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朋自遠方來 {}
周蜜纖秀的手指在電話鍵上舞蹈著,一串數字點擊過去,辦公室老舊電話機方塊狀的按鍵,發出頓挫有致的“噠噠,噠噠”聲。
周蜜蹙著眉,伏著身,手肘支在桌上的手托著腮幫,一雙桃花媚眼盯著桌上打開了免提的座機電話。
短短的一陣電磁雜音後,“嘟,嘟。。。”等候音響著。
等候電話連通的對麵,閨蜜謝瑩打開手機接聽的空檔,周蜜快速梳理著組織好了的語言。
聽到座機揚聲器響起聲熟悉的一聲“喂!”
有些跑神的周蜜一把抓起話筒貼在腮邊,熟練的用辦公腔調脫口應道。“您好!”
“周蜜有事嗎?”話筒裏傳出謝瑩軟軟的語聲有些失真。
一瞬間周蜜就滿心的懊惱,自己怎麽在這時候跑了神!
“謝瑩,秀秀回來都三天了,連咱們班那幫臭小子昨天都張羅著在釣客擺了一桌給秀秀洗塵,老同學,上學時數咱三個關係好,再沒點表示咱倆丟人事小,寒了秀秀的心就找補不回來了。”
衝著電話,周蜜機關槍掃射似的,嘟嘟嘟,把想好的話噴了出去。
緊貼著耳朵的聽筒裏鴉雀無聲,周蜜忍不住焦躁,也不管自己是在上班時間在辦公室裏打私人電話,語調陡然提高。
“喂,喂,你說話呀!”
周蜜平聲靜氣說話是付女子少見的暗啞煙嗓,隻有唱歌或如同現在激動的高聲說話時,才能顯露出罕為人知高亮美妙嗓音。
“哦!周蜜,我剛出家門,剛剛是在鎖門呢,你別急,你有什麽計劃先說說。”
周蜜聽著電話裏傳來謝瑩不慌不忙的聲音,漂亮的貝齒咬著嘴唇,忍著心裏的不快,盡量想要保持著語態平和。
“臭小子們給秀秀洗塵也不通知咱倆,我氣不過,也約了秀秀在釣客吃晚飯。
我不管,你想辦法,讓臭小子們知道知道姑奶奶不是吃素的,他們不就是在一樓散客大廳占了個桌子嗎,咱們就請秀秀上二樓包間。
這就和你說好了,我負責出錢請客,你負責定好二樓包間。”
周蜜想要有商有量和氣說話,嘴裏冒出來的卻是賭著氣的蠻橫。
請遠走南方數年歸來的閨蜜秀秀吃飯的錢周蜜出得起,這爭麵子的釣客二樓包間,想一想周蜜就氣惱。
饕餮們的聖地,釣客食府,年輕英俊的老板納蘭從不刻意討好客人!
想到釣客老板納蘭和氣帥氣的臉,周蜜就來氣。
周蜜跟著謝瑩一起去釣客吃過幾次飯,也和謝瑩丈夫蕭鴻軒最好的兄弟之一的納蘭混了個臉熟。
大小事求到納蘭,自負貌美如花,美麗的臉蛋就是最好的打開男人心扉鑰匙的周蜜,在溫潤如玉的納蘭那裏得到的總是禮貌有嘉溫柔的軟釘子。
要爭麵子,有沒辦法可想,周蜜隻有找釣客大老板納蘭口裏的小嫂子謝瑩出麵解決。
聽筒裏傳來聲微微的輕歎,周蜜好像能夠看到謝瑩一臉的無奈,手拿著手機,蹙著眉頭答應著;
“好吧,就隻是咱三人,你沒多聯係誰了。”
“就咱三。”
“行,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定個小包間。”
掛了電話,周蜜也無心辦公,克製不住的在心裏就開始謀劃下班後出門時的著裝打扮。
當初和謝瑩一起進入質檢科的同學就隻有周蜜一個。
這並不是偶然。一同出生在紡織廠職工醫院,在同一個大院成長,一樣的年紀,一樣的美麗,連父親都一樣是廠裏中層幹部,周蜜和謝瑩從小學成為同學就開始了暗暗競爭。
象所有追趕者一樣,亦步亦趨,又總是差了一步,周蜜童年和少女時期一直在做謝瑩的背景板。
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的周蜜,廠人事科長的周父為女兒早早聯係好了工作;周蜜卻鬧著又追著謝瑩的腳步,一起進了廠裏技校,直到謝瑩分配到質檢科,周蜜向廠人事科長的父親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自己安排到質檢科。
就這樣,如同影子般,周蜜再次成為了謝瑩同科室的同事。
在紡織廠同齡人間驕傲的總是仰著頭的謝瑩嫁了,突然就下嫁給了一個廠外家裏做生意的男孩;冬天第一場雪前謝瑩出嫁,來年落下頭場春雨的時候,周蜜也把自己嫁了出去。
周蜜的丈夫也不是紡織廠子弟,家裏做的是煙酒生意,注冊了個商貿公司。沒等周蜜竊喜夠自己開了公司的夫家格調高過謝瑩丈夫家隻是個小小的個體戶,謝瑩那裏又出了新情況。
隨著全國城市化提速,隔了城市南邊一條大河緊鄰著省城的小城被極速擴張的省城兼並了。
規劃成省會一個區的小城立刻展開了基礎改建工程。城東謝瑩丈夫家的小院被劃入了拆遷範圍,除去得到一套三居室單元房,還給了一大筆現金補償。
謝瑩丈夫的哥哥拿著拆遷補償款去省會自立門戶開了自己的公司,家裏的房子商鋪都留給了謝瑩兩口。
自己夫家的公司做的是好是壞,卻和自己的丈夫沒多大關係,公公婆婆對自家兒子比周蜜這個媳婦看的更清楚。還沒定性子還是貪玩的年紀,沒耐心做迎來送往的事,買了輛出租車由著他自己混日子。
周蜜也沒法子,丈夫家還有倆兄弟,隻能是誰討老人歡心誰得的好處多。比起謝瑩兩口子自己掌控一切,活的隨意自在,周蜜覺得自己是在人家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就這樣周蜜依舊不忘和謝瑩比下去,謝瑩結婚四年還沒要孩子,周蜜就一樣不生。
隻是比著比著周蜜不時就提不起勁來。
自己靠著老爸是人事科長,沒上一年運轉班就借調到了科室辦公室,沾沾自喜在謝瑩那裏顯擺了一次就滿心的懊悔。
謝瑩的丈夫蕭鴻軒就不在意謝瑩工作如何,隻要謝瑩工作輕鬆舒心,能留出更多的時間讓兩人在一起,工資多少職位高低都無所謂。
謝瑩上的運轉班,上四天便休息兩天,其間的中班還是下午五點到晚上十二點,留下幾乎整個白天由著謝瑩自由支配。
碰上周蜜用早八點晚六點的作息,一周六個工作日的辦公室文員顯擺,結果自然可想而知,謝瑩一點羨慕的表情都沒有,客客氣氣恭維了兩句。周蜜自己反倒內傷嚴重。
這幾年近似的讓周蜜傷感的事就沒停過。
單位裏的領導都是看人說話,你越是在意這份工作,想要進步,領導就好像攥住了你的小辮子,把你克製的死死的。遇到謝瑩這樣安安靜靜做好本分工作,卻對升職漲工資沒有多餘想法,家境富裕的員工,反倒是客客氣氣。
謝瑩在質檢科工作輕輕鬆鬆,人緣還特別的好。誰讓人家老公愛折騰,吃穿用戴的生意都有介入,紡織廠女人都愛美,對新潮時裝沒有一點抵抗力,隻要能夠請謝瑩這個老板娘出麵說一句話,蕭家店裏的營業員就會給個最大的折扣。就連半老頭子的科長過年的時候帶著一家人光顧謝瑩老公的時裝店,一家人的新衣買完,省了一半的支出,年後再見到謝瑩也是笑容滿麵。
謝瑩的工資在同期進廠的姐妹裏是最高的,年終獎也是最高檔。事情就這樣奇怪,不在意工資收入的偏偏拿著最高的收入,偏偏大夥還都覺得天經地義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