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名聲鵲起
“壞了,剛才走得急,在牆角上磕掉了!”愣怔了半晌,領頭的弟子突然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片刻後回來,懷裏抱著一隻血淋淋的手臂。
石葦接過手臂,看了看,叫人清洗幹淨,除去上麵的紗布和藥漬。他曾見過趙郎中給人接骨,此前又看過醫書,做得倒是中規中矩,像模像樣。接上手臂,石葦又叫人用棉花吸去劉平三口中的鮮血,自己轉入櫃台中,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瓷瓶。這個瓷瓶做工考究,通體純白,細口用紅布塞住,一看就知道是名貴好藥。
“唉……五兩銀子啊!”石葦仍在裝腔作勢,見血擦得差不多了,便拔掉瓶口的塞子,從裏麵倒出一顆拇指大的黑色藥丸,又端來一碗水,掰開劉平三的嘴,連藥帶水一起灌了下去。
這藥果然有效,不到一刻鍾,劉平三不再吐血,身體停止了抽搐,整個人漸漸平靜下來。
“每日塗抹傷口一次,三日後再來,別忘了帶上銀子。”石葦拿出一個大碗,從櫃台旁的一口大缸中舀出幾勺黑乎乎的藥膏,將事先準備好的醫貼一同交到領頭弟子手中,然後示意送客。
待眾人稱謝離去,石葦心中已經樂開了花。他自覺今天掩飾得很好,九草伴參丸雖不常見,卻在江湖上有很多傳聞,自己那本尋常醫書上描述的就與實物沒什麽差別。因此,石葦特意用其他草藥製成藥膏,裹在九草伴參丸之外,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藥丸,待用藥時讓病患迅速吞下,沒人能看出破綻。至於壇子裏的藥膏,不過是普通的金瘡藥,畢竟僅靠一粒藥便能治好重傷,實在太過紮眼。為此,石葦還特意在其中加了幾味香料,使氣味聞起來不倫不類,用來掩人耳目。
石葦估計,隻要這名病患漸漸好起來,很多傷者都會慕名而來,即便一粒藥賣到十兩,也不愁沒有主顧。到時候,大把的銀子賺到手,自己這個財主算是當定了,石葦甚至開始考慮買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再給王扒皮打一副金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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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劉平三果然來了,不過不是被抬來的,而是自己走來的。劉平三的斷臂已經長上,雖仍有些無力,筋骨卻都完好如初,徹底恢複隻待時日。他體內的毒已經沒了蹤影,身上的刀傷變成一條一條的紅痕,不見半點血跡,照這樣長法,怕是連個疤都留不下。石葦檢查後暗暗稱奇,想來對於九草伴參丸來說,劉平三的傷根本不算重,用不著等到九日之限。
劉平三付清了銀子,然後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跪在地上,感謝石葦的救命之恩。的確,就是那一顆藥丸,把他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如今更能因功受到幫中重用,劉平三覺得無以為報,幹脆跪在門外,做起了活招牌。劉平三逢人便講,誇讚石大夫妙手仁心,醫術通神,他的幾個師兄弟也過來湊趣,將斷肢再生、秘法解毒說得活靈活現,引來不少閑人駐足圍觀。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在整個總舵傳開了,劉平三等人遇襲受傷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對他的傷勢也多少了解一些,而眼下,劉平三就好好的站在醫館門口,由不得大家不信。
到了下午,百草堂門前已經擠滿了重傷求醫的弟子,密密麻麻竟有百餘人。前來求醫的以市井堂弟子居多,他們都是最底層的炮灰,在幫派火並中落下殘疾後,隻能充當雜役淒苦度日。看到這些人,劉平三頓生同病相憐之感,若非石葦,他即便保住性命,下場也會和這些人一樣。於是劉平三主動充當起石葦的助手,組織大家排隊,忙前忙後的照應。
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石葦反倒有些發慌,他隻得推說成藥數量有限,還需開爐配製,除急症病患外,每日隻能醫治20人,最後又在醫貼上寫了號碼,發放給大家,這才將眾人勸散了。石葦醫治也很小心,每名病患進門後,他都故作神秘地關上大門,讓劉平三守在門口,用藥後一刻鍾才將病患送出,此時藥膏已經包好,直接走人便是。每名病患從屋裏出來,病症都明顯好轉,這使門前等候的人們暗暗稱奇,心中充滿了希望。石葦心裏樂開了花,偶爾偷眼看看門口忙碌的劉平三,恨不得將藥費全退給他,再倒找十兩。
傍晚,眾人散去,石葦特意到府城的天香酒樓叫了一桌上等酒席,擺在王扒皮屋裏,自己則守著排爐,繼續製作九草伴參丸。再過幾天,大筆的銀子就到手了,到時候每天吃酒席都沒問題,石葦邊想邊笑,差點兒將排爐燒糊了。
石葦手忙腳亂地滅火取藥,卻聽大門輕響,緊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進來。
“石兄弟,天色漸晚,劉某叨擾了。”卻是幫主劉正天的聲音。
石葦慌忙出門,隻見五人緩緩走進。為首的是幫主劉正天,身後跟著劉玥筎和那位朱長老,之後進門的是一名中年道士,這道士中等身材,身穿青色道袍,手執拂塵,背背寶劍,白麵無須,細眉小眼,雖然貌不驚人,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氣派,雙目中精光閃爍,攝人心魄。跟在最後的是一名麵容和藹的老者,他白須白發,頭戴布冠,身穿皂袍,背上背著一個黑皮小箱,竟是醫者打扮。
石葦連忙施禮,請幾人上座,然後沏了茶水,侍立一旁。
“石兄弟不必客氣,此處沒有旁人,坐下便是了。”劉正天嗬嗬一笑,待石葦告罪坐下,方道:“今日石兄弟妙手回春,救治幫中弟子無數,我領一幫事務,怎能不登門致謝?”
說著,劉正天起身抱拳,向石葦恭身行了一禮,嚇得石葦趕緊跳起來還禮,連稱不敢。
“幫主所言甚是,石兄弟雖為醫者,卻已俠名遠播,幫中上下無不崇敬,我這個主事長老臉上也有光啊!”見兩人都有些尷尬,朱長老連忙上前打圓場。
劉玥筎坐在一旁直直看著門外,臉色複雜。石葦偷偷望了她一眼,無數疑問從心中湧出,但礙於人多,終是強忍住了。
“石兄弟,我聽聞前來求醫者不少,你自己忙不過來,於是便擅作主張,請朱長老調撥了兩名弟子供你差遣。這兩人雖不通醫理,卻也細心機靈,石兄弟盡管放心使用。”待眾人重新落座,劉正天又接過了話茬。
“不通醫理?哼,隻怕是醫術大家吧?”石葦麵露喜色,連忙起身稱謝,卻下意識地瞄向那名白須老者。他心中卻腹誹不已,白龍會不會坐視良藥把持在旁人手中,已在迫不及待地上演盜取藥方的戲碼了。
石葦一邊想著對策,一邊聽劉正天說些廢話,還要裝出一副虛心受教或是銘感五內的表情,累的腰酸背痛。
“石兄弟,我觀這間醫館內靈氣盎然,似乎存有什麽珍惜藥材,可否拿出來,給貧道一觀呢?”一個震徹心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寒暄,石葦大驚,一轉頭,正對上那中年道士的犀利眼神,冷汗頓時岑岑而下,濕透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