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是人嗎

  這麽看來,韓家的確水很深啊。


  “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骨鏡搶回來,這樣你就真真正正地成為了骨鏡的主人,我們也好深入了解韓家。”


  “那今天你怎麽跟韓盛音說的?”


  “慢慢來,她今天還沒有放下防備,隻是思想上有所鬆動。”周行之枕著手臂躺在我左側,半閉著眼說,“你隻需要表現得疏離一些就行,其餘的交給我。還有,你最近多吃點辣。”


  “為什麽?”我一臉懵逼。


  某人煞有介事地說:“掩蓋一下身上的酸氣。”


  真想噴他一臉唾沫,什麽時候了還非要把我吃醋這件事情拿出來說!


  “你這樣說我很有意思嗎?”既然話題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原地,我也當仁不讓,鼓著腮幫子表示我的不滿,“你愛怎樣就怎樣,畢竟堂堂冥府繼承人,我一個人間小女子怎麽能管得著?”


  某人抬手在鼻尖扇了扇:“酸味兒挺重啊,要不要為夫幫你洗個澡去去味兒?”


  “不!用!”我翻了個白眼,一把扯過他肚子上蓋著的被角,毫不客氣地掖在身下。


  冰涼的手掀開被褥探進來,不安分地在我腿上摸來摸去。


  我捉住那隻手,在手腕上重重地掐了一下,卻被他反手按住。


  “今天我受傷,夫人可有半分心疼?”


  “沒有。”


  “真沒有?”


  “沒有。”為了表示不是在敷衍,我又加上了四個字,“千真萬確。”


  周行之低低地笑了:“那得摸一摸你的心才能知道。”


  靠!

  “你今天怎麽一點都不正常?不是鬼氣外泄被欺負得挺慘嗎?怎麽現在還興致勃勃地非要欺負我?”


  我狐疑地看著他,很有用目光把他殺死的衝動。


  很明顯的,周行之的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色,看來傍晚那些鬼魂的進攻的確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他歎息一聲,很不正經地說:“夫人最近長進太大,弄得為夫體力不支,先睡了先睡了。”


  體力不支的明明是我好嗎!

  眼看著他閉上了眼睛,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於是揪住他的耳朵,非要逼的他跟我解釋解釋不行。


  “我知道你沒睡,別擱這兒裝得跟真的似的!我就想了解一下你真正的實力,不然哪次被你騙了還為你哭得稀裏嘩啦的,多不值。”


  某人好像吃準了我不會用勁揪耳朵,依舊無動於衷。


  哼,別以為我就是溫柔的軟妹子!


  我增加了手勁,指甲都快把他耳朵掐穿了,周行之才慵懶地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極具誘惑性。


  “你以前可不是這麽待為夫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趁機在他結實的小蠻腰上掐了一把,催促道,“你快點說,今天的事情到底對你有沒有傷害性?不能老是讓我擔驚受怕,你自己卻跟沒事人一樣,不公平。”


  “為夫就喜歡看你擔驚受怕。”


  我無話可說。


  末了周行之不再跟我繞圈子,實話實說:“那些小鬼頭對我而言小菜一碟,但韓盛音確實很強大,可能跟她食魂有關係。”


  食魂的話,還能稱得上是一個人嗎?而且今天在自習室裏,明顯那些同學都聽不到她的話……


  這樣想一想,我不禁有些害怕。


  韓盛音,我的對手,居然那麽強大,而我就是個毛都不會的普通人,真的能夠敵得過她嗎?


  “能的,相信我。”


  我寧願相信周行之隻是在安慰我。


  “她食魂這件事,冥府就不管嗎?按道理來說,那些魂魄可都是要經曆輪回的啊。”


  “並不是。”周行之為我進行必要的科普,“一些靈魂需要在地獄受罰,也有一些執念太深不能轉世。韓盛音所食之魂兩者都有,冥府之所以放任不管,就是因為韓家。”


  “這麽說來,韓家是為冥府做事?”


  “猜測如此。”


  事實的真相,還需要我們去親手揭開。


  看來周行之所了解的也隻有這些內容了,他跟隨韓盛音的時間也不算太短,居然就隻知道這麽些事情,足以見得韓家做事的保密性。


  這一夜和周行之說了很多很多話,包括三世之中所經曆的一些事情,以及最後他附在骨鏡上,跟隨韓盛音的所有經曆。


  當晚,我夢到了最初的最初,我們的相遇。


  那一天華燈初上,天色已經比較晚了。


  石橋上人來人往,一位姑娘不知怎的掉進河裏,她也不會遊水就不停地撲騰,直到一名青年男子脫下衣袍把她救了上來。


  橋上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我見那姑娘已經得救也準備離開,沒曾想剛走了兩步就被叫住了。


  “姑娘,你掉東西了。”


  驀然回首,如墨一般的發絲揚起,正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個綴了玉的荷包,定定地看著我。


  目光相撞的瞬間,心被什麽觸動了。


  他的眸子裏有濃烈如蜂蜜的溫柔,河水一般湧動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明明知道隻看一眼就會淪陷,卻還是和他對視了。


  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直到丫鬟提醒他該把荷包歸還,他才緩過神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天我們兩個人都穿的白色衣衫,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第一世,在遇見他之前,我的人生也如同白紙,但就在他把荷包遞給我的刹那,變得五彩斑斕。


  在教室裏聽最後一堂課的時候,我還是禁不住去回想這個夢境,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不停地走神,老師講的內容基本上沒聽進去。


  卻是注意到一個人時不時地往我這裏看。


  是徐恬。


  我假裝沒有看見,瞥了一眼左側特意留出來的位置,周行之不在。


  算了,我自己應該也能應付的來。


  下課鈴剛剛響起,我打了個嗬欠伸了個懶腰,就瞧見徐恬走過來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仍然不動聲色。


  徐恬越走越近,幹脆坐在了我的旁邊,問:“那天在醫院,那個人是誰?”


  說完了她還小心翼翼地四下看去,試圖搜尋周行之的臉龐。


  “別找了,他現在不在。”


  出了醫院的事情之後徐恬有些忌憚,遲疑著問:“他去幹什麽了?”


  我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他媳婦兒,問那麽多幹嘛!”


  徐恬立即低下頭去,神秘兮兮地又問:“他是人嗎?”


  “你覺得他是嗎?”


  徐恬很誠實地搖搖頭。


  我的目光停在那串粉水晶手鏈上,明知故問:“你來找我是因為程一澤?還是……想告訴我這手鏈是哪裏買的了?”


  “淘寶買的。”這一次徐恬回答得很幹脆,“店主說可以招桃花,我喜歡阿澤你也知道的,所以存著一股子僥幸心理,也算是想刺激刺激你,就買了下來。”


  “然後呢?”


  “店主說裏麵有個小靈寵,叫它的時候手鏈會震動,但我試了好幾次愣是沒什麽反應,就把手鏈摘下來了,準備去跟店主說一說讓他退貨。可就在當天晚上,有一個人來到了我宿舍。”再度想起那些事情,徐恬還是有點發怵,她扯了扯袖子把手鏈遮住,才繼續說了下去,“那天晚上月光很好,門忽然就開了,我有點神經衰弱所以睡覺特別輕,幾乎是在聽見聲音的下一秒就醒了過來。那個‘人’飄飄悠悠地到了我的床前,我沒敢瞪大眼睛看,是眯著眼的,正好看見他沒有雙腳,嚇得我渾身發冷,但理智還在就沒有說話。奇怪的是,我的舍友一個一個睡得跟死豬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時我特別害怕,死死地抓著被子蒙上腦袋,裝作做夢翻了個身,讓自己背對著那個‘人’。過了一會兒我見沒動靜,還以為他走了,就大膽起來,腦袋從被窩裏露出來,剛一睜眼就看見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就在眼前!他跟我說他就是手鏈裏的靈寵,聽到了我的訴求所以想幫我完成願望。”


  徐恬應該是憋得太久了,跟我說這些的時候都沒有停頓,好像一直想找個人傾訴但沒有機會,今天總算是逮著我了。


  “我不敢相信他,直到真的在他的幫助下,程一澤答應和我約會,我才知道他沒有騙我。那場約會之後,我又重新戴上了這串手鏈,因為他說手鏈代表著我和他之間的契約,既然我答應服從契約,就必須一直戴著手鏈,沒有他的準許是不能拿下來的,否則我就會受到懲罰,非常嚴厲的懲罰。”


  徐恬的語氣近乎絕望:“我服從契約,也一直沒摘手鏈,甚至連洗澡的時候都戴著,可現在不也一樣麵臨著懲罰嗎?”


  我知道她指的是程一澤昏迷不醒一事,於是解釋說:“雖然我們是學醫的,但你也應該看得出來,程一澤不是生病了,而是魂魄離體,如果我沒猜錯,是被那隻鬼帶走了。程一澤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有事,所以魂魄不在體內,是不是那隻鬼上了我的身?”


  回想到那天晚上,徐恬的情緒格外激動:“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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