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平地湧出趵突泉
叫一聲老婆容易,叫到一聲老婆子很難;牽一下手容易,執手相伴一生很難;說一句我愛你容易,一生隻對一個人說我愛你很難。愛情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決定在一起,便一生不分開。
一個女人的品味在於選擇丈夫,同樣,選擇了什麽樣的妻子也就選擇了什麽樣的人生。人活一輩子,究竟有什麽是我們必須要的?其實就是良好的心態和閑適的心情。隻有家庭和睦,心態健康的人,才具備閑適的條件。比如娶一個好女人,就能賦予一個男人閑適的心情。
好女人,不是姿色,而是心色;好妻子,不是相貌,而是心貌。有德行的女子,年齡越大,越有味道;無德行的女子,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醜態百出了。
【一】《題畫竹》管道升.詩
管道升婚後七個月就生下了長子趙亮。
本來說好了,等亮兒過了“百歲”,就去宮裏陪伴太後,因為是早產,孩子體弱多病,所以陪太後的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這天,皇帝正在和朝臣們議論朝政,太後身邊的太監就來大明殿傳話說,太後有急事告知皇上。
皇帝草草結束了政事,趕往坤德殿,心想:“太後有什麽事如此著急,難道是身體有恙?”因心裏著急,腳下的步子不覺加快了。
進得坤德殿,見太後安然地坐在大殿之上,皇帝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見過禮後,便問道:“太後喚朕前來,有何要事?”
太後說道:“皇帝先坐下,聽哀家慢慢道來。”
皇帝坐了下來。
太後說:“當初,我認道升做幹孫女,就是想讓她進宮來多陪陪哀家。可自從嫁給那趙孟頫後,就不見影了;好歹等她生了孩子,出了月子,過了百天……又稱在家裏保胎……”
皇帝問道:“這都生下來了,還保什麽胎?”
“不是又懷上了麽,再過倆三個月就又生了。”
“這不很正常麽!”
“正常麽?”老太後說,“您給她算算,就算五月份生吧,她這二孩是去年九月懷上的吧,那時她的長子剛滿月……”
“哎呀,太後呀,你到底想跟朕說什麽呀!”
“哀家的意思是說,道升不能連著趟的給趙家小子生孩子呀!照這樣,道升什麽時候才能來陪哀家?”
皇帝笑道:“生兒育女乃人之倫常,任朕是皇帝,是大汗也挑不出人家的毛病不是!?”
“可他也不能讓我那幹孫女這樣玩命地生呀!怎能一年生一個呀!那樣會把身體累垮的呀,皇帝!您得趕緊想個法子,讓他倆分開一段時間,也讓道升那丫頭歇一歇身子。”
皇帝想了一會兒說:“記得以前,孟頫經常提及外調之事,若他再提及此事,朕便順水推舟。”
“他能主動提麽?天天醉在溫柔鄉裏,怎麽舍得……”
“太後不必過慮,待朕回去查一查,看看哪地方有空缺,把孟頫調離京城不就行了……”說罷,皇帝便起身告辭。
看著古稀之年的老皇帝佝僂的背影,太後又是一陣心酸,但為了管道升能陪她左右,度過孤獨的餘生,也隻有忍痛撤走皇帝的“臂膀”了。
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正月。
管道升在院子裏教著趙亮學走路,到了修竹旁,她確實有些累了,便喚過丫鬟扶著兒子繼續走,她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站了一會兒,又拿起畫筆開始畫眼前的竹子。
寥寥幾筆,修竹便畫好了,便在畫竹下題了一首小詩:
“春晴今日又逢晴,
閑與兒曹竹下行。
春意近來濃幾許,
森森稚子石邊生。”
管道升借森森竹筍,來表達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殷切期望。
正在欣賞自己的畫作時,趙孟頫低著頭,心事重重地回來了。
道升問道:“官人,今天為何一臉的不悅?”
“嗨!別提了。”趙孟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皇上讓我出外任職。”
“這還叫事兒?”道升笑道,“出外任職不是你一直向往的麽?”
“誒~,那是還沒有‘老妻’的時候,光棍一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可現在……”
“現在怎麽了?我綁著您的腿兒啦!”
“這倒沒有!”孟頫說道,“關鍵是,你拴住了我的心!”
“去!別瞎說!守著孩子和春妮呢!”管道升笑道,“聖上不是令您出入宮門無禁麽,這才幾天的隆恩,就又要把你趕出宮門?”
“我當初就想,久在帝側,又對我如此厚愛,必為人所忌,讓我出外為官的事,我想也是有人在背地裏說了我的壞話……”
這時,趙亮歪歪拉拉地撲到母親的懷裏,劃拉起衣服想吃奶。
見孟頫死定著自己看,道升笑罵道:“你看什麽~”
趙孟頫訕訕地道:“眼看就撈不著看了,你還不讓我借此良機,多看它兩眼!”
道升也不再管他,隻顧自己孩子,“亮亮呀,爹爹要出外做官囉,也不知去往哪裏?給咱多大一個官……”
“讓我去山東東西道,出任同知濟南路總管府事[地級市市長]。”
“哎?濟南路不是一個上路府麽?官人的品階應該是正三品吧!”
“是啊!”
“三品官員不是可以帶家屬麽!”
“說的是呀,可皇上特別囑咐我,不許帶家屬。”
“總得給個說辭吧!”
“說了,”趙孟頫垂頭喪氣地道,“戊戌日,青州發生了饑荒,讓我就不要帶家屬去了,用心盯著四川陵州發粟來賑災……”
【二】《趵突泉》趙孟頫.詩
趙孟頫來到濟南後,用心辦差,總算度過了青州的大災情。還沒消停幾天,當地又發生了一件事。
有個叫元掀兒的人,在鹽場服勞役,因忍受不了鹽場的艱苦生活,乘機逃去。他的父親找到一具他人的屍首,便誣告一起服勞役的人殺害了元掀兒,遭誣告的人被屈打成招。孟頫懷疑這是一起冤案,於是壓下來沒有判決。過了一個月,掀兒自己回來了。達魯花赤[市級書記]稱讚趙孟頫真是料事如神。
廉訪【1】司事[市紀委書記]韋哈剌哈孫,向來殘暴狠毒,因為趙孟頫不能接受、順從他的想法,韋哈剌哈孫就找茬兒中傷趙孟頫。
檢舉信很快呈送給了當今的聖上,韋哈剌哈孫就瞪著眼看新皇帝如何懲治趙孟頫了。
眼看新年[1295年臘月]將至,被韋哈剌哈孫攪得心煩意亂的趙孟頫出門散心,他來到濟南最大的批發市場考察春節前的備貨情況。
隻見,無數的席棚和露天攤位雜亂無章地充斥其間,各種叫賣聲像一群群聒噪的烏鴉在頭頂飛來飛去。所賣商品,從果蔬食品、雜貨舊貨、鞋帽土產到文玩古物、書籍年畫、布匹藥材……可謂應有盡有。除此之外,還有打拳唱曲的、變戲法的耍雜技的也混雜其中,更增添了幾分喧鬧。
來這兒逛的人也是各色齊全,來來往往的人群在攤位之間的狹窄走道上擁來擠去。
腳步蹣跚走走停停的,有須發皆白的老人,也有剛剛學步的孩童;高聲談笑吵吵嚷嚷的,有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有小腳扭捏的女人;駐足流連討價還價的,有穿質孫服的貴族,也有衣衫襤褸的鄉民……所有這一切——人、攤位、聲響、垃圾、臭氣……形成了一個嘈雜、肮髒、混亂的年市。
趙孟頫是便服私訪。他想從人群中快步穿過而不得,隻好見縫插針閃轉而行,來到趵突泉邊,才算是找到一個鬆散點的立身的地兒。
他望向趵突泉:
泉池上彌漫著一層輕煙薄霧,整個泉子宛如仙境,這是冬日的趵突泉特有的景象。輕煙薄霧之中,泉池中央一平如鏡的水麵上,陡地騰起三根白花花的水柱,直徑都在一兩尺,騰起也有一兩尺高,把周邊的水麵攪動得如同滾沸一般,轟鳴的巨響竟把附近茶棚裏唱大鼓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
那三股水柱,仿佛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才掙脫泉池的束縛,躍出水麵在大地上奔跑,甚至幹脆就是想飛升起來擁抱天空。為什麽這三股泉會如此熱烈奔放噴薄而出歡歌狂舞?它的力量來自何處?
趙孟頫向噴泉下麵的泉池深處望去:
整池泉水清澈見底,水藻遊魚直視無礙,藏不住任何秘密,並沒有什麽水妖在下麵興風作浪。如果把清靜的水麵和奔騰的噴泉截作兩幅畫麵給人看,他一定想不到這是出自同一個泉的畫麵。
趙孟頫忽而由此聯想到,人不也是一樣嗎?不論看上去多麽安靜柔弱的人,內心都可能蘊蓄著巨大的駭人的力量。
他有感而發,讓侍從拿來紙筆,隨手寫下了《趵突泉》詩二首:
“濼水發源天下無,
平地湧出白玉壺。
穀虛久恐元氣泄,
歲旱不愁東海枯。
雲霧潤蒸華不注,
波濤聲震大明湖。
時來泉上濯塵土,
冰雪滿懷清興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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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廉訪
廉訪,就是指察訪。宋代是廉訪使者,元代叫肅政廉訪使,到了明清便叫做按察使了。宋代設立諫院,台諫職權開始混雜,趨向合一,地方監察設監司和通判,直隸皇帝。至元朝,取消諫院,台諫合一。地方設行禦史台,統轄二十二道監察區,每道設肅政廉訪使(提刑按察司),從而使中央與地方在監察機構上渾然一體。
那麽,元朝監察製度是怎樣的呢?
元政權在中央形成了行政[中書省],軍事[樞密院],監察[禦史台]三權並立的局麵。元朝的監察體製形成了以中央禦史台為中心,行禦史台為重點,下轄二十二道肅政廉訪司的嚴密監察網絡。
為了確保監察職權的正常運行,元統治者在吸收前代立法經驗的基礎上製定了《設立憲台格例》這一中國古代第一部較為全麵的中央監察法規,在此基礎上又根據地方監察機構的具體職能製定了針對行禦史台,肅政廉訪司的監察法規。
監察法規的完備是元朝監察製度和政治製度的一個突出特點。元朝的監察法規內容涵蓋了監察機構的設立,監察官員的配備和管理,監察機構的工作方式和工作要求,監察機構的監督事項和職權範圍等各個方麵,不僅為元朝監察機構的運轉提供了法律依據,而且也豐富了中國古代法律史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