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吃自助
“這個我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從此生此世第一次見到你的臉，我就已經預料到了。
自從周行之成人之後事情是一樁樁一件件，就沒個停歇的時候，到了現在才算是把手頭上要緊的事情都辦了，終於有了屬於兩個人的時間。
“讓我想想以前都想和你做什麽來著……”我努力地轉動著小腦袋瓜，一秒鍾過後靈光一閃，“第一件，正式請我吃一頓飯。”
“這個簡單！”周行之一手攬著我的腰，貼心地問，“想吃什麽？”
“吃自助！”
雖然從來都吃不回來，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和周行之一起去吃一次自助，總覺得那樣比較有氛圍。
周行之滿口答應。
但是我還有一個要求：“能不能先找家店給我買件衣服？要求不高，隨便買件看得上眼的上衣就行，長袖短袖我都不介意。”
“夫人這要求有點高啊。”他很自然地摸了摸我的頭發，“看得上眼的就一定不能隨便。”
“沒關係我不太在意穿著。”
“為夫在意。”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估計想給我買的也不是普通的衣裳，對於衣服女人向來是來者不拒，我當然也不例外。
周行之先是帶著我來到了一家品牌店，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所謂“看得上眼”的衣服，倒是我看見櫥窗裏掛著的短袖興奮得手舞足蹈。
拐了好幾家店周行之都不滿意，我本來是看上了幾件短袖，結果翻了翻價格牌就趕忙縮回了手。本來以為周行之會像電視劇裏大方的男主那樣，一看我翻價格牌就大手一揮買買買，可惜人家不是那種類型的，不論我如何明顯地當著他的麵把價格牌翻來翻去，他都無動於衷。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還不屑地對我說：“你的眼光就這麽差？”
靠，不買就不買，幹嘛非要說我眼光差？
最後周行之在一家裝修很有逼格的店麵前麵停下，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櫥窗裏塑料模特身上穿著的一件純白裙子。
自古以來白裙子都是文藝女神標配，像我這樣的女屌絲基本連想都不要想，因為即使心頭發熱買了一件也隻能放在家裏掛著，根本就穿不出來那種氣質好嗎！
熱心的店員見周行之根本邁不動腳，趕忙殷勤地介紹：“先生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店新上的裙子，剛掛在櫥窗裏還沒有人買呢。”
他不問質量不問價格，單單問了句：“隻有這一件嗎？”
“目前隻有這一件。我們家都是設計師精心設計的，每一款都是限量的。所以穿出去絕對不用擔心撞衫。”
周行之滿意地點點頭，對我努努嘴：“你去試試。”
“我？”我用食指指著自己，一時間有點懵逼。
店員掩嘴一笑，直接把櫥窗裏那件白裙子給拆了下來，順便恭維道：“姑娘你身材不錯的，穿這裙子肯定很好看。”
然後，她的目光就長久地停留在我身上，我明白她是在看我穿著的那件男式白襯衫。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一心想把身上周行之的襯衫換下來，於是什麽都沒說趕忙接過來她手裏的裙子去了試衣間。
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看了看，頓時有點不太相信鏡中那挺拔的妹子居然是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從試衣間走出去，周行之卻是隻看了一眼就做出了決定：“買了。”
我深深懷疑他是在敷衍我，但不管怎麽說好歹有一件衣服穿了，終於不用穿著他的白襯衫浪蕩地走在大街上了。
我歡天喜地地等他付賬完畢，本以為他還會心疼兩秒鍾，結果人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直接刷卡走人。
我有種不宰他一筆不罷休的衝動，等走遠了迫不及待地問：“裙子多少錢？”
“為夫掌握財政大權，你的任務就是穿得美美的，讓為夫養眼就夠了。”
“你就告訴我幾位數。”
他那隻大手在我眼前使勁地晃來晃去，順帶著提醒道：“目前為止，你又欠我一筆錢。”
本來我還挺開心，一聽見他身為債主得瑟地報錢數，秒秒鍾從天上掉到穀底，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我幹脆破罐子破摔：“沒關係，反正都已經還不起了，那就欠著吧。”
債主瞬間不樂意了：“還不起也要還。”
“我懂我懂，不就是端茶倒水洗衣捶背嘛，這些小爺我還是會做的。”
債主揉了揉下巴滿意地笑了：“夫人如此善解人意。”
身為債主的周行之頓時高興起來，然後就請我吃了一頓自助餐。
像往常一樣，我端了一盤水果沙拉用小叉子慢慢吃著，周行之看到各種不同的食物簡直兩眼放光，連霸道總裁的矜持都不要了，刷刷刷端了十幾個盤子回來，直到把這些吃完也沒有吃飽的跡象。
我喝著一杯橙汁看他狼吞虎咽，與此情景相配的還是溫羽那張斯文的臉，不由得覺得好笑：“你這模樣就跟餓了好幾百年似的。”
他把一盤肉扒拉進麵前的盤子裏，含糊不清地說：“本來就是。”
我被橙汁嗆到了，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溫公子，注意形象。”
然後跟他遞了個眼色，想讓他注意到旁邊有妹子正時不時地往這邊看，而且每次妹子觸碰到我的目光都會趕忙收回那膽怯又好奇的眼神。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嘛，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反正不管怎麽看人也是我的。
周行之絲毫不為所動，而且現在的動作比之前還要激烈，已經改成手撕雞腿了。
我繼續慢條斯理地喝橙汁：“我真該在你跟前立一個牌子，寫上看溫羽一眼十塊錢，這樣沒兩天我就能把欠你的錢還清了。”
“不給看！”
“長得帥還不給姑娘們看，你這總裁夠摳門的啊。”
他把嘴裏的雞肉咽下去，淡定地擦了擦手：“隻給夫人一個人看。”
我又被嗆到了。
最近被喂糖喂得有點多啊，有點齁嗓子。
這頓飯足足吃了有三個小時，看著桌子上一堆堆的盤子我感覺好像已經吃回來了——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周先森的功勞。
此時他撫了撫胸口繼續吃餐後甜點，快吃完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說：“有人來了。”
我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人”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於是警惕地把手伸進包裏摸到骨刀，一分鍾後，一個半透明的靈體悄悄地來到了周行之身後。
已經夏天了，她卻還穿著薄風衣，一看就不是人。
我做好了隨時進攻的準備，但等她走近了不由得發現這個靈體我認識，不就是蔣葉麽。
“大人。”她朝著周行之鞠了個躬，說，“上次大人讓我找那家以靈魂交換物品的店麵的地址，蔣葉已經找到了。”
說完她附在周行之的耳邊說出一個地點，她的聲音極低，我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麽。
周行之不緊不慢吃著小蛋糕，嘴唇翕動：“朱成庭的胎光找到了嗎？”
“用大人給的靈體換回來了，他現在已經轉世去了。”
既然朱成庭已經走了，蔣葉為何還在這裏？肯定不是為了給周行之傳達消息才沒離開的。
周行之先我一步提出了這個問題，蔣葉的回答是：“我不想走。”
我十分不能理解：“怎麽不想走？你的執念不是已經了結了嗎，為什麽還要停留在這裏？”
更何況停留在人世的鬼魂都特別痛苦，每天都生活在一片冰冷之中，更有甚者還要定期重複自己死亡時候的場景。
蔣葉的眼神黯淡下去：“我配不上他，所以想讓他永遠記得我美好的樣子，我肮髒的陰暗麵……永遠也不想讓他知道。他會很幸福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蔣葉的眼裏重新有了期盼，但依然有著濃重的愁怨——畢竟朱成庭再幸福，那幸福也與她無關。
看來朱成庭是不會再有機會得知一個完全真實的蔣葉了，她從內心來講終究是自卑大於對幸福的追求。
不過的確是一個很糾結的事情，如果朱成庭知道了蔣葉為了還債被逼著賣身，那麽他還會接受那樣的她嗎？
蔣葉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怕自己的期望會變成無邊的失望，所以一直等到朱成庭離開也沒能鼓起勇氣告訴他吧，可如果那個答案是肯定的呢？
罷了罷了，哪有那麽多的如果，現在的蔣葉不還是流連在人世。
周行之說：“不管怎樣這都是你的選擇，我給過你機會讓你們成為夫妻，是你自己放棄了。”
“時至今日，蔣葉還是要謝謝大人的美意，蔣葉不會怨恨大人。”
“下一世，你還想碰到他嗎？”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我才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蔣葉都這樣了我還不經意地刺激了她一下。
她抿著唇沉默了相當長的時間，然後說道：“我不入輪回，希望生生世世護持著他，哪怕他看不到我觸摸不到我，我也想待在他身邊。”
說完這句，蔣葉驟然消失。
世間多是癡男怨女，即使心愛之人轉世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也不記得原本的戀人，還是有人會選擇終生守護，哪怕對方對此一無所知。
執念罷了。
“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吧。”周行之歎息一聲，莫名其妙地說，“我們要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