”
聚集在高台下的人,紛紛開口附和道。
“看來,這大堂內,並不是隻有青衣公子,專程是為了那仙兒而來。”
夏淵的雙眸內,笑意逐漸的濃烈。
“仙兒來了。”
高台上,一個蒙麵女子,腰似扶風弱柳,腳踏蓮步而來。
一襲紫衣落身,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諸位公子,仙兒這廂有禮了。”
仙兒站於高台之上,雙手放在腰間,施了一禮。
三千青絲高盤的仙兒,美眸顧盼間,嬌豔可人。
“好一個美豔的女子。”
雖然不見其麵容,隻是觀其婀娜多姿的身段,亦是美的驚心動魄了。
仙兒的雙眸勾魂攝魄,夏淵有些癡迷,他鼻尖的喘息聲,變得有些粗重了。
“此女隻應天上有,人家難得幾回聞。”
高台下的人,皆是露出了一副豬哥兒的麵相。就是方才手搖折扇的兩位公子,比之他們,好不了多少。
隻是見那青衣公子,他臉上的神色,卻是陰沉了下去。
“還請仙兒小姐賜下上聯,好讓我等對答下聯。”
白衣公子清了清嗓子,麵帶微笑的說道。
“是啊,仙兒小姐,你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另一位公子合上了手中的折扇,口中訴苦了一番。
“讓諸位公子久等,仙兒實屬不該,那仙兒也不耽誤諸位公子的時間了。仙兒所出之上聯,不僅要對仗工整,還要有相對應的意境才行。”
仙兒施了一禮,柔聲道。“觀其人,聞其語,知人知麵亦知心,兩兩相對,隻爭朝夕。”
仙兒的一雙眸子,彎曲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兒。
“好文采。”
夏淵搖了搖頭,若是對仗工整,又要配其意境,他是對不上來。
大堂內,頓時陷入了沉默,偶有一絲絲的交頭接耳,卻也是抓耳撓腮,麵露了失望。
兩位公子亦是在冥思苦想。
“賞其景,聽其聲,樹綠花美水亦清,手手相攜,共赴白頭。”
青衣公子麵色堅定的對出了下聯。
“好。”
一時間,掌聲雷動,高台下的人紛紛側目。不過兩位公子的目光望來,他們的眸中亦是在閃爍著寒芒。
“家父郭孟堂,不知這位公子的府上是哪一位大人。”
黑衣公子陰沉著臉,拱手道。
“山野之名,不值一提。”
青衣公子自顧自的走上了二樓,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走到了仙兒的身旁,牽著仙兒的手,握在了掌心處。
“此人好大的膽子。”
“來人,將此人給我拿下。”
兩位公子怒了,一排排的甲士們,突然破門而入,刀斧手中握的他們,上了高台,想要擒拿下青衣公子。
“砰砰砰………”
大堂內,突然刮起了一陣風。
青衣公子不曾回過頭,隻是那一排排的甲士,丟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們雙手捂著脖子,一縷縷的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甲士們倒在了地上,鮮血在脖頸處汩汩的流淌。他們睜大的雙眸,死不瞑目。
“咦,這青衣公子的修為不凡,是一個感受。”
夏淵麵露詫異。
“殺人了。”
大堂內突然死人了,而且死的還是官家人。
一時間,所有的人驚慌失措,他們頓時作了鳥獸,一哄而散。
“何人在此撒野。”
花間醉的保衛力量,在青衣公子的一聲“滾”下,頓時被嚇得屁滾尿流,失了魂魄。
“小子,你真是有種啊,竟敢殺我家府上的甲士,你可知,家父可是郭孟堂。”
黑衣公子黑下了臉龐。
大堂內,隻剩下了五位身影。
“你可真是有些自負了,在我的眼皮下,殺了我的家仆,罪該當誅。”
白衣公子搖晃著手中的折扇,冷冽的說道。“仙兒,那個青衣人便是你日思夜想的郎君嗎?如此正好,他殺了我的家仆,你今夜陪我一晚,我或許可以饒他不死。”
白衣公子的嘴角邊,勾勒出了一抹笑容。
“王公子,我………”
仙兒神色一緊,她正要開口求饒,卻被青衣公子護在了身後。
“仙兒是我的妻子,隻不過按照約定,才會在花間醉中賣藝。若是兩位公子今日高抬貴手,讓我帶走仙兒,來日,在下必將回報厚恩。”
青衣公子雙手抱拳道,隻是他臉上的神色很冷。
“施舍恩惠,不是本公子應該做的,你殺了我的家仆,罪該當誅。仙兒,我在問最後一次,我剛才說的要求,你答應與否。”
白衣公子淡定從容的說道。
“王公子,先解決了此人,仙兒的去處我們在議,家父可是郭孟堂。”
黑衣公子沉聲道。
“家你妹。”
白衣公子突然轉頭,怒目而視。這王八羔子,經常把家父郭孟堂掛在嘴邊,聽得著實讓人心煩意亂了些。
“你………”
黑衣公子氣急,臉色陰晴不定的他,也終是放下了手掌。
“殺了此人,我在好生於王家公子說道說道。”
黑衣公子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他揮了揮手道。“刑老,麻煩你了。”
黑衣公子的話語一落,一道褐色的人影,便在大堂內憑空浮現。
“哢嚓!”
褐色的身影看不清麵貌,他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而等他回來之後,他的手裏便提著一顆人頭,站在了黑衣公子的身後。
那是青衣公子的人頭。
“這………”
夏淵的口中的呼吸,突然停頓了。
眨眼之間,便殺一人,竟然是如此的輕描淡寫,這身穿褐色衣服的人,好恐怖。
“啊…………”
高台上,仙兒伸出雙手,緊緊的抱著青衣公子的殘軀,她在無聲的落淚。
隨後,仙兒解開了遮住麵容的薄紗,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
“你啊,真的好傻呀,我們的約定還沒到,你若是不動手,他們是動不了我的。今日的入幕之賓,隻不過是想讓王家,和郭家自相殘殺罷了。”
仙兒在自言自語,她隨手,拿起了身旁的一柄戰刀。
“你死了,我活著也就沒了念想。世人皆貪圖於我的美色,那我便毀了這身好看的皮囊。”
仙兒拿著戰刀,便對著自己的臉龐劃去。
“刑老,趕緊阻止她。”
黑衣公子伸手指著高台上的仙兒,驚呼了一聲。
“是,公子。”
褐色的身影突然一消失,整個花間醉便在劇烈的晃動著。
“砰砰砰……”
一時間,天旋地轉,眼前的畫麵變得模糊了。
夏淵有些站立不穩,差點跌坐在了地上。
“轟隆隆………”
突然,一隻大手落下,遮天蔽日。瞬間就把夏淵眼前的景象,抓的支離破碎了。
一切,也都歸於了虛無。
“你,生在了新時代。”
遮天大手幻化成了一個淡淡的虛影,看不清麵貌,看不清衣著。他踏空而來,抬起手掌,拍在了夏淵的肩膀上。
“第一世,你是將軍,護國土,守社稷,平了戰亂,安了天下,最後家破人亡。”
“第二世,你是青衣公子,想要毀約,救心愛的人於水火。最後身首分離,心愛之人也受盡了淩辱,含冤而死。”
虛影在開口說話,隻是聲從天降,仿佛來至遠古。
“你是誰?”
夏淵瞪大了雙眸,眼前的這道虛影是遮天大手所化,而那遮天的大手,又擁有無上的威勢。
夏淵後退了幾步,離那道虛影遠了些。
“夏淵,你生在新時代,你能修煉到什麽地步,我推算不出。希望你能在他醒來之前,能夠幫上我吧。”
虛影並沒有回答夏淵的話。
“融合神脈,是不需要經曆輪回,而你身入輪回,隻不過是你修煉的九世輪回經文在作祟罷了。從第二世時,你就會一直沉迷下去,一直到死去。”
“我相救於你,隻是我們之間有一場因果未了罷了。”
“新時代的你,我會循著遠古戰歌發出的召喚,亦是在殺伐之中輕聲的吟唱。”
淡淡的虛影消失了,隻是那遺留而下的那一抹氣息,仿佛恒古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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