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恢複記憶（下）
“阿康，阿康……”
女屍喃喃念叨著一個陌生的名字，“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呀？”
“寶寶已經九個月大了，若是再晚回來一些，你就直接當爹嘍！”
女屍的聲音很溫柔，但結合她那張渾圓的頭骨，以及眼窩中幽綠的火苗，就顯得格外恐怖，“唉！這一別，就是一整年的時間，可讓人家想的好苦呀！”
“你究竟去了哪裏？真的不想要我們娘倆了嗎？”
黑衣人的身軀抖顫的更加厲害。
他手掌扶住樹幹，手指卻如鋼錐一樣紮了進去。
估計若不是還想著我的叮囑，他早就已經衝了過去。
我正要勸說兩句，忽然間身形一頓，側頭看向斜後方。
“媽了巴子的——這幫牲口，居然二半夜的偷跑出去？等會兒看我怎麽收拾它們！”
“收拾？還用的著你來想辦法收拾？密宗內早就規定了處置辦法，咱們呐，照做就是嘍！”
“跑跑跑……就特喵知道跑！要不是上麵有規定，我真想卸掉他們所有大胯！”
“等抓回去後，還是和上麵說一下，看能不能盡早把它們送進豢養苑？早送過去，咱們也能早省點心不是？”
“級別不夠就要繼續醞養，這是基本的規矩。想要省心？嗬——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有四名喇嘛，正沿著山路快速追來。
他們手裏各拎著沉重禪杖，但在走路說話時，語氣卻極其平穩，表明這四個家夥的體術相當可以，至少應該和馬達持平吧。
“老大，要不要我提前過去阻擊他們？”小黑主動請纓。
我說：還是放他們上來。從這些屍體群身上，我已經梳理出一些線索。如果再看看喇嘛如何處置屍體群，興許會有更多發現。
“咦？我怎麽感覺不太對勁兒？”
喇嘛們從山坡另一側靠近屍體群。
在即將采取行動時，一名瘦小喇嘛警惕的說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些家夥比以往更投入的沉浸在本能回憶中？”
瘦小喇嘛縮了縮脖子，眼含怯意的掃了掃四周，“這是不是說明,有的人已經完全覺醒了記憶？”
“滄源鼎護法早就說過，咱們密宗混進了內鬼，而且實力不弱。”
“你們說……會不會是他們搗的鬼？”
啪——
一名年齡稍長的喇嘛，一巴掌拍在瘦小喇嘛的後脖頸上，把他拍的打了個趔趄，“淨是胡說八道！喪失記憶的手段，乃是藍大先生親手所創，怎麽會被輕易破解？”
“除非有那個人出現，否則就算把他們累出屁，也甭想恢複記憶。”
“至於內鬼的事情，那更是完全不可能的，巡察使已經連續出現好幾天，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表明內鬼並不存在，都特喵的是自己嚇唬自己。”
“行了，行了，少說廢話，都分散開，趕
緊幹活了！”
“槽！一個月裏總要來那麽一次，真夠麻煩啊。”
四名喇嘛鬼鬼祟祟站在上風口，掏出兩根特製熏香，點燃。
嫋嫋的香霧透過雪片縫隙，向屍體群籠罩過去。
可奇怪的是，不管是喇嘛們的說話聲，還是他們燃燒的熏香，鬼怪們都渾然不覺，仿佛把這些都當成了空氣。
大約燃燒了半炷香的時間。
那些按照本能形事的屍體，忽然間僵硬下來，如同一根根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呆立在原地。
四名喇嘛立即開始分頭行動。
兩個人去將那些屍體拉了過來，在麵前空地上整整齊齊的排列開。
另外兩人則在周圍搬動石頭、焚燒符籙，還把一些奇怪的物事埋在地下，似乎在布設著某種禁忌陣法。
我思索著喇嘛剛才說的話。
原來這些屍體，基本上每個月都要鬧騰一次。
難怪今晚出現變故，他們並不感到十分意外。
聽著話裏的意思，想要讓屍體們恢複記憶並非不可能，但要有特定的人出現才行。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原本以為，喇嘛們發現了屍體群，將他們控製住後，立即就要拖回東廟。
現在來看，似乎還要進行某種儀式。
他們這是在搞什麽名堂？
就不怕夜長夢多，出現新的變故嗎？
“這一個是潑油而死！”
瘦小喇嘛手裏，多出一個記事簿一樣的東西。
他朝著其中一具靜止屍體指了指，“潑油持續時間大約一刻鍾。”
隨著他的話，兩名喇嘛手腳麻利地拖著那具屍體，把他扔進了簡易禁忌裏。
神奇而殘忍的一幕出現了。
當屍體進入禁忌，從半空立即潑下大量的滾油。
滾沸的油水落在屍體身上，頓時讓他疼得哭爹喊娘，在地上拚了命地打滾。
這會兒我才注意到，腐爛的屍體已經重新變得完好，肌肉完美的生長出來，將那些殘舊骨骼覆蓋住。
不過在滾油的作用下，皮膚上立刻生出一個個白色水泡，有些地方被燙成了粉白色……
場景，慘不忍睹。
我拉住即將暴走的黑衣人，沉聲說道：“再等一等！場麵雖然虐心，但並不是真正發生的，隻是用簡易禁忌製造出幻境效果，加深他們的痛苦承受而已。”
其實我心裏還想到一種可能性。
鬼怪現在遭遇的酷刑，很可能和他們生前的遭遇一模一樣。
反複讓他們經曆慘痛，能最大限度激發他們的戾氣，將來成就的品階就會越高。
我在收複第三空間時，裏麵的那些鬼怪，不就曾受到空間主人這樣的折磨嗎？
“這一個，三刀六洞。”
瘦小喇嘛話音剛落，第二具被拖進去的鬼怪，身上立即被三把尖刀洞穿。
剛剛恢複完整的身體，立即血肉模糊，鮮血順著傷口，
不要命價的流淌出來。
鬼怪拚命的反抗、拚命的躲閃、拚命的哀嚎……
但無論他多努力，三柄尖刀始終洞穿在他身上。
“順著傷口往裏灌！持續時間大約一刻鍾！”
似乎以前做慣了這樣的事情，瘦小喇嘛眼睛都不眨一下，對鬼怪的哭嚎悲痛無動於衷。
禁忌裏立即出現黏稠的液體，順著傷口灌注進去時，鬼怪用力的挺了挺，隨後僵硬在地上不動。
肉眼可見，那些液體產生出強烈的腐蝕性，從裏而外，很快把他腐蝕成一具森白的骷髏人。
“再下一個，腰斬！存活時間半個時辰。”
“下一個，淩遲，切二百三十一刀，掙紮一個時辰後，再一刀斃命。”
“下一個……”
從瘦小喇嘛口中，不斷爆出對鬼怪的懲罰折磨，以及讓他承受痛苦的時間。
如果猜測是真，這裏的每一隻鬼怪，當年都不是立即死掉，而是承受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痛苦。
承受折磨的時間越長，他們戾氣積累的就越濃鬱，也就能夠積攢足夠的怨恨。
“下一個，切開腹部取出胎兒，母女倆一起扔鍋裏慢慢煮死。”
終於輪到那一具身形嬌小的女屍。
被扔進禁忌的那一刻，她化身為一個嬌柔的女子。
腹部高高隆起，裏麵似乎懷著即將臨產的嬰兒。
她臉上掛著強烈驚恐與絕望，一手拚命的護住腹部，另一手向外推嚷著什麽。
在她身後，一口大鍋架在柴火上，裏麵大半鍋水正在逐漸升溫，下麵的火焰正發出畢剝畢剝的聲響。
撕拉——
突兀的響起一聲金屬切破皮革的聲音，但卻沒看到是什麽人動手。
不過，女鬼怪掙紮的動作，已然停了下來。
她先是看向自己的腹部，而後仰頭向天，發出不似人類的哀嚎。
“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女鬼怪陷入極大的恐慌中。
她踉蹌倒退著，臉上布滿了汗水和淚水的混合。
在她撕心裂肺的嘶喊時，口水被拉成長長幾道絲線，粘在她的下巴上。
在她和未睜眼的嬰兒，即將被扔進那口大鍋時，我身邊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了，“你們這幫畜生！喪盡天良的敗類！趕緊給我住手！”
我再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隻能縮了縮身子，繼續隱藏身影。
暴露行蹤的瞬間，黑衣人開始出現段位式的移動。
身後留下道道殘影，人已經向喇嘛們撲了過去。
“嘿嘿嘿……我就說嘛，肯定有漏網之魚躲在旁邊。”
那名年長喇嘛似乎早就有所算計，禪杖輕鬆一橫，就把靠近的黑衣人逼退回去，“這家夥早就脫離了屍群，應該是從豢養院那邊偷跑出來。”
“趕緊把它抓住，早點送過去。”
黑衣人對付別的鬼怪時，威風凜凜，
無可抵擋。
可在麵對這些喇嘛時，卻處處落於下風，毫無還手之力。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完全是單方麵受虐，黑衣人連喇嘛的衣角都沒碰到。
“老大，禪杖上的銅鈴很膈應人啊！”
小黑看出了門道，“銅鈴發出聲響時，很容易禍亂心神，擾動魂魄海。”
“你看你看……這四個嗶，還在故意拚命搖晃著銅鈴，試圖加深對黑衣人的內傷害。”
“這幫嗶——這銅鈴讓他們搖的，都快搖到外婆橋了。”
黑衣人的處境愈發艱難。
他頭上挨了兩下禪杖，頸椎骨都已經被打歪，腦袋彎折出詭異的弧度，緊緊的貼靠在右肩上。
右臂軟軟的垂了下來，似乎受到某種術法的限製。
後背上的烈火符籙，已經在後心位置燃燒起來。
附近骨骼全部被燒成渣，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巨大豁口。
“小黑！上！不計手段，怎麽見效果怎麽來！”
我急促吩咐一聲，從地上抓起一塊布滿棱角的石頭，而後快速衝了上去。
再不上真不行了，在群毆之下，黑衣人眼看就要被拆成散骨了。
雨幕幽冥域提到極限，我的速度並不比黑衣人慢多少，尤其我身上沒有陰煞氣，沒有引起喇嘛們的警覺。
所以，這一下偷襲十分的成功。
隨著“噗”的一聲悶響，石頭直接砸中瘦小喇嘛的腦門。
“臥，臥槽？”
瘦小喇嘛手中的記事簿掉落在腳下。
他一手緊緊捂著腦門，鮮血卻仍順著指縫流淌，很快把他的右手染成一隻血手。
等他移開手掌時，就見眉心處露出一個婉然血洞，呈一個棱形豎在那裏。
看著……就像是剛開了天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