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普通的南宮臨
在程度關懷的注視下,廉無依勉強笑了笑,略微帶過廉母的事說道:
“程大哥,謝謝你!我媽媽的事我暫時還能接受得了。不過我找你不是為了媽媽,我是有別的事想請教你。”
“怎麽了,你有什麽難事嗎?”
看著廉無依有些拘謹的臉色,程度依舊是關心的態度!
因為心裏有了決定,廉無依也沒有遮遮掩掩,除了避開蒙炙陽說的那些,她大概把自己夢裏的景象對程度都說了出來。
程度聽完之後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看著她問道:
“你這樣的夢是從小就不斷反複出現,還是長大後才開始的?”
廉無依想了想,回答道:
“關於暴風雨的噩夢我記得小時候也做過,但是除了隱約看見有個小孩在風暴中奔跑之外,我基本上看不清楚所有的東西。隻是我會感覺特別恐懼,好像那個奔跑的小孩就是我自己一樣。不過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這個夢都沒再做過,直到這幾年時不時又開始,而且我發現我不但看清楚了那個小孩的模樣就是自己,夢裏的那些場景也越來越清晰,因為那種感覺就像我身臨其境過一樣。”
廉無依說著,眉頭擰得都快鬆不開了,她越說心裏越急,沒等程度開口,她又慌亂的說道:
“可是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我明明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經曆。我……我為什麽會一直做這樣可怕的夢?程大哥,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有問題,我是不是不正常……!”
“無依,你別急!你先告訴我,另一個讓你覺得特別幸福和安全的夢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是從小就開始的嗎?”
程度聽完廉無依說的,又見她著急慌亂。從專業的醫學角度來看,他幾乎可以認定廉無依的夢的確不尋常。
但具體的情況還不能立刻就下定論,他需要了解更多的細節才能搞清楚廉無依到底有沒有隱藏著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問題。
關於另一個感同身受的夢,廉無依卻是搖搖頭回答道:
“那個讓我幸福安心的夢就做過一次,但是夢裏除了那個小女孩,不,應該說是我自己,我除了可以看清楚自己,其他人我都看不見他們的臉。我隻知道他們好像都是很愛我的人,我被他們保護得很好!”
“你為什麽認定夢裏的小女孩就是你自己?”
“因為……那個小女孩的臉是我小時候的樣子。”
沒錯,她早就看清楚了那個小女孩的臉其實就是她自己小時候的樣子。一開始她會覺得是因為自己總是看不清楚小女孩的臉,然後自己無意識中為自己刻畫了一個自我的形象來填補自己夢裏的迷茫。
可是慢慢的,她發現那不是她的自我意識織造的結果,更像是她塵封記憶的……蘇醒!可她依舊是迷茫的!
看著篤定又迷茫的廉無依,程度基本確定廉無依的夢意味著不同尋常。一個人一輩子會做無數的夢,但那些夢隻不過是一種自我意識的消化,做過一次基本不會再重複。
可廉無依的情況和普通的自我意識有很大的差別。一個噩夢反複出現,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內容更多。這就隻能證明那是她大腦深埋的記憶在受到某些關鍵的刺激或者她潛意識在掙紮蘇醒的信號。
暫時如果要解釋這種情況,隻能說明廉無依曾經遺忘過什麽記憶!
為了搞清楚,程度問道:
“無依,你記事以來,還能記得的記憶最早可以到什麽時候?”
程度的問題就是引起廉無依自我懷疑的關鍵點,她沒有猶豫的說道:
“我最早的記憶好像就是睜開眼睛看見我媽媽的那一天,我應該隻有五六歲大。我清楚的記得我對媽媽還有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可是我無法搞清楚那是為什麽。後來我家裏的長輩說我大病了一場,腦子一時不清醒很正常。再後來我熟悉了父母,熟悉了周圍,我好像也就這樣長大了。”
“所以你最早的記憶其實是在五六歲的年紀開始的?”程度基本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是的。我一直以為那不重要,可是我現在覺得也許我遺失的記憶才是最初的自我。”
程度認同的點點頭,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隻能說明你曾遭遇過極度恐懼的事故。為了保護自己,你選擇讓自己的記憶消除那些畫麵來告訴自己那些都不曾存在過,這樣你才不會再害怕。”
“可是為什麽會所有的記憶都消失呢?”
廉無依大概也懂程度所說的意思,可是自我意識刪除害怕的東西,難道所有的記憶都會跟著消失嗎?
關於這個問題,即便是擁有專業學識的程度也回答不清楚的。他隻能說道:
“大腦的奧妙之處就在於沒有精準的尺度去定論每一個人的不同。像你的情況,非要解釋清楚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在恐懼的時候不能很好的控製深淺。於是,你隻能幹脆選擇抹去一切來確保自己不會再受到傷害。”
程度說的也許不能說明一切,廉無依也沒有非要當成學術一樣去研究自己到底怎麽遺失記憶的。她更在意的是,事到如今,她是否還能找回自己的記憶?
夢裏好像已經在慢慢體現了她不見的記憶,可是都太零散了。她也不想靠那一點一點零散的拚湊來重組自己的記憶。何況,她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去做那個噩夢!
勇敢的想了想,廉無依對程度問出自己心裏的問題:
“如果我想找回失去的記憶,應該怎麽辦?”
程度托著下巴沉默了一下,說道:
“如果不想再被同樣的噩夢侵擾你的生活,搞清楚你遺失的記憶的確是最直接的辦法。隻不過……!”程度有著自己的擔憂。
“隻不過什麽?”
憂心歎了一下,程度還是如實說道:
“無依,你知道一個人選擇自我掩埋恐懼的記憶其實代表了那是非常難以麵對的事。一旦深挖出來,也許你會更加難以承受,這樣你還想去找回那些記憶嗎?”
廉無依不知道遺失的記憶會代表什麽。說實話,如果隻是關乎她自己,她也許逃避也無所謂。
可是,她擔心自己的記憶也許和蒙炙陽一家發生的車禍有關。她不敢對自己深愛的男人那麽自私!萬一她與那場車禍有關聯,她怎麽能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繼續享受蒙炙陽的一切寵愛呢?
如果她明明知道有疑點還沉默,那跟再次欺騙他有什麽區別?而且還是有關他父母去世的謎團,她更加不能什麽都不做。
如果可以更快的搞清楚自己的記憶,她不想拖下去,即便那會讓她很痛苦,她也不能逃避。
存在過的事,往往無論你怎麽逃避,遲早有一天也會浮出水麵。與其等到避無可避的時候再找借口,不如早早先麵對更加心安理得!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廉無依對程度點點頭表示她不怕麵對那些恐懼。如今她已經是個成人,不再是個小孩,為了無愧於蒙炙陽,再怕她還能怕到哪裏去?
程度微微點頭表示理解,於是說道:
“比起主動喚起被刻意封存的記憶,自然而然的恢複記憶是更溫和的。不過這種方法沒有時間限製,很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也是正常的。所以,如果想強行找回失去的記憶,目前世界上隻有催眠術可以嚐試得到想要的效果。”
“催眠術?”
廉無依自然聽過這個學術詞,隻是因為離自己的生活太遠,她並不十分了解所謂的催眠術到底是怎樣的療法!
“是的。催眠術可以喚醒很多遺忘的記憶,但是需要非常專業的醫學催眠師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那程大哥可以幫我嗎?”
廉無依知道程度的醫學知識上比較全麵,尤其腦科方麵也是很專業的。剛開始認識程度的時候,她還刻意了解過程度的醫學生涯。其中幾年前在國際上有一篇很出色的關於催眠醫學的論文就是程度發表的。所以,她以為程度對催眠術也許也很專業。
可是程度卻笑了笑,說道:
“我的確研究過催眠術,也還算專業。不過還有一個人比我更加厲害,他催眠過程掌握的分寸會更溫和。被催眠的人也會更容易被帶入夢境回想起被遺忘的記憶。”
“更厲害的人?可是……!”
廉無依倒是不驚訝還有比程度更厲害的人,隻是那個更厲害的人會願意幫她嗎?
程度看出了她的疑慮,就笑著解釋道:
“別擔心,那個人你也認識,他一定會願意幫你的。”
“我也認識?”
廉無依驚訝著,想了想自己認識的人中,除了程度就是……她腦海出現另一個人的名字,她幾乎確定的問:“難道是南宮嗎?”
“沒錯,就是他。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家夥和我是跟著同一個導師學習的。他其實是國際上最有實力的催眠師,也是權威的腦科醫學博士。”
“原來南宮這麽厲害,可是他怎麽會在療養院做那麽簡單的工作?”
廉無依一直以為南宮臨隻是普通的醫生,她沒想到南宮臨的本事並不比程度差。
可為什麽他明明可以去更大更有挑戰性的醫院工作,卻甘願蝸在那麽清閑又沒有挑戰的療養院做一個普通的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