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她的那些事

  肇飛宇沉吟著,將一個瓷花瓶擺放回桌子上。


  “殷爺,我不懂古董,這東西真的值得袁老頭子冒這樣的風險嗎?”


  殷三虎坐在對麵,笑容中含著深思熟慮,嘴裏的煙燃了一半,取了,磨砂著花瓶,然後用特製的盒子小心翼翼地裝起來:

  “殷家裏邊,有幾件年份久遠的老古董,所以我對這些沒什麽意義的東西,有那麽一點了解。”


  他磕了嗑煙灰,把頭湊過去說:

  “有種東西,叫無價之寶,摔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燒這件的窯關上的時候,明成祖還在娘胎裏呢。”


  這麽一說,倒是個傳了許多年的老物件,雖然沒有很花哨的花紋,但既然是皇室的東西,肯定不會太簡單。


  想起今天易初嫣胡來,肇飛宇就有些頭疼的跟殷三虎道歉:

  “殷爺,初嫣剛才把你的秘密指了出來,你怪她嗎?”


  殷三虎給肇飛宇拿了個杯子,走到櫃子邊,把自己的紅酒從行李箱裏取了出來,笑著說:

  “談事情的時候,怎麽能少的了酒呢?新疆釀的,不比外國那些有噱頭,你嚐嚐看。”


  肇飛宇接了杯子,說:

  “你是不怪她了?”


  殷三虎知道肇飛宇非要一個答案,隻好點了點頭:


  “初嫣心思縝密,說的沒錯。


  肇總,你雖然已經可以成家,但初嫣的身份特殊,你……”


  夜裏陰涼,不知不覺又起了冷潮,易初嫣怕肇飛宇被風吹得患病,就帶上他一件絨棉外衣,端著一盤果盤去了殷三虎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見他說:


  “初嫣她自己的事情,你打算什麽時候跟她說?”


  肇飛宇思忖了一下,說:

  “還是不說的好,太多年了,沒必要再重提舊帳。”


  殷三虎一笑,搖著頭說:


  “你呀,以為明昊是無緣無故地向你示好嗎?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明氏財團和你鬥了這麽久,忽然之間收手,還不是因為她?”


  因為我?

  易初嫣收回了準備敲門的手,嘴唇緊緊抿著,仔細聽他們說,但這時候外邊刮風,他們說的話,卻已經聽不清了。


  但易初嫣依稀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嬌媚無限地說:

  “肇總,您這身子不能扛風,我給您關窗戶,來,披上我的圍巾暖和一下。”


  原來屋子裏有一個女子,聽聲音,應該很年輕。


  兩個三十歲,精力正旺的男人,在酒店裏有女人陪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易初嫣卻沒法這樣安慰自己,如果對方是殷三虎的人,應該不敢這樣大膽地討好肇飛宇。


  肇飛宇接著說:


  “不管他有沒有繳械投降,明氏財團我早就沒有打算要對付,明昊是妃茵的父親,況且……唉,這件事情我也亂得很,所幸,初嫣現在很聽話,不會胡思亂想。”


  殷三虎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很奔放:

  “女人會不會胡思亂想,你是看不出來的,我要是你,就把她牢牢攥在手裏,她和你在一起,四大家族就相當於少了一分威脅。”


  肇飛宇一拍桌子,聲音有些惱怒:

  “殷爺,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當籌碼的,就算她什麽都不是,我也照樣緊緊攥著她不會放,您要是還尊重我,這件事情就替我隱瞞到底!”


  這兩個男人有什麽秘密在瞞著她,如果是公事也就罷了,但這個秘密隻怕和她切身相關,肇飛宇卻選擇了沉默,這樣一說,她到底還是一個籌碼。


  女人的感覺是很古怪的,肇飛宇越是這麽說,她越是覺得,這裏麵有貓膩,雖然不至於生氣,可有什麽事情沒法知道,心裏肯定要別扭的。


  肇飛宇從殷三虎房間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兩點多,秋夜涼的很,易初嫣卻忘了把衣服帶給他。


  第二天她醒來,看見沙發上多了一件沒見過的女人外套,香水味,濃得很。


  她才懶得去問,既然知道緣由,也犯不著亂猜。


  肇飛宇才碰過她,其他女人自然是沒機會得手的。


  但是,如果明妃茵還和五年前一樣,利用肇飛宇的大意,來謀取他的愧疚和人情呢?

  肇飛宇今天,還是帶她逛園林,看美景,看上去閑心在散步,其實心不在焉,她叫了好幾聲,也不見答應一下。


  他被小家夥們換了個稱謂,現在正是最疼他們的時候,難得的答應把易書彩扛在肩頭上,雖然不雅致,但卻很窩心。


  易初嫣慫恿他,去跟燒烤攤的女孩搭訕,說他的情商不夠,須多練練,肇飛宇去多說了幾句話,人家送了他三個烤雞翅……


  肇飛宇回來說:


  “被認出來了,最近的雜誌印得挺勤,她椅子上就有一本。”


  他開始喝本家接觸之後,這些媒體自然就沒有收斂的道理了,有的人眼光放得遠,現在已經開始將他在各個財經板塊大吹特吹,封麵依舊會去拍,白給的宣傳效果,他向來買賬。


  易初嫣看他修長的身體挺立在那兒,像是一棵青鬆一樣,眼神充滿了卓越和春風得意,能在他這個年紀做到這一步,足夠讓大部分人望塵莫及。


  自信的男人,有一種別樣的魅力,但凡是發自骨子裏的倔強和氣質,都是迷人的,肇飛宇就像他放在櫃子裏那些紅酒,如果沒有時間去醞釀,是品不出味道的。


  肇飛宇自己以為太過低調,易初嫣卻已經覺得,他太張揚了。


  “好,都依你的,雜誌不去拍了,我又不是平麵模特,不稀罕這樣的名聲。”


  肇飛宇在易初嫣懷孕後,態度也顯得更為討好了一些,以前不冷不熱的,忽然這樣,反而讓易初嫣不太適應。


  他們說話時,容易走得太快,彩彩走路還是一下一下地踩,跟不上,卻又踏得開心,自顧自笑著,易初嫣回頭看她,被易書華拉著,落在五六米後了。


  緊跑慢跑的,回去照看著,肇飛宇就回頭,看著她們三人,若有所思的模樣,眉頭微蹙時,依然英氣非凡。


  易書華兀地抬頭,和他對上了眼睛。


  一雙他在照鏡子時才會看見的眼睛,銳利而有神,在小家夥身上已經有了雛形。


  肇飛宇說:


  “華華,你過來。”


  易書華看了一眼姐姐,有些不放心,附耳說了幾句,像是擔心她帶著媽咪一起走丟了,易初嫣聽到了,好一陣數落。


  “爸比,你叫我來做什麽?”


  肇飛宇帶著他去了一個水上的亭子裏,距離易初嫣她們不遠,隔著一條小路就能看見。


  他問:


  “華華,你告訴我,你和彩彩見過你們父親嗎?”


  易書華眼珠子一轉,目光停在遠處的奶茶店。


  肇飛宇點了點他眉頭:

  “人小鬼大,你在這等著,我先去給你找好吃的。”


  易書華高興的拍手。


  見肇飛宇離開了,他從小腰包裏翻出了一個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了“山貓叔叔”這四個字。


  山貓這時候在蘇州幫殷三虎辦事,易書華知道,所以打電話找他。


  “山貓叔叔,你在獅子林附近嗎?”


  山貓在給殷三虎看著這一帶,的確是繞到了獅子林旁邊。


  “嗯,好,等我們要走了,你就來接我們吧。”


  華華看肇飛宇一整天,臉色有些不對勁,就想是公事上邊有麻煩,易初嫣昨晚跟他說了,外邊可能有壞人,要他好好跟著肇飛宇。


  山貓不在,當然不安全。


  肇飛宇拿著一杯奶茶回來,另一邊,拿著一瓶罐裝啤酒。


  易書華眉開眼笑地說:

  “爸比快坐,我好好跟你說。”


  肇飛宇眉頭一挑,看樣子有戲。


  “華華聽說林伯伯那裏有很多情報,難道爸比找不到媽媽的嗎?”


  肇飛宇沉吟:

  “我相信你們,所以沒有動過這些心思,我要她自己告訴我。”


  易書華一語驚人:

  “那就算媽媽說,我們是你的孩子,你也信嗎?”


  肇飛宇笑了笑,說:


  “自然不會信,你們快五歲了,媽媽懷你們的時候,還不認識我呢。”


  好吧,一番好心,結果沒有起效。


  易書華就變著法子問:

  “爸比和媽咪什麽時候認識的?”


  小孩子喜歡講故事,他總不能不說吧?


  肇飛宇很直截了當的說:


  “三年前。”


  本來覺得有很多內容才發問,沒想到卻隻有一句三年前。


  肇飛宇不喜歡講長篇大論,這些年的事情,沒必要一一給小孩子講完,說了,隻怕他也聽不懂。


  易書華是聽不懂,但他卻會記著,易初嫣和自己一開始的相遇,未見得是什麽好事,隻是她心地善良,順了母親的意罷了。


  簡單地跟易書華一說,小家夥立刻就抓住了關鍵:

  “奶奶為什麽會對媽咪那麽好呀?她們之前就認識嗎?如果是曉曉的話,華華也會這樣對她好。”


  很簡單的道理。


  肇飛宇卻從沒有想過。


  原來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她被母親看中,並非偶然,而是因為她的身份……


  我竟然這麽遲鈍,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上,母親想對她好,不是理所當然的麽?但是,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她是怎麽被認出來的……


  一張發黃的相片,跳進了肇飛宇的腦海裏,易初嫣的臉,隱隱和上麵的某個人,重合了。


  難怪……


  父子倆回來的時候,易書彩被易初嫣抽空喂了一下,小肚子圓鼓鼓的,哈哈地笑。


  肇飛宇歪了歪腦袋,打量小家夥,抱她起來,小腳丫,在亂踢,淘氣得很,剛吃飽,高興得很。


  白白嫩嫩的小家夥,慵懶的模樣,輕輕地去抓他的衣服。


  “爸比……”


  肇飛宇笑著應了一聲,將她舉得高高。


  很像易初嫣的一個小家夥,大眼睛在咕嚕咕嚕地轉,裏邊倒映的,全是肇飛宇俊朗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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