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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想法2(結束)

  蕭鴻軒皺著眉一臉不甘的搖著頭。


  “我真的不服!


  被人揉了捏了肆意玩弄,明明抓住了黑手,還要裝作毫不知情,忍著氣。


  爸,戰爭手段中有一個名詞,不對稱攻擊力。


  說的是雙方實力對比嚴重失衡的情況下,弱勢一方充分利用自身的局部優勢,巧妙化解不利局麵。


  我動手打人的時候沒有失去理智,就是想要借助這樣一種非常規方式,將劉醫生竊取患者治療費用這件事激化了,把中心醫院所有人護著的膿包挑破了。


  鬧大了,傳揚開,一旦醫院都沒法子捂住蓋子,自然就不是我和醫院之間的矛盾了,衛生局會介入調查,甚至司法機關都會立案。”


  蕭鴻軒的解釋,謝伯謙聽得認真,不時點著頭。


  “向伯伯出麵把我打人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保證事後會嚴肅處置劉醫生。


  看似向伯伯這樣調解糾紛的人物出現是個偶然,其實卻是必然。


  在一個醫生受了委屈和整個醫院聲譽之間,隻要中心醫院還有一個明智的領導,就一定會選擇保住醫院的聲譽。


  所以我當眾毆打劉醫生,壓根就沒有大風險。”


  謝伯謙已經暗暗心驚,事情初發短時間裏蕭鴻軒就能做出這樣的預判,而且事情正是照著女婿的預判在演變,自己這個女婿的心思確實細膩深沉。


  “你第二天遇到胡峰偷襲比第一天還要突然,是不是也是想著用同樣的法子克製身為警察的胡峰?”


  蕭鴻軒笑道;

  “爸一眼就看透了,是的,當胡峰用了手銬,我就想著要把事情搞大。哼!給我戴上手銬容易,想取下來,不讓他脫層皮就不要想。”


  悠忽收了笑容,蕭鴻軒蹙著眉,

  “出了意外,事後我也再三反思。


  爸,不說我小看了人,太自以為是,被人抓住了痛腳。


  實在是一開始我就錯了。”


  蕭鴻軒自煙盒裏抽出煙點上,慢慢梳理著這幾天來的感悟。


  “要說你這次也還是有驚無險,拿你說的不對稱攻擊力來講,也是成功達成了以個體對抗某個職業的目的。”


  謝伯謙努力學著用女婿的思考方式理解女婿的行為,並加以評價得失。


  “要說所有的偶然都潛藏著必然性,這次曉紅爸爸幫忙使得你安全脫身,也可說是一種必然結果。”


  一個老政工幹部和自家腦子裏裝著太多古怪想法女婿間的家常聊天,漸漸拐向了人生哲學討論。


  “可以這樣認識,可是,爸你想想,會不會事事都必然會順著利我的方向發展。


  偶然的巧合也會不利我,這也是事物本身的發展特性,也是必然會發生。


  分局局長升遷,該是和我蕭鴻軒八竿子打不著,可是一旦我傷及到了他的自身利益,對付素味平生的陌生人依舊是挖空心思不遺餘力。”


  手按著藤椅扶手,謝伯謙正了正身子。女婿能夠有這樣的反思,他覺得是好事。今天單獨和女婿談話,就是因為這個女婿行事過於淩厲,想要好好勸勸,又擔心來來回回沒吃了大虧的蕭鴻軒自以為是,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一味地敷衍。


  蕭鴻軒起身將隻打開條縫隙的窗戶開大,橫移兩步,把隔著中間固定玻璃框的另一扇窗也打開,有了對流空氣,滿屋煙氣快速流散,新鮮的空氣逐漸替換進來。


  散盡了煙霧的房間,加上敞開了兩扇窗,雪後的陽光照進來,顯得格外清亮。


  蕭鴻軒衝著窗外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緩緩向外吐著氣,走回藤椅邊坐下。


  誠摯的說道;“爸,以前的我,年輕沒有深思過這個道理。就像一個人,手裏拿著鐵錘,遇到阻礙,一錘子砸過去,打的阻礙物四分五裂,一個兩個三個,一路打砸,也順順利利。免不了就形成了思維慣性,眼裏瞧見什麽都想著一錘子砸過去。


  朽木,土塊砸慣了,總有一天會碰到一塊比手裏鐵錘更加堅硬,體積龐大的鐵板,掄著錘子想象曾經被敲碎的朽木土塊一樣震碎了鐵板,結果崩裂了拿鐵錘的手,傷了身體。


  攔路的鐵板還是依然攔著路,要越過去該怎麽辦呢!


  低頭撿起鐵錘,硬碰硬打破鐵板,還是另想辦法?

  您也看出來我遇到胡峰時,不自覺考慮如何引導到自己熟悉的方式中,借著對方出現的錯誤,逼迫對方就範。


  完全就沒有考慮這樣一種方法,是不是合適所有的人和事。


  劉醫生是個無良大夫,我動小心思算計他說不上對錯,可能是當時突發矛盾下最好的選擇。


  胡峰就不是這樣了,挺耿直爽快的個人,看到朋友受了傷害,一時的衝動,想要揍我一頓,也是人之常情。而我呢,不自覺的就想最大化報複過去,恨不得扒下他的警服。


  顯然那時候我是歹毒的,絲毫不顧及別人。”


  蕭鴻軒撓了撓頭,繼續說道。


  “爸,真的有這樣的必要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必要那樣做。


  如今我和胡峰和解了,歐陽靜還認我當哥哥,結局很美好。


  假若不是向伯伯從中做思想工作,任由我們雙方敵視下去,彼此都手段用盡報複對方。


  發自一件微小衝突,不住互相報複的雙方,最後必然要在以後長久的時間裏承擔著昂貴的代價。


  我娶了謝瑩,就該為她負責,為以後我們的孩子負責。


  若是我還是事事都不顧及後果,一味逞強鬥狠,可以想得到以後的生活裏結下的仇怨會越來越多,我的妻兒將會生活在滿是仇家之間。這樣的生活我怎麽會給予我愛的人們呢?”


  “難得你自己能想明白。


  人和人之間難免會有衝突,做人的高下就體現在解決衝突的手段高低。


  說說,你對以後和瑩瑩共同的生活有什麽打算。”


  女婿蕭鴻軒一番坦誠的話,讓謝伯謙放下了對他的擔心,話題一轉,轉到小兩口以後的工作生活規劃上。


  蕭鴻軒揉著下巴,想了想,起身開了臥室房門。


  客廳沙發上,謝瑩母女顯然一直在偷聽屋裏兩個男人的談話。蕭鴻軒突然打開屋門走出來,柳春枝下意識端起茶杯掩飾著慌亂,謝瑩也是第一次聽到丈夫蕭鴻軒訴說這些天來心裏的感悟,越聽越是心喜,迎著丈夫仰著頭送上了甜甜的笑臉。


  “爸,咱還是出來大家一起聊聊,兩口子過日子,也要聽聽謝瑩自己的想法。”


  謝伯謙應聲出了臥室。


  長沙發坐著柳春枝和謝瑩母女,謝伯謙坐在了貼牆的短沙發上,蕭鴻軒從餐桌邊拖過張椅子,隔著茶幾斜對著對麵。


  窗外,入冬後的桐樹幹枯的枝葉,隨著一陣風吹過,嘩啦啦響著,不時有枯葉隨風飄落。枯黃的落葉在空中劃著落寞的曲線,展露著冬日的蕭索。


  玻璃窗內,通了暖氣的屋裏,隻穿著襯衣體恤的一家人,如沐春風,熱烈交談著。


  冬日午後的時光靜靜流逝。


  雪停了,小站電線杆間的電線落了雪,上白下黑沉出個黑白色大弧線,掛在灰蒙蒙天空裏。


  站台隨時落雪隨時有著車站工作人員清掃,在白茫茫大地上,突兀的展露著被雪水洇濕後的青色。


  向遠方而去的鐵軌,清亮反光,於一片柔白天地裏格外醒目。


  幾隻麻雀落在畫弧電線上,淅淅索索抖落數點落雪。


  裹著羽絨大衣頭戴針織帽子,寶的嚴嚴實實的謝瑩不住在站台上跺著腳,耳朵灌滿了如雷轟鳴,“轟隆,轟隆。”


  列車進站拉起了長鳴,嗚。。。。。,沒有減速的列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蕭鴻軒躍身跳下站台,蹲在鐵軌邊,俯身親吻著依舊震顫不止的鐵軌。


  冬日裏的鐵軌,因列車疾馳而過的動能,發散著溫暖的溫度。


  兜帽遮擋住整個麵頰的蕭鴻軒臉上淌著淚,淚水落在溫熱的鐵軌上,轉瞬化作虛無,筆直通向天際的鐵軌閃著冷冷的金屬光澤。


  “訣別了遠方,我有了我的妻,在你和她之間,我選了她。


  別了,我的夢,把你存在心底,砌一座墳,為了我的妻埋了你。。。。。”


  呢喃聲裏,蕭鴻軒收起了眼淚,俯身再次深情的親吻已變得冰冷的鐵軌,立起身仰頭順著腳邊的鐵軌,視線一路看向天盡頭。


  猛然大聲吼道;“別了遠方,這個城市會是我的家,我的舞台,我會活出個樣子給你看,我會把我的色彩塗滿這座城,我,蕭鴻軒可以的!”


  吼聲驚起落在電線上的鳥雀,灰蒙的天空裏幾道黑影急速逃開。


  被丈夫蕭鴻軒從暖若陽春通了暖氣的家拖到這個小小的火車站,謝瑩是唯一的觀眾,注目丈夫蕭鴻軒充滿儀式感的表演。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和自己的青春夢想告別,見識過丈夫蕭鴻軒淩厲的一麵,此刻,謝瑩懷著好奇,見證了心思難測的新婚丈夫蕭鴻軒狷狂的演出。


  多日波折不斷,這時迎著躍上站台的丈夫蕭鴻軒,謝瑩沒有探詢丈夫內心難以窺測想法的欲望,她貪戀著丈夫的懷抱,貪戀著丈夫的寵愛。


  “冷嗎?”


  蕭鴻軒攬著謝瑩的肩,向小站外走去。


  “不冷,鴻軒下來去哪裏?”


  謝瑩的問話惹來蕭鴻軒一串爽朗的大笑聲。


  “哈哈哈!回家,回我們的城,哈哈哈,讓這個城市知道我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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