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純白的困惑（三十二）頌蝶
這一坐不要緊，丹田中的煞氣一哄而散，侵入四肢百骸，石葦怪叫一聲，又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忘了告訴你，天煞隨於貪，地煞隨於嗔，人煞隨於癡，剛剛便是地煞發作。在煞氣驅除幹淨前，你需得戒了這三樣。”李無常又拿出延聚符，將衝天的酸氣拍在石葦腦袋上。
“煞氣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石葦緩過來，穩了穩心神，從懷裏掏出紙和筆，背過身去寫字。
“諾諾、雨兒、筎兒、素兒、紅鶯、王扒皮、老李……你又不是失憶，列這麽多名字幹嘛.……”李無常邊看邊撇嘴：“.……這些都是家裏人，家裏人不喜歡的人肯定是壞人，殺掉壞人就是主持正義……”
李無常心中一暖，他沒想到石葦竟然用這種辦法對抗煞氣，隻要將紙上的東西背熟了，遇事按照上麵說的做，就不會產生任何情緒，雖然劍走偏鋒，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石葦仔仔細細地寫完，吹幹墨跡放在一邊，又接著寫第二張.……“做生意是陶冶情操，賺靈石有助於修身養性，倘若……坑了一些窮凶極惡的壞蛋，也是為了劫富濟貧，皆為善行……小雜種，這也能找到正當理由？”李無常差點兒樂抽過去，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見過這麽垂死掙紮的。
“來，簽上你道祖的大名，聖人之言足以入詩入畫，就算是真理了。”石葦將筆遞給李無常。
“虧你還能正眼瞧我一次，我簽！”
李無常苦笑一聲，拿過兩張紙來輕輕一撮，金光閃過，原本普通的白紙變成了明黃色的絹冊，七扭八歪的字也變成了規整的古隸，尾端多出了一氣化三清太清居火赤天仙登太清境玄氣所成日神寶君道德天尊混元上帝的大名。
“呦嗬，道祖法旨啊，不錯不錯……對了，還有最後一張.……”石葦連連讚歎，將兩個絹冊收好，又拿起一張紙。
他提筆想了想，寫道：虛靈天無涯道祖、南菱上仙，及五十三宮弟子禍亂寰宇，逆天違道，荼毒眾生。石葦有責任斬殺虛靈天一幹邪祟，除魔衛道，手段不論，皆是正義之舉。
“你他娘的還真敢想，我不簽！”
李無常大怒，一葫蘆悶在石葦腦袋上，轉身就走。
“今天可由不得你了！”
石葦顧不得頭上的大包，一個箭步躥出去，堵住李無常的去路。
“打死也不簽！”李無常斷然搖頭。
“嗬嗬嗬嗬，老酒鬼不簽，我來簽！”
溫婉甜糯的聲音自雲端傳來，石葦尚未及回頭，便看到一隻素手破空而來，輕巧地將那張紙拽走。
石葦猶自驚疑不定，眼前已是粉紅的一片，緊接著“吧嗒”一聲，一個卷軸掉落下來。而他的眼前站著一名黃衫女子，同樣麵罩輕紗，樣貌與鵷鶵極為相似，一雙鳳目似含秋水，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在東南區域惹下的禍事還不夠嗎，真要與無涯死磕怎的？”李無常怒極，拿著葫蘆的手在不停顫抖。
就在此時，地麵上靈氣一蕩，緊接著傳出交談的聲音……“哎呀，是師伯剛剛滅殺的那名女子，大師兄，能不能再看清些？”說話的正是白文月。
“這.……這.……這次是真身法駕，她就是.……啊.……”這次是團甲的聲音。但他尚未說完，便有一道火光射向那個方向，隻聽團甲悶哼一聲，緊接著是龜殼撞上山壁的巨響。
“你教出的好徒弟，竟敢隔空窺探，還不如一個望舒族人實在！”那女子眼中厲色一閃，話中明顯帶有歧視。
“你那分身是我毀的，你待怎樣？”
李無常恨不得把那幾個蠢貨拖出來掐死，但那是後話，如今隻好挺著脖子硬抗。
見老李表情無比凝重，石葦也嚇得一哆嗦，於是連忙展開卷軸，隻見自己的塗鴉變成了幾行娟秀的小楷，最後多出兩字落款：頌蝶。
《逆仙錄》中記載：頌蝶者，鵷鶵之女，天鳳苗裔也。因鵷鶵情變，失其父，遂養凶戾之氣，嗔怒既起幹戈，嚐攻東南一隅，滅數十世界，致天傾西北，幾懟於道。其性最淫，每遇奇男子則與婚配，再百年殺之，埋骨於夢仙城……頌蝶為“五獸”之第二位，僅列龍驦之後，實力比金貝貝還要高出一籌，天地之間能與之並肩者屈指可數。但《逆仙錄》中還說，這女人明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且對男人心狠手辣，長的漂亮沒錯，但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個好來。
“你在想什麽？”
頌蝶忽然扯掉麵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凜冽的殺氣卻使人不寒而栗。
“沒沒沒……我說小蝶呀……誤會……誤會了！”
石葦想不到自己心中所想會被人探知，尷尬之下口沒遮攔，竟然憑空蹦出這麽一句來。他意識到說錯了話，於是趕緊閉嘴，可惜，已經晚了。
“望舒一族的人最是可惡，活該被人驅逐！”
頌蝶突然變了臉，手上黃芒一閃，腳下的山壁立即晃動起來。悶雷般巨響自地下傳來，轉眼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不好！是業土艮生咒！”李無常連忙縱躍而起，逃到百裏之外。
之間頌蝶素手一晃，那條裂縫又寬了數倍，無數鋒利的土山支出地表，將石葦團團圍住。
“還來.……”
石葦剛要駕遁光逃走，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向下扯去，數百年前那種無助的感覺再次襲遍全身，下一刻，地麵深處一個巨大的獸頭，張開獠牙，將石葦一口吞下。
頌蝶當真名不虛傳，整個持咒過程一氣嗬成，相比當年的鵷鶵，不知要強上多少倍。但石葦消失，地上的縫隙全部消失，整個中山又恢複了平靜。
“你這陣法困不住他多久。”李無常清楚石葦的底細。
“至少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你毀了我的分身，如今要拿什麽陪我.……”頌蝶嫣然一笑，竟然傳聲過去。
“虧你想得出來，和那個混蛋有的一拚！”
李無常越聽越驚，表情也越來越誇張，聽到最後低頭看了看腳下，居然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