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說吧,不殺你
她的脖頸間青筋暴起,儼然已經被氣壞了,好像下一秒就能暴走把那隻鬼狠揍一頓。
男鬼斜著眼看她,愛答不理地說:“沒怎樣。”
徐恬實在是忍受不住這種敷衍,忽的一下突破結界,胳膊在空中不停地飛舞,每一下都是照著男鬼的臉龐扇過去,但根本就觸碰不到他。
末了徐恬急了:“誰……誰幫我打他!我好生氣!”
說完又對著男鬼的方向使勁跺跺腳。
我覺得好笑,但又不敢明顯地笑出來,於是捂著嘴巴看韓子歸又給了那隻鬼一腳。
“你到底說不說!”
“說什麽?”男鬼依然孜孜不倦地打哈哈。
我也不笑了,擺了一副嚴肅臉問他:“你想包庇誰?說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饒了你,以及,那個你背後的人,哦不,應該是鬼才對。”
“不說你們又能拿我怎麽樣?”男鬼一副高貴冷豔的模樣,似乎是吃定了我們不敢讓他魂飛魄散,畢竟程一澤還在他手裏,那可是一張重要的底牌。
韓子歸忽然歎了口氣,頗有無奈地說:“要是周行之在就好了,他肯定能製得住這隻鬼。”
“周行之是不是就是在醫院看到的那個?”徐恬大概看我有些不悅,問的時候小心翼翼。
我點頭承認。
韓子歸對這隻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把他裝進了縛魂袋帶走,然後回家。
本來是準備捉了鬼一起去程家的,如果能趁機找到程一澤的魂魄,事情也就在掌控之中,拿到程家的報酬更是順理成章。可現在男鬼死活不肯鬆口,韓子歸怕貿然攬下這活兒最終卻又不了了之,不僅報酬拿不到,也會有損韓家的名聲。
我和徐恬一起回教室,打算取了東西各回各家,明天有一場考試,我還是需要好好準備一下的。
路上徐恬按捺不住好奇心,問我:“你和那個周行之是什麽關係?朋友?算了吧,那麽維護你,應該比朋友要親近。戀人?倒是挺像的,不過還是覺得你們之間有點複雜……”
我咬咬牙,既不反駁也不讚同,幹巴巴地說:“就是認識。”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徐恬同學,你也沒少看電視劇,裏麵那些知道很多事情的人最後都怎樣了?你不會不清楚吧?”
“清楚……”徐恬立刻閉口不言。
我拿了兩本專業課書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透過車窗看著外麵流動的人群,居然不由自主地在想周行之現在在做什麽,是和韓盛音你儂我儂,還是想方設法拿到骨鏡?
等紅綠燈的時候,對麵有一家男裝店,莫名其妙地想要帶周行之過去試試衣服,一件黑風衣特別拉風,他穿上一定很帥氣。
次奧,這種小媳婦思想是如何被傳播到我腦子裏麵的?
我拍了拍後腦勺,等到了下一站就迫不及待地下車,想把男裝店已經奇怪的衝動都甩在身後。
像無數次回家之時一樣,我背著單肩包走在林蔭小路上,走進單元門上了電梯,然後開門坐在凳子上看書翻資料。考前畢竟挺緊張,正好填補了我空白的腦殼,以免我沒事幹老是想著周行之。
即使如此,睡前還是習慣性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沒有回答。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心裏還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不過還好,周行之的平板還在,我解鎖再看到那一幅幅畫,各種異樣的情緒都湧動出來。
和上次不一樣,這次記事簿上有了一行字——等我回家。時間正是我們解契的當天。
不知怎的,幾乎是看到這四個字的刹那,我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等你回家,等你回到我的身邊。
一定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天要考試,還是因為周行之不在身邊,晚上又是睡得特別不踏實,迷迷糊糊地還感覺有貓在叫,甚至有什麽舔著我的眼瞼。
但我動彈不得,想睜眼也睜不開,好在那種奇怪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我也就漸漸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考完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疲憊地伸了個懶腰,掏出手機一看有個未接電話,是韓子歸打來的。大概他見我沒接,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說下午在雲棲山見麵。
雲棲山是本市的一個旅遊景點,麵積相當大,被開發出來的僅僅是山體的一小部分而已。
韓子歸讓我去肯定不是爬山的,於是我問是不是那隻鬼肯屈服了,還是有了別的突破口。
沒想到這貨還挺傲嬌,非讓我先去,說什麽去了就知道了。
從學校到雲棲山坐公交要整整一個小時,因此我沒敢耽擱,吃完飯就直接去了公交車站。
大中午的,這趟車上人不太多,我習慣性地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托腮看向窗外。
大約快要到雲棲山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影子在眼前一晃而過,車速不快,當我反應過來把目光移到那個人身上,他還是在原地站著,身邊還攬著一個穿黑裙子的姑娘。
兩個人有說有笑,特別開心的樣子。
那不是周行之和韓盛音嗎?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就使勁揉了揉眼睛,公交車已經行駛了一段距離,但還是能認出那兩個人來。
就是他們,不會錯的。
尤其是周行之,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周行之已經覺察到我在看他們,一道犀利的目光衝破重重阻礙對上了我的眼神,我反應遲鈍,足足愣了有半分鍾才別過臉去,看一棵棵遠去的樹木。
與此同時,我感覺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我把兩隻胳膊搭在前麵的座椅上,頭埋進雙臂之間,頓時胃裏一陣翻騰,吃的中午飯返回到食道裏,一股子酸味兒。
周行之你大爺!還說讓我等你回來,你自己在那撩妹撩到手軟,我簡直就嗬嗬了。
次奧,一點都不公平好嗎!
在下公交車之前,我一刻也不停歇,把周行之的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心中的怒火還是久久不能平息。
剛見到韓子歸,我使勁把腳下的一塊石頭踢到一邊,磨磨牙說:“靠!我剛剛看到周行之和韓盛音了!他們在一起可和諧了!”
韓子歸淡定得不行,擺擺手說:“現在就應該是這樣啊,不然周行之怎麽把骨鏡拿回來?”
“可我就是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受著吧,不會太久的。”韓子歸揚了揚手中的風景區地圖,得意地說,“知道程一澤在哪裏了。”
我四下望去,隻見周圍的山坳連綿不斷,鬆樹一棵接著一棵,倒是挺原生態。
“就在這座山裏?”
韓子歸也順著我的目光望過去:“那隻鬼說是扔在這裏了,不過具體在哪兒不好說,還得我們仔細找找。”
“那隻鬼呢?你是怎麽從他嘴裏套話的?”
“昨天晚上他主動說出來的,而且,他悔過了,說要去跟徐恬解除契約,我就放他出去了。”
“你就不怕他背著你做出什麽事情?”
“不怕,我在他身上放置了追蹤香,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韓子歸拍了拍口袋,很是確定地說。
“那就好。”
“這邊走吧。”
韓子歸像個導遊似的,為我指了一條路。
我們不是來旅遊的,自然也不能走風景區正門,隻能在一條崎嶇的小山路上艱難行進。等到沒人的時候,韓子歸就吹響了骨笛,試著在青山裏追尋著程一澤的消息。
我負責喊魂,韓子歸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小小的手鼓,讓我喊一聲就敲一敲,說是這樣效率比較高。
走了大半個山頭都沒有半點回音,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兩個跟傻子似的,居然平白無故地去相信一隻鬼的話,還頂著大太陽十分正經地尋找程一澤的魂魄。
但韓子歸說沒錯的,他能感應到這裏有魂魄的氣息。
我嗬嗬一笑:“這座山鍾靈毓秀,說不準就有什麽妖啊仙啊的在裏麵修煉,你能感應到很正常。”
“亡魂也多,對吧?興許有的根本走不出去呢。”
“對啊。”
剛應了一聲,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姑娘,給口飯吃。”
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位穿著破破爛爛的老人,他的手裏端著瓷碗,碗沿還磕掉了一點形成了一個豁口。
我示意韓子歸給點什麽,畢竟看著也挺可憐的。
哪知老人一見韓子歸,蹭的一下就要跑,我知道他不是人,急急忙忙地拽住他,問:“大爺,您有沒有見過一個男孩子,瘦高個,臉挺白的,看起來彬彬有禮,聽說他就在這附近。”
大爺跟沒聽見我說話似的,還是要跑,一雙腿不停地蹬著,但在我的拉扯之下根本無法移動半分。
末了他一拍腦門,迷迷糊糊地說:“咦,我怎麽還在這裏?”
然後他就發現了身後揪著他衣服的我。
韓子歸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大爺立刻舉起雙手,投降似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殺我!”
“說吧,不殺你。”
“那個年輕人就在北麵的一個山洞裏,你們需要先走一個直路再往東拐,然後往南……”
身為一個路癡我實在是聽不懂,隻好兩手一攤:“大爺,您帶我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