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百川沸騰山塚塌
鬆老三偷窺到甄友乾和清婉倆的齷齪事，就等於拿住了甄友乾的“七寸”。現如今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鬆老三耐心地在家裏等著友乾為他“典妻”，美美地做著新郎夢。
【一】《孟子離婁上》儒教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
君子以為猶告也。
何為“典妻”？
簡單來說，就是把自己的妻子借出去，替別人生育子女，到了約定的期限，再把妻子索要回來。
“典妻”之俗，由來已久。自漢代以來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地演變和完善。也許你會問，封建社會不是講究“好女不侍二夫”麽，怎麽會有如此奇怪且又違倫理之事呢？
自古以來，男人們就被灌輸了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舊思想。這可是孟老夫子的名言喲！
其實，他老人家可不是這種意思，這都是漢朝學者趙岐的曲解。可就是這誤導了上千年的八個字，卻讓那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漢，堂而皇之地既解決了性之欲望，又延續了姓之血脈。
這要是在以往，給鬆老三租個媳婦，真可謂是小事一樁。可現在不行啦！如今是大元朝，“典妻”是違法之事。友乾找出了一本《大元通製》來翻閱，看看有沒有漏洞可以鑽。
隻見在“典妻”這一章裏規定：“諸以女子典雇於人及典雇人之女子者，並禁止之”；“諸受錢典雇妻妾者，禁”；同時又允許“若已典雇，願以婚嫁之禮為妻妾者，聽”。
怎麽“又禁，又不禁”的，什麽意思啊？
這意思就是：原則上，國家是嚴令禁止典雇妻子的；如果不慎典雇了，雙方又情投意合，願意通過三媒六聘正式迎娶的，是不受國家法律約束的……實則是從法律上變相地支持女子改嫁；如果典妻僅僅就是為了那幾兩碎銀子，那麽不好意思，刑法明令禁止。
有著古老文明的漢人都不反對的“典妻製”，那麽一個靠“搶婚”延續後代的蒙古族憑什麽反對呢？
這與蒙古人的圖騰有關——雪狼。
雪狼大約是七八隻狼成為一個族群，領頭狼一般是父親，也有母親當家的，那麽，剩下的都是孩子。狼群也知道近親不能交配，所以在這個狼群之中不會出現混亂的狀況。
當然，除了有血緣關係的狼群之外，也有沒有血緣關係的狼加入。在這種情況下，狼王的絕對交配權就出現了。
狼，也有人性。有時候在得到狼王同意的情況下，外來狼也可以交配。但是狼王臨幸過的母狼，低等狼是不準染指的。
【二】《小雅.十月之交》【1】詩經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
百川沸騰，山塚崒崩。
高岸為穀，深穀為陵；
哀今之人，胡憯莫懲？
“到哪裏去給他弄個媳婦去？”友乾躲在小書房裏苦思冥想，一上午都沒敢到院子去，生怕碰到清婉。
若是被撞見，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模樣，清婉定會過問，萬一說漏了嘴，道出鬆老三看見了他們的醜事，豈不糟糕？……
友乾又倒騰出一本《洛陽珈藍記》來，漫不經心地翻看。
這是一本佛教史籍，是以北魏佛教的盛衰為線索，以洛陽城的幾十座寺廟為綱領，再現了都城洛陽四十年間的政治大事、中外交通、人物傳記、市井景象、民間習俗、傳說軼聞……內容相當豐富。書中亦有不少誌怪故事，沒事的時候翻翻，聊以打發時間。
就在這時，妻子於璐推門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就問：“你躲在個屋裏幹什麽嘛？”
友乾頭不抬眼不睜地來了句：“你沒見我在讀書。”
於璐噗嗤一聲笑了，“怎麽，要考狀元？”
友乾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依舊看他的書。
於璐緊接著叨嘮他，“你說你，也不去糧倉那邊看一看，那麽多的災民，可別讓他們給搶了呀！”
友乾撂下書，問“哪來的災民？前幾天，街上還肅靜得很呢！”
“這不是皇上回上都了麽，皇城開禁了。”
“去年春，大都、鳳翔和通州諸路的饑荒，朝廷不都安撫賑濟了麽！”
“我出去問了，這些都是從汴梁[開封市]、衛輝[衛輝市]兩路過來的。災民們說，去年夏天呀，他們那裏的大雨……哎呀，那個大水發的，近二十個縣河溢，淹了好幾萬戶人家……”
“朝廷不是讓富裕的山東賑災了麽，並讓山東行省的各個州縣收養流民遺棄的子女，並攔住他們進京嘛。”
“哪能攔得住喲！再說了，去年全國一半的地方遭水淹，也說不定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哎，我聽父親道，皇上下詔了，說，募富民入粟拜官，二千石從七品，千石正八品，五百石從八品，三百石正九品……”於璐笑著說，“要不，咱也拿出點糧食，給你捐個官做做？”
友乾不屑道，“你給我放著那點兒糧食吧！一個芝麻大小的官，我可不稀罕！”
“皇上還說了，不願入仕者，旌其門……這是光宗耀祖的營生……”
“走，走，走，出去！”友乾趕著於璐。
於璐正想往外走，友乾又叫住了她：“誒，那些災民中，有沒有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婦？”
“你想幹嘛？”
“咱家是不是該加個丫鬟了。”
“加什麽丫鬟？誰需要？”
“你看，你的姐姐們，哪個不是三四個丫鬟伺候著。”
“我哪有她們那樣的福氣……哎~，你是不想給你自己弄個丫鬟？”
“我哪有那份心思！我連你都打發不足……”
“噢~那沒有！”於璐說道，“你想想，那些逃荒過來的，哪家不是先把能賣錢的孩子賣了，不能賣錢的就遺棄了？反正路上都是些五六十歲的老嫗，要不，給你弄一個回來當娘？”
“出去！”友乾大嗬一聲，拾起書來就朝於璐給扔了過去。
於璐嚇得撒腿就跑。
友乾起身過去撿地上的書，卻見書本打開了“崔涵複活”的那一頁，便禁不住笑了起來。
因為這一章說的是，北魏時期有一個名叫達多的和尚挖墓取磚，竟挖出一個活人的故事。
怎麽，他要去墳地裏挖個死人給鬆老三做媳婦？
當然不是！他是想到了自己的佃戶——苟樂本。
苟樂本其實不是的本名，他本是一個小叫花子，到底自己姓啥名誰，多大年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為何姓了“苟”呢？有人說，他成天像溜門狗似的挨家乞討；有的說，他窮的，連狗都不願意搭理他。
那叫“狗不理”豈不更契合，為何叫了“夠了本”呢？
這都是因為他好心，在討飯的路上撿了一個天仙般的媳婦，而這天仙一樣的女子，卻是盜墓賊從墳墓裏給盜出來的……
————————————
注釋
【1】《小雅.十月之交》是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
這是周朝大夫因為不滿於當政者皇父諸人在其位不謀其政，不管社稷安危，隻顧中飽私囊的行為而作的政治怨刺詩。全詩八章，每章八句，從天昏地暗和山川翻覆這可怕的災異，說到朝廷的壞人專權和國家的岌岌可危，然後說到麵對此等情況個人在去從上的選擇，顯示出詩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情懷，開屈原“伏清白以死直”精神之先河。
全文：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於何不臧。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塚崒崩。高岸為穀，深穀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懲？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棸子內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醘妻煽方處。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曰予不戕，禮則然矣。
皇父孔聖，作都於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遝背憎，職競由人。
悠悠我裏，亦孔之痗。四方有羨，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譯文：
正是十月的時候，初一這天是辛卯。天上日食忽發生，這是凶險的征兆。往日月蝕夜光微，今天日食天地黑。如今天下眾黎民，大難將臨令人悲。日食月食示凶兆，運行常規不遵照。全因天下沒善政，空有賢才用不了。平時月食也曾有，習以為常心不擾。現在日食又出現，歎息此事為凶耗。雷電轟鳴又閃亮，天不安來地不寧。江河條條如沸騰，山峰座座盡坍崩。高岸竟然成深穀，深穀卻又變高峰。可歎當世執政者，麵對凶險不自警。皇父顯要為卿士，番氏官職是司徒。塚宰之職家伯掌，仲允禦前做膳夫。內史棸子管人事，蹶氏身居趣馬職。楀氏掌教官師氏，美妻惑王勢正熾。歎息一聲這皇父，難道真不識時務？為何調我去服役，事先一點不告訴？拆我牆來毀我屋，田被水淹終荒蕪。還說“不是我殘暴，禮法如此不合糊”。皇父實在很聖明，遠建向都避災殃。選擇親信作三卿，真是富豪多珍藏。不願留下一老臣，讓他守衛我君王。有車馬人被挑走，遷往新居地在向。盡心竭力做公事，辛苦勞煩不敢言。本來無錯更無罪，眾口喧囂將我讒。黎民百姓受災難，災難並非降自天。當麵聚歡背後恨，罪責應由小人擔。綿綿愁思長又長，勞心傷神病懨懨。天下之人多歡欣，獨我處在憂傷間。眾人全都享安逸，唯我勞苦不敢閑。隻要周朝天命在，不敢效友苟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