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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小樓一夜聽春雨

  於璐見友乾一出去就好幾天,還弄回了一匹馬,氣就不打一處來。


  晚飯時,於璐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不錢沒地方花了!”


  “什麽叫沒地方花?”友乾說,“你不見咱家的那匹老馬,已經不頂用了麽?”


  “你買這麽一匹小馬,能拉車嗎?”


  “養它個一年半載的,不就行了。”


  “原先那匹馬,老麽?買它時,你不是說正值壯年麽!”


  “我娶你時,不也正值壯年?”友乾道,“隻準你老,不準它老?”


  “我進你家多少年了,它才來幾年……這也老得忒快了,兩年就不能拉車了?”


  友乾知道有些說不過去,便道:“那本就不是一匹拉車的馬,而是一匹退役的蒙古軍馬,我是花錢讓人給倒騰來的,本來我是要騎的,你非得買輛車,這才委屈它駕了車。”


  “噢,你是想換它下來,自己騎呀!”


  “關鍵是它和這車不配套,這軍馬個頭多高大,適合拉車嗎?你不覺得坐在車裏有些‘仰’麽?”


  “那也應該換車,而不是換馬。”


  友乾無言以對,悻悻地走出了屋子。


  這時,清婉和采婗正在整理清明節給她母親上墳用的“包袱”、“搭子”【1】,友乾便湊過去遞了個眼神,暗示墮胎之事,他已經安排停當了。


  【一】《長安清明-上闕》韋莊.詩


  蚤是傷春夢雨天,

  可堪芳草更芊芊。


  內官初賜清明火,

  上相閑分白打錢。


  雨,悄悄地下了一夜,到了傍明天還哩哩啦啦的下。本是花開花落的季節,咋還非來一場雨呢?怎堪那芊芊芳草,更讓人無法忍受。


  暮羽請了一天的假,準備跟著大姐清婉回家給母親掃墓。


  草草地吃過早飯,姐倆就把上墳用的東西搬上了車。清婉和於璐婆媳倆坐在了車裏,暮羽就坐到了前頭,說是要看一路的風光。友乾一邊駕車,一邊向暮羽打聽兒子有才在學校的情況。


  不到一個時辰,馬車便到了婆媳倆的娘家,見於湉帶著蕙蘭姊妹仨人早已到了。於璐便打招呼:“二姐呀,你是真能趕早。”


  於湉笑道:“我們是趕回來吃好飯的。”


  “吃的啥好飯?”


  “雞蛋湯配小籠包。”


  “二姐呀,難道你連小籠包也吃不上了麽?”


  “你以為唻?你二姐現在呀,慘啊~~~”於湉學那戲腔挽劃著說。


  聽說三姑奶奶到了,甄姨娘也來到了大廳,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怎麽還唱上了……”


  於璐道:“吃你的小籠包吃的,神經了唄!”


  “是麽,”甄姨娘笑了笑,“我知道你二姐願意吃我做的小籠包,我四更天就起來發麵……”


  於璐的醋勁又上來了:“你親手做的?”


  甄姨娘說:“是啊!”


  於璐怪罪道:“你怎麽對二姐這麽好,對我卻愛答不理的?”


  甄姨娘忙解釋道:“這都是你大哥交代的,說你二姐體質弱,需要食補。”


  於璐說:“哼,我更需要補!”


  “就你這大寬板身子,還需要補?”說罷,就拉著於湉往別處走了,“我聽英英說……”


  於璐見姑嫂倆又把自己撂一邊了,便嚷嚷道:“喂,還去不去上墳了!?”


  甄姨娘回頭說道:“等等你大哥,他還在班上呢!”


  二姐也回頭白了於璐一眼……


  【二】《長安清明-下闕》韋莊.詩


  紫陌亂嘶紅叱撥,

  綠楊高映畫秋千。


  遊人記得承平事,

  暗喜風光似昔年。


  於家的三輛馬車經過了皇宮向西而去。


  滿大街全是五顏六色的駿馬,它們歡叫著、奔跑著,奔向湖邊和山野;綠楊叢裏,彩蝶上下飛舞,那是一群蕩著秋千的姑娘。


  馬車來到了黑山[今八寶山],停在了山路邊。


  馬車夫挑著食盒盛著的四個小菜和水餃來到了祖墳。於延年邊給墳墓培著新土,邊嘴裏念念有詞地說:“又是一年清明節了,孩兒一家老小來祭拜先祖,先修修屋兒,別漏雨……”然後,又虔誠地將祭品供上,焚香燒紙,灑酒祭奠……


  清婉領著弟弟妹妹們來到母親的墳前,燒“包袱”、“搭子”,然後叩頭行禮……


  掃墓回來,經過玉淵潭的時候,姑娘們說要留下來玩一會兒。


  甄姨娘便許可了她們,又留下了慕凡看護著。暮羽也要跟去玩耍,於延年一直抱在懷裏,哪舍得他離開一時半霎的。


  於湉對蕙蘭姐倆說:“玩好了,就不必來接我了,你們直接回香山吧!”


  蕙蘭問:“二姑不跟我們回去了?”


  於湉說:“不回去了,我在家裏住幾天。”


  甄姨娘問:“英英,你還要跟著你姐姐住香山?”


  英英說:“是呀!”


  於湉道:“你讓英英跟她姐姐們住一塊挺好的!”


  甄姨娘說:“我不是怕,她跟杏兒老打架麽~”


  “俺倆早不打了!”英英說道。


  “真的?”薛姨娘不相信地看著於湉。


  於湉笑道:“反正,我是沒見她倆打過!”


  甄姨娘看著車上等急了的杏兒說:“你可不知道,那老三,老愛動手!”


  於湉道:“放心,有我呢。”


  看到妹妹們上了車,清婉問:“婆婆,我跟著她們去玩會兒?”


  於璐撩開窗簾說道:“你看看,她們都帶著丫鬟呢,你還能坐得下?”


  清婉說:“我坐我們的車呀!”


  友乾幫腔說:“是啊,是啊,孩子們湊一起挺難得的,讓她們玩會兒吧!你下車坐大哥的車,我送她們過去。”


  於璐好不情願地下了車。


  清婉又道:“婆婆,要不你也在家裏多住幾天?和二姑、姨娘多拉呱拉呱……讓薛姨娘也好好伺候伺候你……”


  於璐覥著臉說:“嗬,我哪有那福氣,可別折了我的壽。”


  薛姨娘上去拉住於璐的手道:“看三妹說的,嫂子給你做頓飯,怎就折了你的壽?聽嫂子的,在家多住幾天吧,你不是愛吃那紅燒肘子麽,我天天紅燒給你吃。”


  “哼,我哪能吃你的肘子,我還是回家吃自己的吧!”說著,於璐就扭著大屁股上了大哥的官車……


  ————————————


  注釋

  【1】燒包袱

  “燒包袱”是祭奠祖先的主要形式。所謂“包袱”,亦作“包裹”是指孝屬從陽世寄往“陰間”的郵包。


  過去,“鬆竹齋”南紙店(榮寶齋的前身)有賣所謂“包袱皮”,即用白紙糊一大口袋。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用木刻版,把周圍印上梵文音譯的《往生咒》,中間印一蓮座牌位,用來寫上收錢亡人的名諱,如“已故張府君諱雲山老大人”字樣,既是郵包又是牌位。另一種是素包袱皮,不印任何圖案,中間隻貼一藍簽,寫上亡人名諱即可。亦做主牌用。


  (1)關於包袱裏的冥錢


  一、大燒紙,九K白紙,砸上四行圓錢,每行五枚;


  二、冥鈔,這是人間有了洋錢票之後仿製的,上書“天堂銀行”、“冥國銀行”、“地府陰曹銀行”等字樣,並有酆都城的圖案,多係巨額票麵,背後印有佛教《往生咒》;

  三、假洋錢,用硬紙作心,外包銀箔,壓上與當時通行的銀元一樣的圖案;


  四、用紅色印在黃表紙上的《往生咒》,成一圓錢狀,故又叫“往生錢”;

  五、用金銀箔疊成的元寶、錁子,有的還要用線穿成串,下邊綴一彩紙穗。舊時,不拘貧富均有燒包袱的舉動。是日,在祠堂或家宅正屋設供案,將包袱放於正中,前設水餃、糕點、水果等供品,燒香秉燭。全家依尊卑長幼行禮後,即可於門外焚化。焚化時,劃一大圈,按墳地方向留一缺口。在圈外燒三五張紙,謂之“打發外祟”


  六、將彩紙紮在一起的搖錢樹,是用於祭祀時,插在墳頭的另外一種形式的冥幣,多見於滇南一帶。


  (2)傳統冥錢


  傳統的冥錢,一般是黃白等色紙,上麵常繪有圖案,黏著金色或銀色的箔片。黏金箔的稱為“金紙”,是燒給神明或作為祈福之用。黏銀箔的稱為“銀紙”,是燒給祖先或者鬼魂,有詩雲:“紙錢紙錢誰所作,人不能用鬼行樂。一絲穿絡掛荒墳,梨花風起悲寒雲”。


  華中、華北也有把紙錢剪裁成銅錢、銀錠狀的。清代用的紙錢大如杯口,黃色紙錢印有“泉台上寶”字樣,白色紙錢印有“冥遊亞寶”字樣。


  在台灣南北,紙錢款式大同小異,但花色、名目卻不太相同,如流行於北台灣的“刈金”,南台灣則不流行,以“四方金”替代之。


  也有一種紙錢,上麵繪著仆役、美女、車馬、生活器物等。此種冥鈔並非一般貨幣形式,而代表實物本身,如台灣流行的紙錢“更衣”、“甲馬”等。


  “更衣”或稱“經衣”,是一張繪有衣服、褲子等生活器物的紙錢,用來燒給亡靈。“甲馬”則是用來燒給天兵天將的,是一張繪有盔甲、馬匹、隨從的紙錢。


  因佛教的盛行,也有人會將佛經、咒語印於紙上燒給祖先、亡靈,希望借由此方式使其得到冥福,如印有往生咒的“往生錢”。更鄭重其事者,會以此類紙錢折成蓮花、紙船象征超渡其往極樂世界。也有人將其折製成元寶,象征銀錠,以供其作貨幣花用。


  古代墓祭還用彩色紙剪成長縷,懸掛墓上稱為掛錢,繼承古俗,現代也有不是用燒的紙錢,如掃墓時用碎石子、土塊壓在墳墓上,代表修繕墳墓之意的墓紙。


  一般來說,墓紙有兩種款式:一種是彩色的,稱為“五色紙”,是泉州風格;另一種是純黃色,是漳州人所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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