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輪回道
道曰：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你快回去站著，等會兒又要挨鞭子了！”言楚回過身，從鎖鏈的縫隙中伸出玉手，將石葦推到一旁。
“老實點兒，要不一會兒讓你投個狗胎！”那個長角的鬼差回過頭，狠狠瞪了石葦一眼。
“算了，等回到蓄鬼城，給他點兒教訓也就是了。”另一個細長臉的鬼差有些不耐，示意快點兒趕路。
石葦被白光攝走，果然看到李無常所說的輪回道，其中一寬一窄，他想也不想便走上那條窄路。本以為隻是路途崎嶇，不想竟有兩個蓄鬼城的鬼差值守在那裏，見到石偉，二話不說鎖了就走。
所謂輪回道，其實是一種空間隧道，據傳某位上古大能以魂力聚成此道，專門吸納孤魂野鬼，平衡陰陽。一路上，魂力匯聚成山川、湖泊、平原、沼澤，看上去像模像樣，顏色卻都是慘淡的白，兩個鬼差拘押的鬼魂已增加到六七十個，但大家都低頭趕路，氣氛沉悶得要命。
就這樣走了許久，石葦唯一的樂趣便是想盡辦法往前湊，說來也巧，言楚也前往大不周平天投胎，與她隻相隔兩個身位。石葦沒少與前麵的兩個鬼魂較勁，這兩個家夥鬼高馬大，將前麵的言楚擋得嚴嚴實實，說句話都要把脖子抻出老長。若在平時，石葦會揪著它們的腦袋直接扔出去，但如今沒了法力，也隻好經常往前加個塞兒，不是被那兩個家夥罵，就是被鬼差訓斥，弄得好生狼狽。
“鬼差大人，鬼差大人……”石葦又狗腿似的跑過來，一陣點頭哈腰：“.……我不過帶著一層枷鎖，她為何要帶那麽多？”
言楚的身體幾乎都被鎖鏈包裹住，隻剩下一個頭，兩隻手。
“她是重犯，要經曆百世輪回之苦，怎麽，你也想試試？”長角的鬼差陰惻惻地笑。
“沒錯，倘若無法開啟仙緣，每一世便隻能活到二十歲，可憐呐！”細長臉的鬼差補充道。
“我與她是舊相識，能否通融通融？”石葦連忙賠笑。
“通融？哼哼.……”長角的鬼差冷笑道：“.……此女命數可是往生石上清清楚楚刻著的，我們哪有這個膽子？”
“是哪個王八蛋刻上去的！秦廣？還是楚江？”石葦憤怒的咆哮，本為拉攏言楚，卻把李無常的告誡給忘了。
“喂，你……你叫什麽來著？”言楚費力地伸出手，將石葦拽過來。
“我叫石葦！”
“石葦，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件事是無涯做的，怪不得他們。”言楚低聲說道。
“那畜生不是死了嗎？”
石葦突然安靜下來，直覺告訴他，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翻過這座山就是蓄鬼城，快點兒趕路！”細長臉的鬼差回手就是一鞭子，不想準頭有限，居然打在另外三個鬼魂身上，它們的魂體立即裂開許多可怖的疤痕，倒地慘呼不止。
這一鞭子當真管用，在場的鬼魂都安靜下來，乖乖排好隊趕路。兩個鬼差也一反常態，他們不再整肅隊伍，而是湊到一旁聊天兒去了，察覺石葦躲到言楚身後，也不再阻攔。
“聽說了沒有，五年之後，虛靈世界的萬仙城要舉行為期四個月的拍賣大會，部分寶物的名錄已經流出了！”細長臉鬼差神秘兮兮的探手入懷，抽出兩張紙單。
“別做夢了.……”長角鬼差眸中一亮，隨即興趣缺缺，將紙單推回去：“.……我們這樣的小角色，即便湊足了靈石，又怎麽爭得過那些名門大宗？唉……”
“先別歎氣，我這裏倒有個門路.……”細長臉鬼差四下瞧瞧，壓低聲音道：“.……你還記不記得數十年前，我押送兩個鬼魂前往北林仙域……”
“當然記得，據說是九幽下的嚴令，即便顛倒輪回也在所不惜！”長角鬼差連連點頭，似乎印象深刻。
“當日在北林仙域，交割之人對我禮敬有加，不但請我吃酒，還以一道令符相贈，承諾日後回報。你猜此人是誰？”細長臉鬼差得意洋洋地賣關子。
石葦的神識早所剩無幾，於是豎起耳朵偷聽。
“快說快說！”
長角鬼差急不可耐。
“那人名曰顧長霜，當時便已是煉虛修為，如今嘛……”細長臉鬼差拿出一枚花裏胡哨的玉牌，晃了晃又揣回去。
“顧長霜！就是九靈城的副城主！”
長角鬼差大喜，這顧長霜可是龍驦閣的親傳弟子，在萬仙城可謂舉足輕重，得到此人承諾，還愁搞不到幾件靈物？
“王八蛋，都混得風生水起，隻剩老子一個苦鬼.……”石葦心裏窩火，不禁嘟囔出聲。
“那好，交了這趟差使，我倆便分頭準備靈石，然後告假出發！”細長臉鬼差也興奮地點頭，藏在袖中的手掌卻疾速翻轉，將一張火符用力砸進地底。
兩個鬼差相視一笑，便不再多言。
翻過一座高山，再行五六個時辰，遠方的深穀中忽然騰起大片陰氣，隱約間，無數高大的建築鱗次櫛比，透射出點點閃爍的燈光。蓄鬼城就在眼前。
此時，城中的鬼氣已漫過小半山坡，在四周形成天然的困陣，兩個鬼差於是停下腳步，收回鬼魂們身上的枷鎖，命它們原地休息。
“百世輪回太苦，還是跟我逃走吧！”
石葦見鬼差轉過身去，連忙拉著言楚往身後看，數丈開外，有一條洶湧澎湃的大河。
“我既入輪回，靈根已被封印，那河中汙穢不堪，是萬萬過不去的。”言楚從那條河上收回目光，輕聲一歎。
“不行，我欠你的，必定要還！”石葦依舊堅持。
“那便多欠些時日好了，倘若你修為有成，趕來救我便是。”言楚忽又收了哀傷之色，竟對石葦嫣然一笑。
石葦心中一暖，正準備措幾個好辭安慰她，卻一頭栽倒在地。
“媽的，三念……三念……”
石葦隻覺腹中絞痛，如千萬把利刃穿心而過，這才記起李無常的忠告，自己竟無意間動了癡念。
“你……你怎麽了？”
言楚大驚，連忙去扶石葦，卻被他猛地推開。
“把那顆魂印收好了.……我定盡快回來救你……”
石葦再不敢多想，連滾帶爬地逃到河邊，翻身跳入漆黑湍急的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