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殺與反殺(二)
踮起腳尖,眼睛貼近玻璃,我努力把屋裏景象看得更清楚。
白惜純父親雖然渡過危機,但並沒有恢複到鼎盛時期,日子仍是過得有些艱難,這些從屋裏的家具擺設就能看得出來。
在那個年代,大哥大雖然價值不菲,但很可能像現在生意人所開的豪車一樣,頂多是為了撐個門麵罷了。
不過白嶽話裏提到,他的境況有所好轉,興許他手頭有了一些錢,但不舍的花。
徹底渡過危機後,他不打算再追加投資,而計劃將這些錢花在女兒身上,想讓女兒將來的生活,過的越來越幸福。
通話中還提到了轉讓礦產開采權的事兒。
白嶽是打算讓吳群接手嗎?吳群曾經帶著白惜純媽媽逃離過半天,兩個男人間會沒有心存芥蒂?
正應該處於青春叛逆期的白惜純,會不會在那件事產生一些不好的心思呢?
“媽媽當年是因為什麽離開的?”
白惜純放下碗筷,話題一轉,對先前的鋪墊進行了延續,“剛才我說過,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爸爸,我覺得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
“在你醉生夢死的那段時間裏,身為女兒的我看著心裏很難受。”
“所以我想知道真相,我想替你分擔憂愁。”
白嶽毫不猶豫的搖搖頭,“過去就算過去了,幹嘛糾結不放,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苦澀的笑容裏藏著心酸,似乎過往那些年,他曾受到過很多委屈,不過隻要想到女兒,再苦再難他都一個人硬扛,不願讓女兒弱小的心靈蒙上陰影。
“不!我就想知道!”白惜純表現的異常倔強,“媽媽離家出走,是不是因為吳群那個壞人?”
“他破壞了我們的家庭,現在又想搶奪你的開采權。”
“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白惜純的話裏還透著孩子氣,但她的語氣格外嚴肅,小臉上緊繃的表情,表明她是在很認真得說出這一切。
“真是孩子氣!快吃吧,不要想這麽多了!”
父親沒有多想,憐愛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對了,差點忘了你的生日禮物。”
“這是爸爸精心給你挑選的,怎麽樣?喜歡嗎?”
黝黑粗糙的大手,從旁邊布包裏掏住1隻棕色的玩具熊,一雙油亮的黑眼睛顯得十分可愛。
白惜純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從爸爸手中接過這份難得的禮物,臉上綻放出笑容,眼眸裏散發著歡悅的光彩。
那個年代距離現在,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
物質匱乏,很多人家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孩童們可以玩耍的玩具樣式更是少得可憐。
爸爸能弄來這樣洋氣的布娃娃,給女兒作為仍日禮物,可見他真是用了心。
這時電話再次響起,
不知是誰打來的。
白嶽接起電話說了沒幾句,語氣忽然壓的很低,右手掌捂住話筒,邊說邊走出了屋子,從他緊皺的眉頭可以判斷,他似乎並不願意被對方打擾。
白惜純回到自己的小隔間,打開一個土黃色的櫃子,把棕熊放了進去。
“乖乖的,你們都乖乖的躺在這裏等我!”
“如果看不到他就算了,如果他真敢我來……哼哼,我一定要辦成那件事!”
翻動櫃裏的物體時,露出的粉色一角讓我有些吃驚。
那是我剛進入陰殤境時,親手送給白惜純的長耳兔玩偶。
玩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陰殤境不是白惜純的記憶組成嗎?長耳兔玩偶一直存在於她的記憶裏?
這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在小時候和白惜純有過交集呢?
現實世界裏,就算我倆曾經見過麵,我也不會送她長耳兔玩偶這樣高檔的玩具啊!
要知道,我小時候最高端的玩具,就是1隻鋁飛機!
那一刻我的思緒有些亂,把全部注意力用在梳理事件時間軸,以及我和白惜純的交集上麵,試圖找到能夠解釋的原因,以至於沒聽清楚她後麵喃喃嘀咕的話語。
等我回過神時,狹小的屋子裏已經多出另1個人。
景象再次出現跳躍式的進展,而且呈現方式有了一些變化。
我明明站在蒙滿灰塵的窗戶外望向裏麵,但景象呈現的視角,卻像是從布簾子的後麵向外偷看。
是了,唯一的臥室被劃分成了兩部分:西北方向的小角落拉上了一道布簾,隔開一處小小空間,算作白惜純的閨房。
我現在的視角,相當於從布簾後向外張望著。
“白惜純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怎麽會忽然切換到她的第一人稱視角?”
“作為陰殤境的主控體,此時的她有沒有發現我?”
“視角的呈現變化,是不是白惜純故意為之,想讓我幫著查出其中的隱秘呢?”
我輕輕吸進一口長氣,那種詭異的心理感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屋內短暫沉默時,我快速打量著身後的環境,以免有不可測的危險降臨。
秦巧還在沉睡,鎮塔裏空無一人,如果有邪祟趁機對我下毒手,後果不堪設想。
還好,身後仍是灰蒙蒙的霧色,似乎隻有白惜純出現的地方,才會呈現出清晰的影像。
直覺深處無比平靜,並沒有出現危險的警兆。
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右手臂,我把帆布包踩在腳下,冥尺依靠在牆壁上,便於我隨時可以握的到。
當看到自己小巧精致的腳丫時,心裏升起怪怪的感覺,很有1種衝動:想拉開褲衩朝裏麵望一眼。
“麻蛋——年齡和身形變小,自控力都隨之減弱了,思維天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
我暗暗啐了一口,為自己剛才的幼
稚想法而臉紅,默念幾遍安神訣,凝下心來繼續看向屋裏。
飯桌上還擺放著那些剩菜,白惜純原來的座位上,卻坐上了另外1個人。
他西裝革履、精神煥發,和白惜純父親那種略顯蒼老的頹廢,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麵前都換過嶄新的碗筷,每人麵前擺放1個二兩容量的玻璃口杯,內壁上掛著一些晶瑩水珠,表明兩隻酒杯剛剛刷過。
一瓶常喝的白酒蓋子被打開,酒蓋半扣在上麵。
白惜純父親狐疑的望向小隔間,和那雙偷看的那雙眼睛有過短暫對神。
景象猛然一暗,應該是慌亂之下,白惜純匆忙閉上了眼睛。
景象再次清晰時,白嶽和那名男子已經對飲起來。
“白哥,前幾天你口頭承諾,說要把開采權轉讓給我。”
“口頭承諾也算是合同的一種,而且周圍有不少證人能夠作證,相信以白哥的為人,應該不會抵賴吧?”
幾杯酒下了肚,那名男子臉色紅潤,藏不住心裏話,終於開始吐露真正的來意。
“吳群,當年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所以有些事情希望你也不要做絕。”
白惜純父親似乎有些不得已的苦衷,說話底氣不夠硬朗,眉心時而皺起、時而舒展,似乎有什麽心事放不下。
“我是在什麽前提下做出的口頭約定,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
“做人留一線,他日好見麵。”
“我可以把所有開采權交給你,但要額外提出一個條件:給我女兒留下相應的股份,保障她這輩子衣食無憂。”
“今天說女兒的生日,我不想發生任何的不愉快。合同可以簽,隻要過了今天,隨便哪天都可以。”
叫吳群的男子不再轉動脖頸,於是以白惜純的視角,再不能觀察到他的麵部表情。
不過聽著他的話語,透著股決然的冰冷,似乎這家夥就是個鐵石心腸,不會因為任何懇求而心軟。
“至於當年的事情,這個真不怪我。”
“嘿嘿,事情的真相可能出乎你們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你想知道她當年出走的真相,那就把這上麵的字簽了。”
“我吳群說到做到,一定會把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
“唉!獨享這個秘密,本身對我也是種折磨啊!”
從開始到現在,以白惜純的視角隻看過他1次側臉。
他膚色比較白,似乎常年曬不到陽光。
晶瑩的皮膚下隱隱能看到血管在流動,這樣的皮膚,應該保養精致的女人才會擁有。
而在那個特殊年代,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保養的這麽好呢?
作為一名礦工,哪怕是礦工的管理者,他怎麽能抵擋沙塵的磨礪與歲月的侵蝕?
眼前景象輕微晃動起來。
這並不是真的在晃動,而是暗處觀察的人心情激蕩,難以抑製自
己的情緒。
隨著身軀的抖顫,視角才會變得搖擺不定。
當年白惜純母親逃離,給白嶽造成巨大的心理傷害,更讓白惜純小小的心靈蒙上陰影。
雖然白惜純,沒有呈現出特定場景,但我能想象得到,一個從小沒媽的孩子,是怎樣在周圍的嘲諷與譏笑中長大。
我品咂著吳群話裏的意思。
白惜純媽媽當年離家出處,似乎另有隱情,而真相會顛覆所有人的認知。
這轉折出現的有些意外。
白惜純的母親並非大家想象的那樣不堪?
甚至有可能,她是為了某種正義、正能量的目的,不得已而為之?
真相到底是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