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如何渡暖意
關於鳳凰尾羽確實有個講究，尾巴上最長的那隻羽毛是最珍貴也是獨一無二的，它起到的作用跟護心鱗片差不多，也是能抵致命傷。
不過護心鱗是正兒八經的擋傷害，而鳳凰翎羽的作用是涅盤重生。
而且鳳凰翎羽講究一個傳承，例如祖先涅盤時火焰裏淬煉出的尾羽會在死之前贈與族內晚輩，鳳翎羽作為鳳凰族裏天嬌地寵的小公主，她手裏的尾羽，還是曾經開世時輔佐天道的那隻。
別說了被它傷到，哪怕是靠近都是危險的。要不是喬嗔天生體溫低再加上屬性優勢，更何況那時候顯露出來的是君綾。
要不然喬嗔得把這隻手鋸了都正常。
這些事情也不算秘密，青娘子也知道。她當即就皺緊眉頭緊張兮兮的盯著喬嗔那隻若無其事的手:“你到也真不害怕，看看傷成什麽樣了？”
喬嗔不應聲也不反抗，青娘子索性便自己動手卷起了那塊袖子。之前顧行微留下的白色繃帶早已經被扯落，隻餘下一塊暗紅色的半個巴掌大小的長形疤。
那疤痕奇就奇怪在它底下還隱隱閃耀著幾條金色暗紋，就像是火山下的岩漿一般泛著灼燙的高溫，被燒到地方盡管喬嗔已經將哪一款冰封強行降低文都，但她的靈力是有限的。
“我記得這初傷之前沒這麽大的……小丫頭，你難道自己真的沒感覺？”
“……沒怎麽在意注意過。”
喬嗔捋下卷起的衣袖，麵不改色的給字跡倒了一杯冷茶:“反正左右不過是一個死罷了，無所謂。”
青娘子急得差點沒跳起來甩喬嗔一尾巴:“無所謂？！這怎麽能無所謂呢！”
她聲音驟然拔高，握著喬嗔雙肩的手也不禁微微帶了些力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青娘子時常為自己操心得像個老媽子而感到絕望，在她看來，報仇跟感情都是次要的，有什麽是比活著更舒服呢。
但是她也明白，現在喬嗔看上去十分正常，實際上心理估計早就已經破防了。盡管如此——也不能這麽等死啊！
見喬嗔不為所動，青娘子隻好換另一個法子:“你要是沒了，小太子還不得瘋了？老皇帝昨夜病危，眼見著這兩天就要駕崩，若是小太子心態也裂開了，等他繼位之後這個國家還有救嗎？”
提及謝長寄，喬嗔的眼神總算亮起光，那日她從皇宮離去時，雖然他並未阻攔以及挽留，但那受傷至痛絕的目光至今讓她回憶起來還是覺得難受。
“大皇子是個賢臣，有他輔佐政務，謝長寄必不可能出事。”
他的世界唯二在意之人就隻有那個病弱哥哥以及喬嗔，即便是為了謝朝祈，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墮落。
青娘子扶了扶額，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他那個哥哥估計活不了多久了。之前看著應該是心髒方麵的疾病，再加上這兩天宮裏大事不斷，我猜他最多還一兩個月命數。”
喬嗔瞪大眼睛，望著青娘子的眼神好似在詢問事情的真實性:“那隻小鳳凰不是還在宮裏麽？”
“她哪裏會肯救人，她不把皇城一把火燒幹淨都算好的了。”
“那…現在是誰在診治大皇子？”
“無人。”
兩個人的對話陷入沉默，青娘子隻是想看看喬嗔什麽表情反應，講道理，要不是她打不過她估計連趁著顧行微大傷一刀捅死他的心都有。
至於為什麽大傷，還得從那把銀白色的銀羽劍說起……
之前在蓬萊仙島上青娘子就察覺出了劍身上下了咒術，可在喬嗔遇到危險時轉由劍的原主，也就是顧行微抵受傷害。
詭異的是這次進宮，青娘子又在銀羽上嗅到了一模一樣的氣息。
若是整個祭壇修為消耗全由喬嗔一人來，別說打架，她估計站起來的力氣都難有。她的內丹尚未恢複，護心鱗也不完整，若是內丹裂開，那就真的裂開了。
所以當青娘子看見喬嗔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礙的時候，她才把目光轉移到了顧行微身上——他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
這種事不太好說，青娘子隱隱能感覺到顧行微從始至終都是在盡力保住喬嗔，但也不能理解他那些獨裁的做法。
但，願意為了一個人抵上自己的命，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她這次偷偷摸進皇宮沒怎麽看見顧行微，估計是在養傷了。
喬嗔皺眉，指節煩躁的在桌麵敲擊著沉悶的聲音，青娘子知道她是在顧慮謝長寄，便輕聲提議:“要不然……我帶他來見你。”
謝長寄當初可是跟喬嗔一下給了鳳翎兒一頓混合雙打，要不是顧行微把他保了下來，估計人也沒了。
待在皇宮裏也不如外麵自在，雖然青娘子殺不了鳳翎兒，但從裏麵偷個人出來左右還是不難的。
反正現在謝長寄待在裏麵也是傀儡，要不是離不開哥哥，他估計早就玉石俱焚了。
喬嗔搖了搖頭，有些心煩的單手支在桌麵上蓋住自己半張臉:“這麽大的事，鳳翎兒不可能不往天上報，估計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下來製裁我了。那天蕭越也在場，保不齊他會突然記起我是誰……”
這麽一想，人生隻剩下空子了。
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重新修煉的第二片護心鱗很快就要被內丹補全了，再過半月，隻要再過半月……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冷雨，熄滅燈火的屋子裏一片冷淡的寂靜。喬嗔獨坐在床上睜著眼，不知何時竟閉上了眼。
她最近總是反複做噩夢，極難入睡，今夜夢境裏竟然不是大火與血海，而是那座覆蓋滿白雪的小院子。
少年臨風執玉簫，蕭聲如怨如訴尾音拉長幾乎淒厲得劃破這人間紛紛揚揚的塵埃，曲中高亢的情緒又似恨這世間不平。
雪聲混著蕭聲，一曲終罷，喬嗔站在牆下揚起頭，夢裏那個小小少年坐在簷上襯著背景一輪皎月。
他漂亮的眼睛亮得壓下月與雪色，卻怎麽也止不住冰冷的淚。
如何渡暖意，才能化盡你眼底，千山月下霜。
她極近歲月溫暖著顧行微，而也有這樣一個人，曾抬袖小心翼翼擦去她臉上汙濁，溫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