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純白的困惑（十二）論道
團甲位列十八靈種第十四位，早年好勇鬥狠，動輒毀去一界生靈，故而凶名在外。但因其是四大神獸家族中甲元族的嫡脈，其真正實力早已超過四象之一的玄武，故而無人敢惹。
《五荒誌》中記載：團甲肆虐中山，斬三仙，折聖樹，道祖震怒，壓於桃林之下，逾萬年.……“呦嗬，團甲聖人……被哪個不長眼的放出來了？”
石葦撇撇嘴，拿出一副痞子的嘴臉，毫不介意眾人怨懟的目光。
“我師尊解開封印也是天命使然，不容你詆毀……”顧長霜大怒，又連忙解釋道：“.……團甲師叔業已脫得大難，五百年前拜入道祖門下，為第四弟子！”
“道祖的弟子？了不起！了不起！不過話說回來，當初還是小看了你這丫頭，竟然是道祖的徒孫，怪不得惹了禍也沒人敢管！”石葦還是那副遷走的德行。
如今陷入絕境，石葦忽然不怎麽怕死了，把他們全得罪了又能怎樣，大不了再重塑肉身一次肉身，還能向這群家夥低頭不成？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韓素兒剛剛已經露了相，事情絕不會善了，她的安全才最要緊。
但石葦也不是一味的蠻幹。妖族酷愛吞噬人族修士的元嬰，石葦並不想因此被驅散三魂七魄，讓秦廣等人守株待兔，於是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強固元嬰，做好萬全的準備。
石葦於是尋了個蒲團原地盤坐，大量精血悄悄流向丹田，再湧入淡淡的藍光裏。百夢園的南方，美夢之泉突然亮起純淨的藍光，泉水如春日的雨線攢向半空，漸漸匯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水團。
精血在飛速流逝，當水團積攢到頭顱般大小，石葦再也堅持不住，踉蹌著幾欲摔倒。他咬了咬牙，念力急轉，將水團送入丹田，淋在元嬰之上。
“石道友，你可還好？”
團甲根本沒將石葦的不敬放在心上，還擔憂地詢問一句。而當他用神識掃過石葦的身體，竟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金光閃耀，自石葦的丹田而起，如水波般蕩漾開去，漸漸地，整個人都沐浴在這片光芒之內，祥和正大，哪有半點魔頭的樣子。
“我還未開口，石道友卻先行悟道，當真有趣！”團甲定了定神，頗為玩味地看著石葦。
“哈哈哈哈.……”
石葦周正金光斂去，原本蒼白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他咧開嘴大笑，心中卻暗自苦悶，耗盡精血，使用了那麽多靈泉，元嬰的兩手兩腳仍沒有染成金色，現在丹田裏那位，仿佛穿著短衣短褲，又套上一個頭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不過還好，要害已全部護住，算是有了點保命的本錢。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團甲嗬嗬一笑，一本正經地講開了。
“你隻知‘不笑不足以為道’，卻不知道無處不在，喜、怒、哀、懼、愛、惡、欲是道，眼、耳、鼻、舌、身、意也是道，大道千百，殊途同歸，我笑是道，哭就不是道嗎？”石葦樂得跟他瞎扯，從前李無常便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聽得多了，信手拈來便用。
團甲聽了一驚，竟然低頭沉思，不再接話。
“阿彌陀佛，石道友金身既成，可喜可賀！如今又大徹大悟，得與團甲聖人對而論道，當真是莫大的機緣！”坐在前排的一個老者撕掉麵紗，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羅盛元……不.……無量光尊者！”
石葦如見鬼魅，想到與金鼎佛天的約定就頭大。但驚駭之餘他也覺得有趣，別的僧人將這句佛號當做口頭禪也就罷了，這位大能居然開口就自報家門，真是自戀的可以。
“金身乃佛家錘煉元嬰之法，石道友既成金身，該屬仙道，不過他身具祖魔之氣，又兼業力叢生，殺孽不少，已入魔障……敢問尊者，他究竟是佛還是魔？”吳季楚問道。
“回稟團甲聖人.……佛與魔唯心而已，善惡也不過一念之間，阿彌陀佛！”無量光尊者大擺玄理，其實等於什麽也沒說。
“師叔，寧枉勿縱，不能再由得他禍亂白月洞天！”顧長霜麵色一寒，建言道。
“霜兒何意？”團甲問道。
如今團甲也有些懵了。無論是金鼎佛天，還是五方界外的諸多佛界，與魔族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也就是說石葦若真是魔頭，不可能懂得錘煉金身的秘術。但石葦剛剛斬殺盧珀雲時，明明有一名魔女出來相助，此女身上魔氣精純至極，氣息更是飄忽不定，連團甲也看不真切，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能幻化成三秋銀木，魔族的聖樹可是做不得假.……“回稟師叔，此人混入北林仙域，一路有真魔一族從旁策應，更兼引三災為禍，斷斷留不得。依弟子愚見，應將其關入煉魔塔第十層百年，若是佛子，自會安然無恙，若是魔頭.……也會立見分曉！”顧長霜說道。
“小賤人，你他娘存心整我是不是？”石葦一個箭步躥起來，也不顧什麽男女大防，揪住顧長霜的領口將她拎起來。
“怎麽，你不敢了？”
顧長霜雙頰緋紅，卻異常冷靜，自付抓住了石葦的命門。
“在北林仙域你得了我多少好處，如今卻要恩將仇報？少廢話，全給我吐出來！”石葦早不知臉是何物，他平生最深惡痛絕的就是被人冤枉。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
吳季楚老臉通紅，連聲哀歎。在場的儒生們群情激奮，紛紛對石葦口誅筆伐，在他們眼中，禮義廉恥才是安身立命之本，相比之下，魔頭雲雲已不太重要了。
麵對潮水般的吐沫星子，石葦突然冷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這般胡鬧也不是全無好處，顧長霜這妮子修為低，身份著實不凡，若用為人質，說不定就能順利逃出九陽湖，找個地方藏匿起來。
“切莫吵鬧，是非曲直，還是請我師尊定奪吧！”
團甲見在場的仙人們就要動手，連忙出言製止。隻見他左手一揮，腳下玄橋竟然緩緩升起，繼而化作一座刺眼的金橋橫在半空。仙樂飄飄，繼而有五色霞光射出，不知何時，金橋上竟然走下兩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