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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山家牆外見紅疏

  從臘月二十四一直到除夕,人們通常把這段時間叫做“掃塵日”。


  掃塵[1],也就是年終的大掃除,家家戶戶都要打掃房屋,清理各種“家什兒”。住在鄉下的人家,還會把院子裏的雜草,房頂上的碎瓦片,以及門前屋外的溝渠等等,一並清理幹淨。


  掃塵時,幾乎是全家人都要動手。凡是房子裏能搬出來的東西,都得搬出房來。像大廳裏掛的中堂,起居室裏鋪的、蓋的,該取的取,該拿的拿,更不用說炕上鋪的席子和麥草了;再就是各屋裏的用品、家具,小件的抬到天井裏擦拭,大件的先用換洗的床單蓋上;對於廚房,更是髒不可耐,除了水缸、木案之類的大件用大布蓋好後,其餘的鍋碗瓢盆都要拿到院子裏,其實,也就是不讓落下的灰塵弄髒了廚房裏的東西。


  所有這些事情做完之後,才開始掃塵。


  【一】《南劍州芋陽舖見臘月桃花》蔡襄.詩


  社學昨天就放了假,但對於暮羽和有才兩個孩子來說,掃塵隻能撿院子裏的花瓶呀、桌椅呀,擦上一擦;采婗就幫著紀緒拾掇庭院裏的雜草,對於掃塵這樣的髒活、累活,需要人高馬大的男人來幹最為合適,傑克遜和王大個子便成為不二的人選。清婉是小腳,凡是走路之類的活兒都不需要她幹,她就拿了些紅紙和一把小剪刀,見大家搬出了凳子,就選了一個,坐在上麵,剪起了自己拿手的窗花。


  傑克遜和王大個子兩個人開始行動。


  他們每人穿了件擋灰塵的長衣,又各自戴了頂草帽,把小掃帚拴在一根長長的竹竿上,王大個子分了正屋,傑克遜分了東廂房……對於西廂房,本就是倉庫,便就不必清掃了。


  傑克遜在東廂房來回地掃著屋頂,那顆扁長的腦袋啊,就那麽一直地向上仰著,兩隻手配合著用力一下一下地掃,他生怕掃不幹淨……其實,傑克遜根本沒幹過這種活,不一會兒,他那脖子便抽了筋兒……便放下竹竿,來到院子,摘下了帽子,掛在樹枝上。他把手放在脖子上,左右搖擺,前後晃悠……


  清婉看著傑克遜的滑稽樣子,便一個勁地發笑。


  隻聽南牆外的紀緒吟唱道:


  可笑夭桃耐雪風,

  山家牆外見疏紅;

  為君持酒一相向,


  生意雖殊寂寞同。


  傑克遜聽紀緒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便問:“先生他,怎麽了?”


  清婉頭也不抬地說:“想家了唄!”


  “噢,我也是,我也想媽媽了。”傑克遜大聲說道,“先生呀,若是你想家想得厲害,學生就陪你回去一趟!”


  “家之路途遙遠,豈是說回就回的!”紀緒從桃樹下采了一株野菜,轉過了垂花門,舉著給大家看,“瞧,這兒有棵大薺菜。”


  清婉笑道:“看來紀公子真是城裏人,見了棵薺菜都如此地驚奇。”


  紀緒卻說:“不是驚奇,隻是看到了它,讓我想到了母親包的薺菜餃子。”


  清婉道:“那你去采一些來,我也包薺菜餃子給你吃,讓你感受一下媽媽[2]的味道。”


  紀緒白了清婉一眼,“姐姐的言辭,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清婉問:“怎沒規矩?”


  “你是媽媽[指老鴇]嗎?!”紀緒把薺菜丟在了地上,轉身走了。


  清婉順手拿了把小鏟子,過去拾起了那棵薺菜,走過了垂花門,歪著頭瞅著紀緒說:“傑克遜告訴我,他們那裏都是喊母親為媽媽的。”


  紀緒又道:“你是我母親麽?”


  “長姐如母嘛!”清婉說,“臘月的薺菜香味很濃,味道更好。你去剜一些來,我包餃子給你吃。”


  紀緒道:“就這麽兩棵,夠誰吃的!”


  清婉說:“大門外的溝沿邊,一定很多,你不必剜得太多,我隻包給你吃。”說著,把手裏的小鏟遞給了紀緒。


  紀緒也確實想薺菜餃子吃了,便朝清婉笑了笑,表示道歉,找了個竹簍提在手上,便出了大門。


  【二】《青花瓷》方文山.詞 周傑倫.曲/歌


  當屋子裏的衛生打掃幹淨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往回搬東西了,當然是從哪兒搬來的就得放到哪裏去,這也少了對搬出物品的除塵和清掃,這些工作都是采婗帶領著倆學生完成的。


  布置房間的工作,由清婉親自指揮。


  公婆睡的是土炕,炕上鋪的席底要換新麥草,那樣席子才能軟些,席子倒不一定是新席子,而炕上鋪的蓋的則一定是拆了重縫的;擦洗幹淨的窗戶,更是要重新糊上窗戶紙,在窗戶紙上貼了清婉剛剛剪的窗花。


  傑克遜抱著一個青花瓷瓶進了房間。


  他對這個牡丹大花瓶是愛不釋手,倒過來看複過去看,翻過來瞧又扭過去去瞧,簡直是看了無數遍,嘴上還哼著小曲:


  [歌曲]“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縷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暮羽問:“傑克哥哥,你唱的是什麽呀?”


  傑克遜說:“青花瓷呀!”


  “你們那裏的歌曲是這樣唱的嗎?”


  “是啊,好聽吧!”


  “好聽,跟老和尚念經似的……”


  傑克遜說:“怎是老和尚?我唱的可是大姑娘。”說著把青花瓷瓶雙手舉過頭頂,扭捏著舞動了起來……


  [歌曲]“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你隱藏在窯燒裏千年的秘密,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了你,在潑墨山水畫裏,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剛把瓶子轉到胸前,隻聽“吧嗒”一聲,瓶子掉在了地上,摔得是粉粹。傑克遜瞪著兩大藍眼珠子,傻傻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清婉笑道:“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傑克遜說:“多少錢?我陪錢。”


  “不要你賠!”清婉告訴他,“隻要念一聲‘罪過’就行!”


  傑克遜按照清婉的說法,念了一聲罪過,又擔心地問道:“灶王爺,會不會去上帝那裏說我的壞話?”


  清婉告訴他:“大神不在小神在,認錯後,小神就不再匯報你的過錯了……”


  ————————————


  注釋

  [1]掃塵

  舉行過灶祭後,便正式開始做迎接新年的準備。


  每年從農曆臘月二十三日起到除夕止,我國民間把這段時間叫做“迎春日”,也叫“掃塵日”。掃塵就是年終大掃除,北方稱“掃房”,南方叫“撣塵”。在春節前掃塵,是我國人民素有的傳統習慣。每逢春節來臨,家家戶戶都要打掃環境,清洗各種器具,拆洗被褥窗簾,灑掃六閭庭院,撣拂塵垢蛛網,疏浚明渠暗溝。大江南北,到處洋溢著歡歡喜喜搞衛生、幹幹淨淨迎新年的氣氛。


  “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的風俗,由來已久。據《呂氏春秋》記載,我國在堯舜時代就有春節掃塵的風俗。按民間的說法:因“塵”與“陳”諧音,春節前掃塵有“除陳布新”的涵義,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窮運”、“晦氣”統統掃出門。這一習俗,寄托著人們破舊立新的願望和辭舊迎新的祈求。


  [2]媽媽

  爸爸、媽媽不是國外舶來詞,這個稱呼在中國宋代以前就有。


  起初,“爸爸”是整個吳語地區的方言,譬如宋代的《集韻》說:爸,必駕切,音霸。吳人呼父曰爸。而除了吳地,許多地方也有類似稱呼。中國的邊夷之地,也有把老者稱為“巴巴”或“八八”的。正是因為這個稱呼,後來人就把“父”字頭添上,成為專門稱呼自己親爹的詞。


  古代的蜀地人,稱呼父親為“波波”。這其實都是類似於papa(帕帕)、bobo(波波)、baba(爸爸)、dada(達達)一類的詞匯,是與人類出生以後發的第一個音節有關。Ma是人類嬰兒最容易發的一個音,人類對第一個可以脫口而出的字聯係上了天然親近的第一個人,那就是母親。


  所以,“媽媽”一詞的產生,是嬰兒張嘴吐氣的自然結果;第二個最簡單的發音,就是“爸爸”。


  根據《廣雅.釋親》裏的記載:“爸者,父親之轉。”“媽,母也。”而這部《廣雅》是三國時魏張揖編撰的,說明起碼在那之前就已經有了爸媽的叫法了。


  當年,光緒是叫“親爸爸”的。因為當時,外國的讀法已經傳到了中國,德文裏叫爸爸的讀音就是“papa”,讀作“帕帕”,中國人就把這樣的叫法說成了“爸爸”。滿族人叫爸爸叫“阿瑪”,叫媽媽叫“額娘”,如果是皇室成員,就在前麵加一個“皇”字。


  爹娘是中國傳統叫法,在清朝以前,中國的科考製度以文言文為主。辛亥革命以後,洋學漸興,留學歸國的人把爸爸,媽媽這樣的稱謂帶回了國內,慢慢的就流行開了。


  世界各地對於父母的稱謂都差不多:

  母親

  中國:媽媽、娘、Nia、阿姆、麻麻……


  英語:mom、mum、 mama、mommy

  法語:maman、mère

  俄羅斯語:мама


  西班牙語:mamá

  父親

  漢語:爸爸、波波、大大、爹爹……


  英語:papa daddy dada dad da poppa taata

  法語:papa、père

  俄羅斯語:папа (讀音完全是“爸爸”)

  西班牙語:Papá

  “爸爸”和“媽媽”這兩個詞,在目前約70%的人類語言中都存在並且意義相似,這可能是古人類最先會說的詞匯。


  目前,人類6000多種口語中有許多發音相近、意義類似的名詞,特別是像“媽媽”和“爸爸”這類指代親屬的詞。一些語言學家推測,這些詞匯從古人類語言開始形成以來傳承至今,至少已經被說了5萬年。但是,由於這些專家沒有確定上述詞匯在關係疏遠的語係中出現的頻率,所以無法證實以上論斷。


  然而據最新一期《新科學家》雜誌報道,法國語言學和史前人類學研究聯合會的科學家日前對“爸爸”一詞進行了考察。他們發現,人類現在的14個主要語係中基本上都存在這個詞,而在71%的被研究語言中,“爸爸”一詞的意思都是父親或者是父親一方的男性親屬。負責此項研究的科學家認為,對於“爸爸”在各種語言中的統一性可能隻有一個解釋:“爸爸”是人類祖先最先會說的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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