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氣運占七成
“女兒?”彼岸池裏的那團紅影輕聲詢問著。
老齊連忙回答:“哈,我媳婦第三次僥幸懷胎,經1位有名的老中醫把過脈,說這次懷的是個女孩兒。”
“我想,那老中醫說的話,起碼有八成可信度吧!”
“我……我就當這第三個孩子,是個女娃啦!”
我心裏有些奇怪:難道老齊的第三個孩子,是胎死在了腹中,沒能生到世上見它一麵?否則,老齊怎麽會有這樣的古怪用詞呢?
此外,興許是連續兩次經曆喪子之痛,把老齊的心折磨的有些麻木,看他說起小女兒的時候,興致缺缺的,似乎提不起精神。
老齊說:在老婆懷孕前,他就還特意找了個靈驗的算命瞎子,就子嗣方麵的事情算了一卦。
結果卦象顯示:他和他老婆都是無後之命。
甭管他再怎麽折騰,命裏缺少“命單子”,兒女無論如何都沒法托生。
即便僥幸活個三五歲,很快也會被邪祟尋來,搶走命單,了結它弱小的生命。
老齊是真咽不下這口氣啊!
經過一番細心的謀劃和準備,他選擇在這個冬天,和老婆二人背井離鄉,遠離了生活30餘載的巫女鎮。
這一次,他要破釜沉舟,最後再進行1次嚐試。
“命單子是兒女降生的條件,有了它,兒女才能投胎轉世;若是沒有,即便生出兒女,也是早夭的命。”
彼岸池中紅色的影子似乎更濃了些,說出的話語,顯得更加睿智,“逆天改命,倒也未嚐不可。但是你……能有機緣窺探到這份天機?”
老齊就算臉皮再厚,也不敢吹噓自己有“逆天改命”的能耐,訕訕說道:“讓大人見笑了!我隻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而已。”
“我是打算遠赴他鄉,等小女兒生下來後,把她嚴密保護起來,除了我夫妻二人,其他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會在周圍布下符籙結界,以最嚴密的方式把她保護到8歲。”
“這樣算起來,從她3歲學道法至8歲為止,至少已有5年道行。”
“如果她資質還算可以的話,積蓄的道行,起碼能抵禦邪祟對她的生機鎖定了……”
我得承認,老齊是個盛產腦洞的人。
在藏兒子事件中,他把腦洞開到了褲腰;而這一次,他把腦洞開到了褲襠。
道門中的確有種方法,能躲避邪祟氣機鎖定——那就是修煉道法,增進道行,如此方可標本兼治、永絕後患。
但前提是,你娃兒得至少活到八歲啊!而且道門資質還要差不多才行!
前兩個孩子都是早夭的命,老齊憑啥那麽有信心,能讓他的小女兒,平安度過那些艱難呢?
在遠離家鄉1000多公裏的地方,老齊兩口子找了處荒郊野嶺,隱姓埋名住了下來。
除了十天半個月去趟集市,買些
必備的柴米油鹽以外,老齊基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雙眼珠子就盯緊了他老婆的大肚子。
隱秘的房屋四周,布滿了符籙結界。
結界之外,有層層的狩獵套子、獵捕陷阱……
甭管是邪祟還是活人,想要接近老齊的地盤,都沒那麽容易。
不知是老齊準備的夠謹慎周全,還是距離隔得太遠,那些邪祟無法感應到。
總之開了年4月中旬,在濃春時節,老齊的老婆即將第3次生產了。
生孩子的條件有些簡陋,隻有一鋪硬板床(用來躺大人和小孩)、一把剪刀(等孩子出生後,用來剪斷臍帶)、兩條毛巾(一條用來擦拭,另一條孕婦叼嘴裏用來咬)、一盆熱水(用來擦汗、消毒、洗寶寶),以及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簡單物事。
老齊他老婆擺出了豁出去的架勢,咬緊牙、抓緊床,再苦也要扛一扛。
隻要能生出小女兒,並讓她活下去,哪怕要了老齊這老兩口的命,相信他們也絕不會絲毫猶豫的。
分娩很順利。
別過頭去的老齊,激動的拿著剪刀時,就已經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聲音很響亮,和正常出生的嬰兒沒什麽不同。
有些奇怪的是,那哭聲持續的時間很短,三五聲過後,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微弱下來。
同時,老齊聽到了一陣牙齒摩擦的聲音。
“咯吱、咯吱——”
那並不是咬牙切齒的那種牙齒摩擦,而像是咀嚼東西時,上下兩排牙齒間的自然撕摩。
“不可能!周圍一直防護嚴密,怎麽可能有外人或者邪祟闖進來?”
“而且在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依次布設有警世銅鈴,那是從趕屍門的一位朋友那裏借來的法器,隻要有東西闖進附近地界,警世銅鈴會發出‘嗚嗚嗚’如同號角一樣的怪異聲響。”
“剛才除了嬰兒啼哭外,再沒有聽到別的異常,那牙齒摩擦聲是從何而來呢?難道是——”
老齊的腦子裏閃過這些念頭,轉過身時,他的脖頸仿佛都僵了。
他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做出轉身這樣的簡單動作。
視線定格在妻女那裏時,老齊的手指一鬆,“當啷”一聲響,準備剪臍帶的剪刀落在了地上。
本應該產後虛弱的妻子,此時精力卻格外充沛,她拱起腰身、背對著老齊,正在貪婪的咀嚼著什麽,單看她的背影,就如同一個騎著掃帚的巫婆。
隻不過此時,他妻子騎著的,是一鋪小薄被,那小薄被原本是給新生嬰兒準備的……
興許感受到老齊的異常,他妻子慢慢轉過身,就見她嘴裏叼著模糊的肉塊,紅色的液滴順著嘴角向外流淌。
她眼神呆滯、空洞,似乎喪失了意識,但她所做的每件事情,又似乎很有針對性。
就比如現在:她在吞咽掉一大塊兒血
肉後,又抓起了蓮藕一樣的一節……
“當看到老婆背影的那一刻起,我心裏就升起直覺,十分的確定:這已經不是我的老婆了,這是被邪祟操控的傀儡!”
“原來在很早以前,早到連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邪祟就在我老婆的身上落下了陰邪烙印。”
“如果是平平常常,那還好說;一旦她產下嬰兒,陰邪烙印立即發作,我老婆就會神誌失常,反倒會變成害死嬰兒的幫凶啊。”
老齊沒有描述更多的細節,但我們都可以腦補得到,那血淋淋、殘忍誅心的場麵,任誰都不願多回憶的。
三次喪子之痛,成了老齊最大的動力。
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想要找五靈族報仇,那是絕不可能的,更何況有因果在先,誰是誰非現在還說不清楚。
於是老齊就想著,來參加鬼葬閣的天選。
若是僥幸成功,成為聖女的仆人,老齊就可以得到聖女的莊重承諾,生兒育女自然不在話下,他想生幾窩都行。
若是不能成功,老齊退而求其次,有大概率接觸到鬼巫族的內門子弟。
隻要請他們通融一下,去和五靈族說幾句話,想來討要一張“命單子”應該並不算難。
簡而言之:老齊是為了兒女而來,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搭上這條老命。
所以綜合來看,老齊參加天選活動的理由,極其充分。
……
“唔——還不錯!這一次天選的開胃菜,分量比較足,比前幾次要有趣得多。”
“齊飛子,對於你的理由,我初步是比較滿意的,暫且……待定吧!”
隨著紅影的這些話,老齊僅剩的那顆頭顱,忽然間不受控製的飄蕩起來。
僅僅在彼岸池裏飄蕩了兩個來回,就和那數百隻頭顱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老齊誰是其他。
“待定狀態?對於老齊來說,這結果應該是比較理想了吧?”
我一邊暗想著,一邊打量其他幾名隊長。
“我放棄!”
陳喬忽然舉起了右手,4塊拚湊而成的臉皮,做出4種栩栩如生的惋惜表情,“雖然我也很想嚐試,但我了解我的這些隊員,他們之中不論哪一個,理由都不如齊飛子充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老齊表麵上看,像是個二貨,實際上……他二得並不徹底。嗯嗯,這一輪……我認輸!”
雖然陳喬的話不中聽,不過結果聽起來是美好的,起碼老齊不用第1個當炮灰了。
在陳喬之後,仇天縱枯瘦的身形顫了顫,引起黑色長袍的一陣蕩漾,“我也認輸!”
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仿佛有粗糲的東西,在刮蹭著耳膜。
陳喬似乎很熟悉彼岸池的規矩。
認輸過後,她隨手抓住一名隊員,扔小雞一樣的扔進了彼岸池裏。
被陳喬拋棄的那個男隊員,身形如同
猩猩一樣,兩條手臂長到腰間以下,如同香腸一樣的嘴唇翻了起來,露出兩排紅彤彤的牙花子。
他那表情絕不是笑,而應該是感受到了極度痛苦。
落進彼岸池的瞬間,他的手腳就被神秘力量束縛著,如同十字架一樣的強行撐開。
墨線匯聚在了他的頭頂,最終形成半米餘長,如同舌頭一樣的形狀。
這黑舌頭底下,仿佛生有倒鉤,在男隊員身上舔舐過後,他就連皮帶肉被刮掉了一層。
我們聽不到他的叫喊聲,隻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以及他肌肉的不停抽搐。
眨眼工夫,這名男隊員已經變得血肉模糊,隨著一次次的舔舐,最終那些骨骼都變成了殘渣粉末,隻剩下一顆烏溜溜的魂魄珠,懸浮在彼岸池中。
“去!”
陳喬的隊員被懲罰過後,仇天縱很自覺的吩咐著他的隊員。
隨著他的命令,1名腦後貼有黃色符籙的隊員,僵硬著手腳,直挺挺跳進了彼岸池。
紅色頭顱圍著這名新隊員急速的飛舞。
那些墨線幻化的形狀又有所改變,成為一張巨口形狀。
它如同長鯨吸水一樣,在那符籙隊員的腦門頂上猛然一吸。
黑色的死寂氣息,瞬間在彼岸池裏蔓延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