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溫媽媽

  “去哪兒?”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南方,蔣葉說的那座小城。”周行之雙手緊扣,抿了一口杯中的酸奶說,“終於要和夫人一起旅行了呢。”


  我僵硬的腦袋瓜慢慢地轉過彎來,才明白他這是要帶我遠行,說實話我是屬於自立能力比較差的那種,上了大學也去幾個地方浪過,但僅限於省內,出省的經曆完全是一片空白。


  “天呐總裁大大!我帶上你,你帶上錢,讓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我激動得眼裏都快冒出星星來了。


  周行之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酸奶:“行李誰負責提?”


  “我我我!”


  “房間誰負責預訂?”


  “我我我!”


  “飯誰負責吃?”


  “我……”觸碰到周行之那冰冷的目光,我的聲音瞬間降低了好幾個分貝,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還是總裁大大你負責吃飯吧。”


  “很好,就這麽定了。”


  我對著周行之不停地眨著眼睛:“什麽時候啟程?我好抓緊時間做好準備啊,收拾收拾衣物什麽的。”


  “後天?”


  “行行行,總裁大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點頭如同雞啄米,當下就蹭著自助餐廳的無線網查了查火車票,後天隻有三趟火車,但車票基本上沒有了。


  真奇怪,這個時間又不是旅遊季,為什麽火車票還賣得這麽快?

  我哭喪著臉把手機屏幕對著周行之,他隻瞄了一眼就敲了一下我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傻啊,地上跑的沒票了,我們不會坐天上飛的嗎!你查查飛鳥票還有沒有。”


  我滿臉黑線地把手機收回來,同時四下看了看,確保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的言辭,然後理直氣壯地抨擊周行之:“你不懂就不要自己編造詞語,那叫飛機票。”


  周行之還是皺著眉表示不能理解:“雞怎麽能飛那麽高呢,飛雞這個稱呼根本就不合常理,就應該叫飛鳥才對。”


  我懶得搭理這個智障,等看好了時間預訂了兩張飛機票,後天剛好是星期六,夜航打折還算便宜。等付賬的時候我直接把手機甩給他:“輸入銀行卡號。”


  周行之對於這些現代科技並不太懂,因此我隻能一步步教給他如何付賬,我是耐心的很,但周行之輸完銀行卡號就不幹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隻要後天能走就行。”他像個無辜的小孩子,瞪著一雙大眼賣萌,“正好為夫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


  我把他手機短信裏的驗證碼填上,等到付賬成功之後離開了自助餐廳。


  “你不跟溫媽媽說一聲就走?”


  “不想說。”他嘟著嘴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竟然還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我旁敲側擊:“那你就玩失蹤吧,溫媽媽那麽愛你,你這剛出院就到處亂跑,不得讓她擔心得要命啊?”


  “跟夫人在一起,我不會有事。”


  我咬了咬牙:“我有事。”


  一念至此,我決定預訂兩個標準間,我可不想去旅行的時候還被折騰得起不來床,連看風景都是有心無力,這還有什麽意思?

  到了十字路口,我提出要回家去收拾東西,周行之拉住我不讓我走,還振振有詞:“為夫也沒收拾東西。”


  “所以你趕緊回去收拾啊,最好多帶點東西,免得到時候再買。”


  沒想到接下來他居然抱著我的胳膊甩了甩,撒嬌似的說:“我不會收拾,要夫人幫忙才行。”


  我踮起腳尖摸他的額頭,順帶著喂他一碗心靈雞湯:“乖,夫人不在身邊的時候你要學會獨立。”


  “以前出門都是夫人為我收拾好行李的。”


  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大概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勝利,一把拉住我就對著附近的計程車招了招手,不由分說把我塞進車裏,順帶著報上溫家別墅的地址。


  真是夠了,每次都對他無可奈何。


  從車上下來,我半開玩笑地說:“你應該學開車,這樣就不用打電話給司機,也不用打車,想把我弄走的時候你就直接開車過來,趁我不注意打開門把我扯進去就行,簡單粗暴。”


  周行之居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有道理。”


  我一下子噎住了。


  上樓之後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這讓我興奮且慌張——原本這房子裏隻有我和周行之兩個人,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但現在居然有了其他人,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周行之把食指壓在下唇上示意我噤聲,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旋轉樓梯,到拐彎處時停了下來:“誰在上麵?”


  立即有一個溫柔但略顯疲憊的女聲傳來:“兒子,你回來了啊。”


  既然是溫媽媽,那不請自來就情有可原了。


  周行之扶著扶手又上了幾個台階,咚咚咚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房子裏分外明顯。


  “媽,你過來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溫媽媽依然溫言軟語,“幫你洗衣服,你呀,一直都是懶得要命,還不喜歡別人動你的東西,一直以來不都是媽媽為你洗衣服?”


  “哦對。”周行之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我站在一樓樓梯口,從這個角度正好看得到周行之的側影,此刻我特別糾結。說實話從聽到溫媽媽的聲音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奪門而出的衝動,但考慮到這樣顯得我特別心虛,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尷尬地站在原地。


  突然地,周行之瞄了我一眼,還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樓去。


  進退兩難之際,我心想反正遲早都要和溫媽媽照麵,幹脆心一橫走上了樓梯。為了降低我的存在感,我刻意把每一步都放得特別特別輕,隻覺得自己跟水上一隻蜻蜓似的,來去乘風瀟灑又輕盈。


  距離周行之還有五級台階的時候,他忽然閃身過去,我的跟前瞬時間沒有了遮擋,抬起頭來剛好看到了溫媽媽和藹的麵容。


  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我咬緊下唇,努力地想要想出一兩句台詞,但不爭氣的腦袋瞬間停止運轉,緊張讓所有的詞句都從腦海中消失了。


  危急時刻還是周行之為我解圍:“媽,忘了跟你介紹,她就是我請的保姆,之前打電話的時候跟你說過。”


  雖然很想控訴周行之這種趁人之危的行為,但保姆就保姆吧,好歹有個身份不至於太尷尬啊!


  我拚命地點頭:“對的對的,我剛被溫公子叫過來打掃衛生,您是溫太太吧?”


  溫媽媽的目光從我身上掠過,她順手把一件短袖晾在衣架上,對周行之說:“媽媽不是為你請了鍾點工嗎,怎麽,對那個人不滿意?”


  “不太喜歡。”周行之優哉遊哉地倚在沙發上曬太陽,話裏也帶著幾分慵懶,“正好她欠了我不少錢,就把她叫過來幹活,算是抵債了。”


  我幹幹一笑,狠狠剜了周行之一眼,然後保持沉默。


  溫媽媽擦了擦手說:“孩子你先坐下,不用那麽緊張,溫羽又不會吃了你。”


  溫媽媽你可是看錯了這個人啊,他不僅不是你兒子溫羽,而且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彬彬有禮,吃了我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我內心對於周行之的控訴此刻已經加劇形成了狂風暴雨,然而表麵上我依然麵不改色,乖乖地坐在沙發角落裏認真地表示:“我很能幹的,一定能及時地把欠溫公子的錢還清。”


  嘴上這麽說,我心裏卻跟明鏡似的,知道即使我有還清債務的能力,周行之也不會讓我還清的。他的宗旨就是讓我一直欠著他,永遠欠著他,這樣他就有理由把我綁在他身邊,永永遠遠都不讓我離開。


  溫媽媽坐在我對麵,一看那端正的坐姿就是受了良好教養的淑女。


  她把鬢角的發攏到耳後,和顏悅色地問:“看你也是學生吧,怎麽就欠了溫羽的錢了?”


  “我打碎了他的杯子。”我一臉無辜。


  溫媽媽垂下長長的睫毛,語重心長地教育周行之:“一個杯子而已,你何必這麽為難人家?”


  “就想為難她。”周行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溫媽媽一副過來人了然於胸的模樣,吃吃地笑了起來:“行,你的小心思媽媽都知道,既然這樣你待人家姑娘好一點,別弄得跟奴隸主似的。”


  “放心吧。”


  溫媽媽“嗯”了一聲,又問了我的名字,看了看時間說她有一樁生意要談,拿起手包就要走。


  周行之叫住了她,漫不經心地說:“後天我想去散散心。”


  “就你一個人嗎?”


  周行之指了指沙發邊緣的我:“和她一起。”


  “想去就去吧。”溫媽媽的眼神長久地停留在我身上,“你過來一下,我有些話跟你說。”


  “我?”


  “對就是你。”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溫媽媽到了側臥,她立刻換下了那和顏悅色的一張臉,嚴肅地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麽樣的目的接近我兒子,我都要警告你別離他太近,如果你執意粘著他,那我能使出的手段絕非你能想象,到時候就算他再喜歡你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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