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純白的困惑（十三）無極
“參見道祖！”
包括團甲在內，眾皆拜於橋下，行五體投地大禮，隻剩石葦一根獨苗兒歪歪扭扭的杵著。
“哪個是才是道祖？”石葦問道。
“不過是兩個分身罷了，並非那老貨本人。”耳邊傳來韓素兒的聲音。
“一氣化三清！”
石葦忽然想到了傳說中那個無上妙法，神識所及，卻感覺不到任何靈壓。盡管如此，他還是被這陣勢嚇得腿軟，有心跪拜卻舍不得臉麵，一時尷尬無比。
“別人可以跪拜，你我卻萬萬不能，縱然這老貨是西北角的天地至尊，也要有些骨氣！”韓素兒突然出現在石葦身邊，憤憤說道。
“西北角是什麽意思？”
石葦曾經聽到過這個詞，但總沒機會問個究竟。
韓素兒默然不語。
柔和的光暈中，兩人緩緩走下金橋，看上去似是兩個形容相近的老者，麵目卻看不清楚，神識掃過，仿佛無盡的虛空，尋不到終點。團甲爬起來，弓著腰隨侍在右，顧長霜跟在團甲身後丈許，一樣的戰戰兢兢。
“是佛！是佛！成了金身還有什麽好說的？”一名老者停住，伸手指向石葦，開口卻是一副公鴨嗓子。
“是魔！是魔！殺人盈野哪有辯白的餘地？”另一名老者接著說，嗓音也好不到哪兒去。
“壞歸壞，不過本性純良，為惡也是有原因的，天地不仁，又能如何呢？”第一名老者歎道。
“天地不仁，為何會引來三災？他身上業力蓬勃如海，連化龍符都散之不去，有豈是小奸小額？”第二名老者落井下石。
“說的是啊，娶了真魔一族的天姬為妾，又收了洪古血脈為徒，今日又將她帶在身邊，百口莫辯嘍！”第一名老者伸手指向韓素兒，也不再堅持。
“你們過不是兩具化身，也敢這樣和我說話？”
韓素兒大怒，隨即運足了法力，數道紫芒自指尖激射而出，化作強風刮向金橋.……“魔頭無禮！”
團甲立時慌了，先前到的君子的做派早已不見，一閃身擋在兩個老者身前，璀璨的銀光化作一麵盾牌，將紫芒盡數借住。
按說團甲實力深不可測，卻不知為何出了紕漏，紫芒雖止，風卻未停，疾速越過銀光襲向兩位老者。刹那間，罩在他們身上的霧障散去，真容遂現.……對於眼前的異變，兩位老者的反應截然不同，第一名老者迅速轉過身去，將一物藏在腋下，原本岣嶁的後背也瞬間停滯，看上去極不自然，第二名老者沒有動，原本不大的眼中卻放出神光，死死盯住韓素兒。
“紫怨，別來無恙！”第二名老者說道。
話已出口，場中無論仙凡都大驚失色，包括團甲在內，所有人都施展平生所學，駕起遁光法器，飛禽走獸，有多遠跑多遠。萬魔之祖，與道祖同等的存在，隻要她願意，天地都會轉瞬傾覆，又何況一個小小的白月洞天？
“你是否知道我的身份？”
韓素兒並不理會道祖，轉頭看向唯一沒有逃跑的石葦。
“我早知道，但你為我改了名字，還能跑到哪兒去？”
石葦曾在心魔基中做過一個夢，夢到韓素兒與自己前世的糾葛，也夢到了霸霜之野那場大戰，與《逆仙錄》中的記載相印證，早猜了個大概。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真身還是分身，隻要是韓素兒，就必須做石家的媳婦兒，至於身份雲雲，隻是俗人該想的事情。
石葦不再去思考，也沒工夫去思考，與萬魔之祖相比，眼前的道祖才才是令他驚愕莫名……“老李！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哈哈哈哈，好一個道祖，瞞得我好苦啊！”石葦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揪住道祖的領口，驚喜交加地看上看下，手低一探，又將他的酒葫蘆摸出來，扔在一邊。
“貧道李無極，姓李沒錯，卻與道友素未謀麵，這.……”道祖竟伸手抽掉自己的衣領，麵色古怪。
“李無極？這便是了，你從前也用過這個名字的！”石葦忽然想起，當年在龍川島租用洞府，老李報的就是這個名字。
“我的確不認識你，莫非這是魔族慣用的伎倆？”道祖麵色一肅，甩開石葦，向韓素兒走去。
“我早說了，他不過是個分身，自然不認得你！”韓素兒嫣然一笑，身形一閃，站在了李無極對麵。
“這麽多年過去，你又是何苦？”李無極撣了撣衣服，對韓素兒說道。
“你的徒子徒孫可真能幹，我不過來一趟白月洞天，便這般窮追猛打，若非夫君幫我，還不知會有多少麻煩。”韓素兒撇撇嘴，表情動作皆與石葦相類。
“夫君！”李無極乜了石葦一眼，繼續說道：“你的魔源的確封鎖在煉魔塔中，但時過境遷，祖魔之氣已所剩不多，即便取回，也不過在太玄境界，要來何用？”
“太玄境界也罷，總比如今強些，你還是不還？”韓素兒踏前一步，伸出手。
“相鄰的區域，魔族位麵本就不少，西北一隅嘛……仙道也不甚昌盛，還你魔源倒沒什麽，隻怕你那些族人……”李無極低頭沉吟，頗有些為難。
“聽夫君講，五行靈園已五去其四，除攻破土園是我主持，其餘皆是仙道所為，卻並未見你出麵阻攔。如今僅剩木園一處，是你侄孫的家當，你這個時候跳出來，怕是有徇私之嫌吧？”韓素兒冷笑道。
“這個.……我.……”
李無極剛要辯白，石葦又從旁邊摸上來。
“老李，是我啊，我是石葦！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石葦兩眼通紅，捉住李無極的葫蘆，順勢死死扣住他的衣領，瘋子一般的咆哮。
“我說了不認得你，怎麽如此死皮賴臉？還是安心去煉魔塔中淨化魔氣，贖了罪過再說吧……”李無極如蒙大赦，連忙將臉轉向石葦，對他諄諄教導，又喊過團甲，命他著人將石葦送往白月洞天腹地。
“素兒，與我一同去煉魔塔吧，即便再難，我也要助你拿到魔源！”石葦掙脫李無極，上前拽住韓素兒。
“等等，紫怨不能走！”
李無極連忙伸手攔住，不遠處，團甲正領著一眾仙人緩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