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演戲嘛，誰怕誰
程一澤果然是她的軟肋，一說起這個名字她就繃緊了臉，緊張得連話都說不通順了。
附近有幾個同學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兩個，徐恬眼眶裏包著淚花，而我一臉謹慎嚴肅，乍看上去好像是我把徐恬給欺負了似的。
眼看上課的時間也快到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把書塞進包裏，跟徐恬說好去學校餐廳二樓。那裏有個小咖啡廳，我們完全可以點一杯咖啡或者果汁消磨時間。
結果是我們沒出息地各自要了一杯檸檬水，徐恬一口沒喝，以小學生的坐姿和我麵對麵，開始講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徐恬把粉水晶手鏈取下來，十分虔誠地雙手合十許了個願望，說她想和程一澤共度一晚，她以為這樣就能把程一澤拴住，反正生米煮成熟飯，程一澤也沒辦法否認。
然而那隻鬼說不妥，即使把程一澤騙上床也沒有辦法得到他的心，而她徐恬和程一澤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我——秦小布。
徐恬說：“我當時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因為阿澤即使和我在一起，也是心心念念想著你。阿澤是一個很內斂的人，有什麽事情一般放在心底也不肯多說，但是我每次有什麽行為惹得他不滿，他就會說秦小布就不這麽做。任何一個女生都介意和自己約會的男生把她和別人比較，我真的是夠了。”
“他答應我，說可以讓阿澤討厭你，讓阿澤的家人都討厭你，如果我配合他，就會讓阿澤的父母都喜歡我，從而得到阿澤的心。我跟他說了你的住址，至於是不是他上了你的身去了程一澤的家，那我就不清楚了。”徐恬說著說著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之間流下來，“我真的沒想到阿澤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你不知道我事後有多麽後悔，但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阿澤會回來的，隻不過不是現在，要等到我徹底把契約完成才行……”
“你們之間的契約是什麽？”
“我要幫他尋找靈魂，男人的靈魂。”徐恬拿起吸管，狠狠地戳了一下封口，喝了一口檸檬水才算是冷靜下來，“三個男人的靈魂可以換取阿澤的靈魂……”
溫羽！
在醫院的時候，有一隻鬼試圖勾走溫羽的魂魄！
一念至此，我不禁有些膽寒：“是你把溫羽的靈魂獻祭給他的？”
“沒成功。我隻跟他說了地址，他也確實去了，回來之後訓斥我一頓，說那裏有鬼差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把溫羽帶走。”說到這裏徐恬一陣驚恐，“你說阿澤還能回來嗎？”
我十分考究地說：“能不能回來還得再看看情況，畢竟程一澤的魂魄離開身體已經很久了，我也說不準。這樣吧，我去找一個捉鬼師來，如果程家信我，那我就和捉鬼師一起幫他，如果他們不信……”
“他們會信的！我會讓他們信你的！”
徐恬差點拍案而起。
於是我跟徐恬就這樣達成了聯盟，我去聯係韓子歸，她則是去說服程家。一旦程家同意，我們就通過徐恬引出男鬼，還能趁機撈上一筆錢。
當晚我就跟韓子歸通話，有錢可賺，他自然是同意了。
我滿意地掛上電話，蹦蹦跳跳地穿上了跑鞋打算去夜跑。寂靜又黑暗的拐角，樹叢裏忽然傳來“嘩啦啦”的響動，好像有誰蹲在陰影裏不停地搖動樹枝。
起初我沒太在意，想著加快了腳步趕忙從這片樹叢經過，就什麽事情都沒了。
可是跑了一段距離我就覺出不對勁來了，怎麽那個聲音還沒消失？而且好像一路跟著我，我放慢腳步，搖晃樹枝的聲音就會放慢，我加快腳步，那個聲音也會隨之加快。
心裏毛毛的，好像有一把無形的刷子在上麵不停地拂動。
當“嘩啦啦”的聲音越來越大，就響在頭頂的時候，我終於憋不住了，不再跟那個東西兜圈子，直接撒丫子在柏油路上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行去，跑來跑去終於迷路了。
眼前的建築物有些陌生，我使勁地搜尋著記憶裏的地點，艱難地辨認出這裏好像是小區後麵的廢棄大樓。先前一個包工頭準備把這裏開發成小區，到了後來資金不夠，包工頭就自己跑了，農民工多次討要工資未果，最終也都一哄而散。
幸運的是，那個一直追尋著我的聲音，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
周圍特別安靜，隻有兩排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照在地上，勉強讓我看清腳下的路。
眼前的景象再正常不過，可我總覺得不安，非常不安。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遠處注視著我。
我憑感覺確定了一條回家的路線，同時在心裏默默念著周行之的名字，好像這樣就會驅散內心的害怕。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出現，到底是去哪兒了？韓盛音那裏嗎？
“呸！小賤人！”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罵他。
從路燈下經過，忍不住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看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
在腦袋的位置有個重影。
肯定是照到其他東西了吧，我試著安慰自己，然而下一刻那個重影就從我的影子裏分出來了。
一顆頭夾在我的右邊肩膀上，隨著我影子的晃動而晃動。
我試圖別過臉去不想看它，可無論把視野放在什麽地方都能夠看得到它。
那是的確是一團模糊的影子，黑乎乎的，卻是漸漸地有了五官，像是一隻貓臉。
“喵嗚”
映在馬路上的碩大黑貓發出了銷魂的叫聲，而且，隻有一顆頭。
我撒丫子就朝著相反方向跑去。
從小到大就對貓這種生物沒有半點好感，都說黑貓更加邪性，可以通靈，我的畏懼頓時又增加幾分。
此刻無比想念周行之那個小賤人，快回來吧，夫人已經被這隻影子貓折磨得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腿上被狠狠地拍了一爪子，像貓抓一樣的感覺，但能夠感受到那隻貓的爪子幾乎和我的腿一樣粗。
“喵”
寂靜的夜裏，這一聲貓叫顯得特別詭異。
然後就是“撲通”一聲，我整個人趴在了公路上。
一輛車呼嘯而過，差點壓斷了我的胳膊。
就在此時，我能感覺到那隻貓就在地麵上，四隻爪子不停地抓撓我的衣裳，我想要起身，很快就被它拽下去，根本無法動彈。
更痛苦的是，貓爪子毫不留情地拍打我的胸腹部，我幾乎能夠聽到皮膚被撕裂的聲音。
而我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隻能這麽趴在地上，任由一隻貓不停地折磨自己。
幾近絕望。
一個身影站在了我的跟前，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
可他側著身子，對我現在的遭遇視而不見。
“周行之……救我……”
他冷哼一聲：“你不用這樣來博取我的同情心，對我沒用。”
在他眼神聚焦的地方，韓盛音眯著眼睛微微一笑，美豔得不可方物。
她攏了攏頭發，扶著欄杆站起身來，那一襲黑長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姿，很美很高傲。
出奇的是，那隻貓刷的一下現出了原型，的確是一隻小巧的黑貓。
它邁著輕柔的貓步到了韓盛音跟前，一下跳上她的肩膀，乖順地舔了舔那光潔如玉的臉頰。
“周行之，看來你真的想通了呢。”她款款而來，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充滿誘惑，“你終於決定不再留在這個女人身邊？不再經受鬼氣外泄的痛苦？”
周行之抱起雙臂，看看趴在地上的我，再看看揚起下巴的韓盛音，說：“我在猶豫。”
“那你好好想想。”韓盛音抱起雙臂不可一世地說，“我很有耐心，隻不過那位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她對我努努嘴。
我從地上爬起來，不甘示弱：“耐心磨一磨總會有的。”
兩方對峙，隻有夾在中間的周行之最為淡定，他皺著眉頭，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打轉，最終走到我麵前，非常認真地說：“對不起。”
我的心驟然下沉，強忍住眼淚飛快地說：“你不用說對不起。”
這是不加思考下意識的回答。
然後，喉嚨哽住了，想說的話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
周行之轉向韓盛音，開始提條件：“你不能再困住我。”
“我可以接受。”
“你也不能那麽凶。”
“也可以。”
“你要給我足夠的時間適應。”
“必然。”韓盛音“咯咯”笑了起來，走到周行之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隻要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
“那好，我跟你走。”
這兩個人的對話讓我愣在原地，連眼角的一滴淚也忘了去擦，隻是覺得以周行之的性格，態度未免轉變得太快了些。
擦肩而過之際，周行之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僅如此，我還趁機捕捉到了他眼底滑過的一絲絲狡黠。
頓時我明白了這是對周行之的試探，難怪他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演戲嘛，誰怕誰！
於是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使勁地擠出幾滴眼淚，大喊道：“不要啊周行之！你不能走，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我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