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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赤闌橋直街盡香

  【一】《登齊政樓-下闕》張憲.詩


  壽山樹色籠佳氣,

  禦水波光日暉暉[1];


  手把闌幹頻北望,

  心如征雁獨南歸。


  馬車回到了齊政樓。


  停好了車,友乾就對有才說:“你在車上看著,我和你姐去給你們‘相當’衣服去。”


  清婉一聽,高興無比,也忘了崴腳這回事兒了,便一躍就跳下了馬車。


  有才驚奇地問:“姐姐,你不是崴腳了嗎?”


  “崴腳?哦,好了!”清婉的臉隨即一紅,“怎麽,你還不讓姐的腳好啊!?”


  “不是,”有才笑道,“隻是姐姐聽說有新衣服穿,腳好得格外地快。”


  “好得快,不好麽!”說罷,清婉白了有才一眼,轉身而又優雅地往南邊走。


  走到崇仁大街[今鼓樓東大街]拐角的地方,見有一個“糖肆”[糖果店],糖肆的門口掛著一張妖嬈女子大大的畫像,手裏端著個青花瓷小碗,旁邊還有三個小字——月月暖。這是當今的花魁諸愛芳為紅糖做的廣告。


  友乾朝清婉詭異地一笑,說了句,“你等我。”


  “又要幹嘛?”


  “進去買幾斤紅糖。”


  “糖莢[糖包]已做了不少,足夠我們過年吃的了,你還買那麽多紅糖幹什麽!?”


  “你大姨媽…不是快來了麽……”


  “誰要來?”


  “你大姨媽[2]!”


  “大……”清婉忽然領會,那臉臊的,就差有條地縫了,她低著頭,羞澀地擠出一句話,“我…哪有大姨…隻有小姨……”


  “小姨來了,也挺要命的!”說罷,友乾就笑著進了糖肆。


  不一會兒,就提溜出兩盒精裝包裹的紅糖來。友乾叮囑清婉說:“別著急,天還早著呢,你在這兒等我,我先送車上去。”


  清婉瞅著他的背影,剜了他一眼。


  很快,友乾又一路小跑地回來了。


  一見麵,清婉就數落起來,“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老想著人家……人家……羞不羞呀……”


  友乾笑道:“這有什麽丟人的,哪個女人不來紅?”


  “我是說你——!”


  “我怎麽了?我又不來那玩意兒……”


  “不要臉——!”雖是罵他,可清婉的眼睛卻根本不敢對著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這座高樓。


  “怎麽,想上去看看?”友乾問道。


  “人家讓你上去麽?”


  “這兒的鑾儀衛,是我一哥們,我們經常一起喝酒……”


  “你和他喝酒!”


  “怎麽,不信?”


  “他喝酒,不會把鼓給敲亂了麽?”


  “我認識的,是這裏的頭頭,哪用得著他去敲鼓……走,我帶你上去參觀參觀,看一看世上最大的鼓……”說著,就帶清婉朝齊政樓南大門的方向走。


  “他不會認為…我是…你的……”


  “不會,”友乾道,“若他問起,就說你是我的侄女。”


  進了大門,守門的鑾儀衛見是甄友乾帶一女子進來,隻是笑笑,什麽也沒說,就放他倆進去了。


  這鼓樓坐北朝南,為重簷三滴水木結構樓閣建築,通高十五丈。樓身坐落在一丈三高的磚砌城台上,東西長十八丈,南北寬也得十丈有餘,台上四周圍以宇牆。


  鼓樓屋頂為灰筒瓦綠琉璃剪邊重簷歇山式,正脊兩端安背獸,平坐周圍以木製滴珠板封護;上層簷下施重昂五踩鬥拱,下層簷為四坡屋頂,簷下施單翹單昂五踩鬥拱;各層屋頂戧脊上置獅子為首的五跑小獸,平坐下施重翹五踩鬥拱。


  樓體麵闊五間,進深三間,外帶周圍廊。從外觀上看它是一座兩層的建築,實際在兩層之上還有一個暗層。城台為磚石結構,外顯麵闊七間,進深五間,內部為拱券結構,前後各有三道券門,左右各一券門,南門前有一對石獅。


  友乾和清婉一前一後順著東北角的邊門,上了六十九級石階。進得二樓,先見過了他的朋友。朋友很是熱情,讓他倆隨便轉著看。


  樓內是方磚漫地,通體彩畫,金碧輝煌。


  放置於高台之上的銅壺滴漏和鐃神,在夜以繼日地按部就班運轉;大殿內設主更鼓一麵和群鼓二十四麵用以報時;那主鼓放置在紅油漆上雕雲紋的大木座上,大鼓的直徑得有五、六尺高,鼓麵由整張牛皮蒙成。


  二層以上全為木質結構,外簷的裝修是采用六抹方格格扇門窗,四周修有回廊,外側設望柱和欄杆等。


  看到友乾和他朋友說的熱切,清婉就獨自來到了二樓的回廊看風景。


  【二】《菩薩蠻.赤闌橋盡》陳克.詞


  赤闌橋盡香街直,

  籠街細柳嬌無力。


  金碧上青空,花晴簾影紅。


  黃衫飛白馬,日日青樓下。


  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塵。


  西南風吹來,仿佛送來了春天。


  剛才還是睡意朦朧的樣子,就這一出了樓閣,清婉就欣欣然張開了雙眼,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吹麵不寒楊柳風。”


  風兒,輕撫著她的秀臉;風裏,帶著些泥土的芬芳;還有,一種烤肉的香……


  順著香味尋找,在靠水邊的一處,有一攤子,那隨風飄搖的布幌上寫著三個大字——烤肉季。


  吃肉的人們都帶有一種“野氣”。


  他們圍爐而立,一腳踏在長板凳上,一腳踩著地;左手托著碗,碗內好像是一種什麽[醬油、醋、薑末、料酒、鹵蝦油、蔥絲、香菜葉混成的]佐料,右手拿雙長竿竹筷,將切成薄片的羊肉,蘸飽調料,放於火炙子上翻烤。待肉熟,就著幾種小菜[糖蒜、黃瓜條、熱牛舌餅]就吃,也有放下筷子佐酒喝的,可左邊的那隻手始終不肯放下碗……


  這位置極佳,麵對著一波碧水,遠望西山夕陽,品味著誘人的烤肉,實在是一個好去處。


  特別是冬天,食客們站在岸邊,吃得是大汗淋漓,好像是渾身地通泰……但岸邊的美景並沒有吸引他們多少的目光,他們的眼睛都瞅向了冰麵的交接點——赤闌橋。


  在赤闌橋[今銀錠橋]上,走過了一對俊男靚女。他倆手牽著手、肩並著肩,甜蜜得讓人眼饞。


  有人說,情侶們如果攜手走過赤闌橋,就會相親相愛地走完一生……這些癡男信女都是奔著一輩子去的。


  雖說,元朝是一個開放的朝代,但也不至於,有這麽多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呀?!

  你可知,順著這赤闌橋一直往北走,有一條直街。


  街,雖然不是很長,卻是元大都最文藝最繁華最有範兒的一條街。這些大方的女子,都從這條街上走來的。


  這是一條有味道的街道。


  街的兩旁,嫩柳繁茂,柔條披拂。這柳,可能植的時間不長,它既“細”且“嬌”,在微風中輕輕地扭擺著……這更顯示出,它的婀娜多姿的身材和那柔軟動人的神態,恰似這高樓裏的女子。


  這街邊的高樓,也是與眾不同。


  在一片青淡高遠的背景襯托下,琉璃瓦更加地光輝耀眼。這一戶戶人家的院子,不僅有花,而且花色鮮豔,花光明媚,花氣襲人。這裏,四季都是如此,所以,就成了一條“香街”[小石碑胡同]。


  當然,如果你足夠幸運的話,你將在這些院子裏看到一大批戲劇的名角。


  在這片小小的舞台上,經常輪番上演大都名家關漢卿、王實甫、馬致遠等人的名劇。台上,鐫刻著女人華麗的記憶,也是她們夢開始的地方;台下,達官顯要、文人雅士、商賈人士、船夫走卒、市井百姓穿行於此。他們有的在尋覓心意物品,有的在與文青們親切交談,有的幹脆卸下一天的重擔,悠閑地陶醉在音樂歌舞中。


  隻要你來大都,必定要去的兩個觀看雜劇的地方:一個是大都西城磚塔胡同,一個就是積水潭碼頭的這條香街。像那“名重京師”的歌妓張怡雲、曹娥秀,長於駕頭雜劇的南春宴、周人愛,尤善圍棋、雙陸博戲的玉蓮兒,以及歌舞顏色皆稱於大都的王巧兒……都在這香街唱過戲。


  有位公子一番花天酒地過後,醉眼惺忪。看他的樣子,定然是與自己的情人鬧了別扭……在這繁華熱鬧的時候,你看他騎在高高的白馬上,橫衝直撞,旁若無人。


  一陣馬蹄聲沙沙踏過,黃衫公子的影子遠去了,馬蹄掀起的塵土仍騰起在空中。


  正是午時,花開正紅,隨著塵土,也飄來了陣陣的花香……


  【三】《潞泉居品烤肉》佚名


  清婉手把著闌幹正在頻頻引頸西望,領略這香街浮煙晴翠的綽約豐姿。就聽身後一聲問,“看什麽呢?”


  清婉沒有回身,也沒有回應。


  “哦,看烤肉啊!”友乾就訕訕地說,“怎麽,我帶你下去吃點兒?”


  “你就知道吃。”


  “剛才看你不是沒有吃好麽,”友乾又道,“站在沿兒湖畔[今鴉兒胡同]看西山斜陽,賞荷花碧波,聞烤肉飄香,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隨後,他又吟詩一首:

  “潞泉品味烤肉時,


  數裏紅蓮映碧池。


  好似天香樓上坐,

  酒瀾人醉語絲絲。”


  看見友乾陶醉的模樣,清婉問:“現在有荷嗎?”


  “你可以想象麽!”


  “我可沒有你如此好的想象力。”清婉又說,“以後呀,你別想著用點好吃的,或者買兩斤紅糖就可以打發我,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那,你想吃哪一套?”


  “自己去想!”


  友乾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說道:“好吧,跟我走。”說著,就帶著清婉下了樓。


  ————————————


  注釋

  [1]日暉暉


  指陽光,亦泛指光輝的意思。


  因為我寫的故事是中午時分,所以把原詩中的“蕩落暉”改成“日暉暉”。


  [2]月經

  月經是指子.宮周期性出血的生理現象。女子一般在十四歲左右即開始來潮,到五十歲左右自行斷絕,中間除妊娠及哺乳期外通常一月來潮一次,每次持續時間約為3-7天。因期每月均按期而來,故稱月經。


  月經是雌性哺乳動物生理上的循環周期,發生在一些具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人類和黑猩猩與別的動物之間。刺毛鼠、母牛、母馬、母駱駝、母豬、母羊等也會來月經,某些哺乳類動物則是經曆動情周期。


  育齡婦女和靈長類雌性動物,每隔一個月左右,子.宮內膜發生一次自主增厚、血管增生、腺體生長分泌以及子.宮內膜崩潰脫落並伴隨出血的周期性變化,月經期流出的血也叫經血。


  月經有很多名稱:月水、月水汁、月信、月行、月汛、月使、月運、月事、月經水、月脈、月客、月浣、月候、月候血、月期華水、月漏、月潮、月露、紅脈、紅漏、紅潮、血經、血信、血脈、經水、經月、經汁血、經血、經事、經脈、經信、經候、信水、癸、癸水、天癸、朝信、潮水、水中金等


  女孩子更願意稱它為:例假、大姨媽、見紅、來事兒。


  (1)女性月經與月球周期的關係


  女性的月經周期平均持續29.5天,與陰曆月相同。而且,在許多動物中,生殖周期也顯然與月球有關。許多物種甚至將生殖行為與月球周期的特定階段同步,以提高生殖成功率,這是古人老早就注意到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研究發現,女性的生殖係統實際上是根據農曆來生活的。例如,在滿月的晚上和新月的前一天,嬰兒的出生數量比其他時間多。


  所以,在古代,人類的生殖行為與月球同步;但我們的現代生活方式,改變了生殖生理和行為。


  據國外研究報道,月相與睡眠和情緒或許存在著一些關係。在人類中,月球對生殖行為的影響仍然存在爭議,盡管人類的月經周期接近月球周期。在這裏,我們使用不同的生物節律分析方法分析了各個女性的長期經期記錄。結果顯示,女性月經周期超過27天的周期與月球的亮度和重量周期間歇性地同步。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暴露在夜間的人造光下,月經周期縮短並失去了這種同步性。


  (2)“大姨媽”的由來

  漢末,有女名佳,年方二八,自幼父母雙亡,承歡姨娘。日久,媒事漸多,女獨喜李郎。


  李生多情,私會家中。幾要親近,忽聞屐聲。佳曰:姨媽至。李生藏。甘露後,李生納媒,佳入李門。洞房之時,李郎寬衣拔蠟,欲行雲雨。佳逢月紅,羞言,曰:姨媽至。李郎頓悟,停房事至此,李佳氏(例假時)月紅日,慣曰:姨媽至。


  譯文

  在漢代,有個美麗的小女孩叫小佳,長到16歲,正是出嫁的好時候,不過女孩命不是很好,還沒出生就父母雙亡,一直跟著姨娘家的人生活。上門說媒的人多了,女孩子也總會留些心眼,這姑娘就看上了一個姓李的書生。


  李書生也很愛慕佳兒姑娘。那時候人都很傳統得,兩個人定了親還要過一段日子才能完婚,不像我們現在這幫小孩,小小的年齡就同居了。但畢竟年輕人春心萌動,李書生總會找些借口偷偷去看佳兒姑娘,見麵後無非是拉拉手什麽的,接吻就別提了。


  有一次,可能是李書生喝了點兒酒,就想吻吻心儀的女孩。古時候,女人都在家裏忙家務,這大姨媽也不例外。倆小情人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就會聽見大姨媽的腳步聲……姑娘家自然警惕的多,聽見腳步就會說,大姨媽來了,你快躲起來。


  總算結婚了。


  可事情就是不巧,那天正是小佳那個月的日子。入了洞房,李書生就想雲雨。小佳又不好直說,就靈機一動,就說今晚大姨媽要來,書生也是聰明之人,知道新娘子一定有難言之隱,也不好直問,就自己解決了。


  從此以後,兩人就有了這個習慣說法,李佳氏(例假時)不方便的時候,就會說大姨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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