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逃離

  窗戶開著,董安陽手中的氣球突然開始往上升,線很長,不斷的從他手裏放出去,最後停在蘇暖的麵前。


  劉主任笑了兩聲,伸手幫她拿了進來,氣球底下幫著一個猩紅的絨盒,劉主任搖頭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懂得浪漫了,我們老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行了,蘇暖,你下去看看吧。”


  蘇暖被眾人簇擁著下樓。


  她的手上還拿著那個紅色絨盒。


  “哦,哦,哦——”蘇暖的現身,一度將氣氛推到了最高點。


  董安陽款款向她走來,手上還捧著一束紅的耀眼的玫瑰,這一刻,他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在蘇暖麵前停住,然後單膝下跪,將玫瑰遞給她:“蘇暖,嫁給我吧!”


  他是如此大膽而直接,情感迸發濃烈而豐富。


  現場學生和老師都激動了,王純彥更是加入了鼓噪大軍,對她喊:“蘇暖,你就答應吧,你就答應吧,蘇暖。”


  “蘇老師,你就答應吧,答應吧。”


  蘇暖深深的看著地上的董安陽,其實她不是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麽。


  她早上剛剛出了那樣的照片,董安陽現在的出現不啻於從天而降的溫柔騎士,他是用自己的行動,將蘇暖帶離這個苦海。


  隻有這樣,才能堵住那悠悠眾口。


  可是,她要怎麽答應。


  董安陽已經打開了那盒子,璀璨的鑽石在陽光下閃著持久的光芒,王純彥倒抽幾口涼氣,尖叫起來:“蘇暖,你還等什麽,趕緊答應啊,你再不答應我就替你答應了啊。”


  “蘇老師,快答應吧,快答應吧。”


  現場的聲勢無比的浩大,每個路過的學生都被深深的刺激了,嫁入了慫恿的行列。


  上課鈴已經響起,可沒有一個人有離開的意思,不論老師還是學生。


  等待了五分鍾之後,劉主任看不下去了,他走到蘇暖身邊,悄聲說:“小蘇,差不多行了,你再不答應咱們學校就沒法正常上課了,趕緊答應了吧,這樣還能挽回聲譽。”


  董安陽將戒指套入了她的左手無名指,她下意識的想蜷縮,可是他堅定不移的推了進來,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哦,呼——”掌聲雷動。


  就連學校領導都鼓了掌,然後要求眾人散去。


  可是大片學生還是不滿足,又喊:“親一個,親一個——”


  董安陽直接將嘴湊了上去,來了個深吻。


  真是看得眾人臉紅心跳,好似要把天也掀翻了。


  校長出聲阻止:“好了,既然如此,這件事情蘇老師你寫個報告交上來吧,其他人,都可以上課去了,散了,都散了。”


  眾人意猶未盡,可是也沒有辦法,隻好悻悻然散去。


  王純彥快速的湊上來,抱著蘇暖的肩膀說:“蘇暖,我現在相信了,你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當然了,還是我們董秘書給力啊,太壯觀了,太給力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可是現在,沒有人會再說什麽了,暖暖,董秘書,恭喜啊恭喜啊。”


  董安陽笑了笑:“謝謝了。”


  蘇暖卻高興不起來,她耷拉著嘴角,等人都散去後才將戒指脫了下來。


  董安陽按住她的手,皺眉:“蘇暖,你幹什麽!”


  “我知道這是你想出來的萬全之策,可是我們怎麽能結婚呢,不行。”


  “為什麽不行?”董安陽滿臉狐疑,“蘇暖,我們可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麽不能結婚,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嗎?絕對不是這樣的,我是認真的,非常十分的認真,我們結婚吧,日子我都選好了,就在月底,越快越好,不能再給那些人任何的機會了,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好了,你先回去上課吧,我還有事要辦,丈母娘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你隻要等著日子到來漂漂亮亮嫁給我就成。”


  這樣一個巨大的醜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壓下去了。


  蘇暖不鹹不淡的寫了份報告交上去,事情似乎就算是翻篇了。


  ***

  夏默搞了這麽大的動靜,無非就是想蘇暖身敗名裂,可是董安陽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那麽果斷,那麽快速,不到一個小時,這巨大的求婚儀式就鬧的全校皆知,被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


  多少人羨慕蘇暖的好運。


  才離婚幾天功夫啊,就有這麽一個金龜婿搶著來娶她。


  閑言碎語自然還是有,可是更多的,是她對赤~果果的豔羨!


  今天中午的食堂裏討論最多的,便是關於上午的那場別開生麵的求婚儀式。


  就連王純彥,都用無比羨慕的口氣對蘇暖說:“暖暖,你說你的運氣真是好的讓人尖叫啊,哎,連我都羨慕你了,這個世界上真有董安陽這麽完美的男人啊,你說怎麽好的都讓你給遇上了呢。”


  此言一出,蘇暖立刻抬頭看她,王純彥也自知失言,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就趙士升那樣的,怎麽著都算不上好吧,“算了算了,不說了,反正你就是讓我羨慕的不行,哎,哪天要是也有個男人這麽對我求婚,我肯定馬上幸福的死過去,對了,暖暖,這次你結婚我可還要當伴娘啊,記住了啊。”


  董安陽是個行動派,說到做到,他真的準備好了一切,包括聘禮。


  蘇暖回去的時候,蘇詠荷正抱胸坐在沙發上,家裏塞滿了各種東西,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古代有十裏紅妝,現如今他們恐怕也不差。


  這年頭其實早已不流行送東西了,丈母娘都隻要一張卡就行了,董安陽真是把禮數做的十足。


  蘇詠荷蹙眉看著她,蘇暖坐下來:“媽。”


  “蘇暖,你自己怎麽想的。”


  “我……”蘇暖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愛他嗎?”


  蘇暖咬唇,要說不愛嗎?怎能不愛呢。可是她有什麽資格愛她呢。


  見蘇暖支吾的樣子,蘇詠荷歎了一口氣:“罷了,事到如今,你除了嫁給他也的確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今天我們單位的同事,哎。”蘇詠荷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夏默做的可真是絕了,給董安陽和蘇暖所有的家人同事朋友統統發了一份郵件,隻差沒有直接網絡視頻直播了。


  董安陽的求婚其實不過是一勞永逸的做法罷了。


  蘇詠荷搖頭:“媽年紀大了,也跟你們折騰不起了,你喜歡就好,不過這一次,你可要自己看準了,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千萬別輕易錯過了,好了,我進去睡覺了,這是董安陽送來的帖子,上麵日子寫的很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九月初八,宜嫁娶。


  一個月的時間,蘇暖都在風口浪尖的是是非非中度過。


  她掐著日子,可是日子顯然跑的比她快。


  從派喜帖到選婚紗,再到大婚之日,蘇暖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像是踩著棉花,每一天都在渾渾噩噩的不確定中度過。


  她很想讓這一切停下來,可是沒有人願意聽她說。


  包括董安陽。


  所有的同事朋友家人都對她說恭喜,祝福,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天越近,她的心就越是不安。


  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掙紮,沒有人能看到這光鮮亮麗背後的醜陋和不堪。


  婚禮前幾天,蘇暖接到了趙士升的電話,讓她回去拿東西。


  其實蘇暖好幾次都想去把東西拿過來,她給他發短信,希望他能幫她快遞,但趙士升都拒絕了。


  這一次他主動打電話過來,實屬難得。


  不過蘇暖並不放心,打算帶王純彥一起去。


  趙士升卻說:“要拿你就一個人過來拿吧,我不喜歡家裏有別人出入。”


  蘇暖無法,隻得一個人去了,不過王純彥在樓下等她。


  她是下午翹班過來的,特意選了一個趙士升上班的時間來的。


  可是她沒想到,趙士升竟然在家。


  她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趙士升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麵前堆滿了啤酒瓶,他整個人看起來邋裏邋遢,很久沒有洗澡的樣子。


  蘇暖心下一緊,想退出去,可是趙士升已經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說:“暖暖,你來了啊。”


  他的手上很油膩,應該是吃了東西後沒有擦幹淨,她下意識的想抽手,趙士升卻兀自笑了起來:“怎麽,現在金貴了,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了?”蘇暖皺眉:“士升,你怎麽沒去上班?”


  “上班?拜你新歡所賜,我被開除了!”趙士升怒吼道。


  “什麽?”蘇暖真沒想到會這樣。


  趙士升卻嗤笑:“你別假惺惺了,你會不知道?走吧,你東西在裏麵,你自己進去拿吧。”


  蘇暖不及細問,便被趙士升推進了臥室,她的東西果真被打包好,放在了一個行李箱內。


  “謝謝。”蘇暖道了謝,伸手去搬箱子,哪裏知道等她抬頭時,臥室門已經被鎖上了。


  趙士升一臉下賤的看著她。


  他朝她走來,蘇暖便往後退:“士升,你想幹什麽!”


  “暖暖,因為你,我現在一無所有了,連你都離開我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他朝她撲過去,按住了蘇暖的雙臂,她無從掙紮,硬生生的被他按倒在地。


  他喝醉了,毫不留情的撕扯著蘇暖的衣服。


  “趙士升,你放開我,放開——”蘇暖拳打腳踢,對他卻絲毫無用。


  他獰笑著:“暖暖,咱們當了這麽久夫妻,卻一次都沒有再一起過,反倒是白白便宜了董安陽那小子,你說我怎麽甘心呢。”


  蘇暖看著他瘋狂的模樣,心口的不安快速的蔓延:“那你想怎麽樣。”


  “你說呢。”他眼中流露的陰狠讓蘇暖大感不妙。


  蘇暖喘著粗氣,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他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子被反射發出錚亮的光芒,蘇暖倒抽一口氣,他眼中充血:“你說這刀子要是進入你的身體,會怎麽樣!你不是那麽不甘寂寞嗎?你不是很想找男人安慰嗎?這個東西,是不是就足夠安慰你了?”


  他當真是瘋了,蘇暖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他解開了她的褲頭,拉下她的褲子,絕望如火山噴發,蘇暖完全不敢想象,趙士升已經舉起了刀子朝她下手——


  “砰——”就在刀子快要碰到她的時候,趙士升的腦袋上開了花,他吃痛,手一鬆,刀子應聲而落。


  他用手一摸後腦勺,殷紅的血漬蔓延開來,王純彥呆呆的往後退了兩步,蘇暖見狀將刀子拿到了手裏。


  趙士升扭頭,蘇暖立刻將刀子對準了他——


  她的手在顫抖,他的身體在咆哮,蘇暖克製不住的結巴道:“士……士升……別再過來了……”她退回到王純彥的身邊,王純彥提著她的行李箱,兩個人邊走邊退,最後發瘋一樣的逃離了趙士升的家。


  她們不敢回頭,一直跑到車上,開出小區後,才敢喘氣。


  王純彥雙手握著方向盤,震驚道:“他該不會死了吧。”


  蘇暖的手指還是打顫,但仍是搖了搖頭:“不會。”


  “那就好,我諒他也不敢報警,真是晦氣!陰魂不散的該死的家夥!”王純彥低聲咒罵,“好在東西都拿回來了,以後千萬別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了。”


  蘇暖也是心有餘悸,兩個人相互安慰了一番,這才開車回家。


  王純彥說:“好了,別多想了,開開心心的睡一覺,馬上就要結婚了。”


  “嗯,你也是,忘了今天這事吧。”


  九月初七晚上。


  蘇暖坐在房間內,對著窗外清冷月光出神。


  十月底的夜晚氣溫微涼。


  她穿著無袖的睡裙已經有些冷了。


  蘇詠荷給她端了一碗安神湯進來,對她說:“暖暖,把這個喝了吧,晚上睡得好一些,我知道你這些天都睡不著。”


  蘇暖感動的看著蘇詠荷,這段時間她的確是吃不好睡不好,蘇詠荷不無心疼的看著她:“暖暖,你要是有心事就跟媽說,你要是真不想嫁咱們就不嫁了。”


  “媽。”蘇暖如小女孩靠在蘇詠荷的懷裏,那些秘而不宣的話藏了這麽多年,她忍不住想找個宣泄的渠道。


  可是一時間,她卻不知從何說起,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媽,我前兩天接到B市市郊監獄的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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