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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霜花不上胭脂麵

  【一】《臘八歌》兒歌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凍豆腐;

  二十六,去買肉;

  二十七,宰公雞;

  二十八,把麵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滿街走。


  過了“臘八”,人們便開始“忙年”了。


  臘月十二的晚上,甄友乾早早地上了炕。妻子於璐[1]問他:“這才幾點,你就忙著上炕,怎麽,哪兒不舒服?”


  “我哪裏不舒服,你還能治?”


  “那當然,可別忘了,我家是三代禦醫。”


  “你家禦醫也是傳男不傳女,你懂什麽?”


  “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哦,你學的是獸醫呀。”友乾笑道。


  “甭管什麽醫,說吧,哪兒不得勁?”說著,就上炕嬉弄丈夫。


  “哎,哎,別鬧,別鬧!”友乾說,“我明天吧,想去趟城裏置辦點兒年貨。”


  “哦~,那你早些睡吧!”說著,於璐就想下炕。


  友乾跟她說:“正好,你去跟兒媳說一聲,讓她明天早些起來,和我一起去。”


  “她去幹麽?”


  “給暮羽他們買幾件過年的衣裳。”


  “她母親的孝期未過,過年怎能穿新衣……”於璐說道,“難道你忘了他們要守孝三年了嗎?”


  “我還不知守孝三年[2]!這年頭和年尾,不正好是三年?今年春節,他姐弟可以脫孝了。”


  “你去給他們買來不就行了。”於璐說,“一個兒媳,跟著公爹拋頭露麵的,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誰笑話?”友乾問,“再者,他們怎會知道清婉是我的兒媳?”


  於璐把臉一翻,“你是不巴不得清婉是你的媳婦!”


  “你胡說些什麽!”友乾也不高興了,“你這個人,真是忙年忙糊塗了!清婉不是你的親侄女嘛,人家出嫁時帶來了如此多的‘嫁資’,卻做了個童養媳,替你來教養孩子,你不覺得有虧與她嗎?”他停頓了一下說,“女孩子嘛,本就喜歡新衣裳,這要過年了,給她多扯幾身,算過分嗎?”


  “我也沒說不給買。”


  “這本是你這個做婆婆的應該考慮的事,怎麽,我為你想的周全,多餘了?”


  “那也用不著讓她親自去挑。”


  “買衣服這等事,我一個大老爺們哪懂?萬一買回的衣服,孩子們不喜歡,豈不好心辦了壞事?”


  “家裏這麽忙,她再出去一天,還有那麽多的饅頭啊、花卷呀、豆包……”看丈夫的臉拉得老長,立馬說,“好~,我去跟她說。”於璐嘟嘟囔囔地出了臥房。


  【二】《三十如狼》俗語


  俗話說:女人,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五十坐地能吸土。


  去了不多一會兒,於璐就回來了。


  她說:“我跟清婉說了,你們醜時起床,早去早回!別出去一趟,就拖拖拉拉的一整天。”說罷,也脫了衣服上了炕。


  友乾問:“你忙著上炕幹嘛?”


  “睡覺呀!”


  “你明天又不早起,你睡什麽覺?”


  於璐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便道:“哎~那個王大個子,你跟他說了麽?用不用我去告訴他一聲,明兒早起。”


  “他明天不去,我趕車,以便倒出車廂來好多放些年貨。”


  “兒媳不去,不是放東西更多麽?”


  “你呀,就是嘴欠!”友乾把身一轉,倒頭向裏睡去。


  於璐掰過了他,說道:“哎,你多少年沒‘動’我了!快,動動我!”


  “動什麽?”


  “生小孩呀!”


  “你不是有一個了嘛?!”友乾緊緊攥著自己的棉被。


  “一個哪夠!”於璐使勁扯開了他的被子,一頭鑽進了他的被窩。


  友乾急得直嚷嚷,“呀,呀,呀……你這人,怎是這樣?”


  “哪樣了?”


  “簡直是,母老虎。”


  “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難道你不知?”於璐嘻嘻地笑,“我讓你看看,像我這等老娘們‘風’起來,是一點兒不輸那些小妮子!”


  “你這是‘風’嗎?你這是‘瘋’了!”


  “你跟我說實話,”於璐摟著友乾的脖子說,“這麽多年了,為何老不愛‘動’我?”


  “不動你,那兒子,哪來的?難道是你出去偷的?”


  “可我生下兒子後,你沒算算,都幾年了?為何你一點兒也不體諒我的感受!”


  “什麽感受?”


  “生過孩子的女人,更需要丈夫的撫愛。”


  “你也知道呀!”友乾說,“既然你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初為何要把清婉嫁給一個孩童。”


  “兒子總會長大的,等有才長到二十歲,成熟了,清婉不也正是我這般年紀?如狼似虎,正合適!”


  看到友乾不說話了,於璐又摟過了丈夫的脖子,說道,“我們不說他們了,說我倆,你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呀?”


  “嫌棄你什麽?”


  “我長得黑點兒。”


  “你隻是黑麽?”


  “還略微有點兒胖,這都是生孩子的結果。”


  “我記得你好像從來就沒瘦過。”友乾“嘿嘿”一笑,一隻厚重的大手拍在於璐的腰上,“我記得你的腰,一直像個大醬缸。”


  “怎沒瘦過?想當初,我少女的時候,那小細腰……”


  “當初,你不是和人家清婉比過腰嘛,結果用皮尺一拉,你有人家的三個粗。”


  “我能和她比嗎,那時,她還是個小孩。”


  提及此事,友乾又回到了與清婉的初見:

  那天,姑姪倆非要比一比誰的腰細,便讓甄友乾給她們測量。就在友乾盈盈一握清婉的一刹那,他的整個心都融化在裏麵了……


  看到眼前的這個七尺男兒有些慌亂,豆蔻之年的清婉抬起頭來鼓勵他,隨之莞爾一笑。


  這一笑,是那麽地純潔無暇,又是那麽地聖潔高貴,讓友乾是那麽地魂牽夢繞……從此後,在友乾的眼裏,再也沒有了別人。


  友乾是個浪子,對於女人,他見過無數,也睡過很多。他覺得所有的女人都是豆腐渣,水哩吧喳,就算換來換去,也不過一個大豆味。而隻有清婉,在他的心裏,才是一朵花,有姿有色,有香有味……


  見友乾不說話了,於璐問:“想什麽呢?”


  友乾說:“都說侄女隨姑,你說你,哪裏隨了?”


  “是她隨我,不是我隨她。”


  “你有什麽值得人家隨的?”


  “我那兒不如她啦?”


  友乾說,“就說這皮膚吧,人家白白的,又細又嫩,碰一下都會冒漿。”


  “我一碰也冒漿呀,你不碰怪誰!”


  “再看看人家的眉毛,又細又彎,要怎麽秀氣就怎麽秀氣。”


  “都是假的,我剃了描上一根兒,也細得很!”


  “你看看人家的眼睛,又黑又亮,真的像熟透的葡萄一個樣;你再看看人家的腰,輕柔得像柳條似的,哪像你……”


  於璐聽丈夫誇侄女好,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了,再見他的大手摸過來,便用手搪開,身體隨之往右一扭,整個身子顫了幾顫,便道:“清婉長得是美,像天仙似的,可惜啊,你撈不著了,人家現在成了你的兒媳,你吧,也隻有瞅瞅的份了……”


  “瞅瞅也好!”友乾說著,一伸手,又把於璐搬了過來,像搬動大缸,還說了一句,“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能夠天天看著,也不失是一種幸福。”


  聽了友乾的話,於璐的一臉胖肉就嘟嚕下來了,說:“看歸看,你可要控製住自己,可不能做出那傷天害理的事!”


  友乾吹滅了油燈,就吭哧吭哧地喘粗氣。


  黑暗中,隻聽於璐罵了一句,“畜生,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她了。”


  “何以見得?”


  “我自己的男人,自己不清楚!”


  “你清楚什麽?”


  “你何時在我的身上如此賣力過。”


  “你這叫說的什麽話…你不是想生…生老二麽……我不多賣點力氣…什麽時候能生產出來……”友乾用一隻大手在於璐的身上上下的摩挲……


  摩挲摩挲,就把於璐摸得直哼哼了,“你發誓說,你隻愛我一個。”


  “好…我發誓……隻愛於璐…一個人……”


  於璐勾畫著友乾的脊梁,問道:“是真話麽?”


  友乾哄話道:“我雖為浪子…但在做人方麵…還是拿捏得…死死的……我隻去酒館…從不去勾欄柳巷這種地方……”


  “你是沒錢,有錢你也去。”


  “現在倒是有錢了,我也沒出去胡做呀!”


  於璐心裏美美的,最後又補充了一句,“你要做那聽話的小兔子。”


  “做小兔?”


  “兔子不吃窩邊草呀!”


  “好,就做你的小兔子。”友乾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暗暗使勁,不覺興頭大起,底下痛快出一股激烈……


  ————————————


  注釋

  [1]於璐

  於璐,是於老太醫最小的千金,他一共有四個子女。


  大女兒於馨和長子於延年是一母所生,所以他倆打小就要好;二女兒於湉長得最是漂亮,她母親是於家的一名家妓;於璐是家中的老小,但長得最醜,是又矮又胖又黑,據說,她母親生前是一個熬藥的胖丫鬟。


  想當年,於家老爺子為皇帝研製壯陽的丹藥。成藥後,於老爺子先試吃了一粒,誰知吃上不久,便有些把持不住了。他一眼瞅見院子裏正在低頭熬藥的胖丫,就一把抱住了她,並且雲雨了一番。


  於老爺子感覺丹藥的效力很是不錯,便帶上一盒進了皇宮。


  敬事房的司理太監問道:“於太醫啊,你的藥丸為何做的如此之小啊?”


  於老爺子捋著花白的胡須說:“易公公呀,你老有所不知,這種丹藥需要根據自身的情況才可服用。可服一粒,也可服用多粒。”


  “這玩意兒,管用嗎?”


  “這麽跟您說吧!”於老爺子從小盒裏拿出了一顆,遞給了老太監,“服一粒,保準你性情漸起……”


  “哎~哎~,你別往我這比劃呀,我吃幾顆也不管用啊!”


  “哦”於老爺子放回了藥丸,說道,“反正,我吧!食兩粒,便性情大發;三粒過後,就算是頭豬,也行啊!”


  老太監哈哈大笑,“看來,於太醫試過?”


  “我家胖丫,近似於豬。”


  ……


  半年過後,於家的胖丫還真的誕下一女,取名於璐。意思是,雨露均沾。


  [2]守孝三年

  曆史劇中常有的情節是,官員的父親或母親去世,他要辭官回鄉服喪三年,這期間不能行婚嫁之事,同時也不能有慶典。


  喪期為什麽是三年呢?

  在《論語.陽貨》中有這樣一段故事,孔子有個學生叫宰我,對服喪三年這個禮製在時間上提出了質疑。宰我認為服喪三年,時間太久了。


  他從人文、自然兩方麵提出了反對:

  第一,從人文角度來說,君子如果三年不演習禮儀,禮儀必然敗壞,三年不演奏音樂,音樂就會荒廢。禮樂在當時是國家典製,學習後需要時常演練複習,所謂“學而時習之”就是這個道理。


  第二,從自然角度來說,舊穀吃完,新穀登場,鑽燧取火的木頭輪過了一遍(古人鑽木取火每個季節使用的木材是不同的,因此每年輪一遍),有一年的時間就可以了。


  宰我的口才在孔子的弟子中僅次於子貢,孔子在想駁斥他卻沒有適合的言辭,隻能反問宰我,隻服喪一年,就食用精致的食物,就穿華美的衣飾,心安否?宰我並沒有轉變自己的看法,直言心安。孔子對這個學生也很無奈,隻能說,心安你就這麽做吧。


  宰我走後,孔子有一段話,解釋了喪期三年的原因,“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意思是說,孩子出生三年,才能離開父母的懷抱,這是天下的通例。因此服喪三年,一方麵是對父母的深切懷念,另一方麵也是對懷抱三年的感恩。


  孔子因此感慨弟子宰我不仁,後來宰我隨齊國大夫田常做作亂被滅族,孔子常以為恥。


  那麽,守孝三年,真的是三年(36個月)嗎?

  三年喪期並不是指三周年,一般認為是25個月,也就是喪期滿兩年到達三年的這個時間段;也有人認為喪期是27個月,即兩年又一個季度。


  不管是25個月,還是27個月,本意是要感念父母的恩德,但這不適合現代的情況,如果父母去世,孩子兩年不工作,怎麽行?

  元朝時期,皇帝的病亡太過頻繁,若新皇帝守孝兩、三年,如此長的時間不上朝必定是皇權旁落,便把三年守孝期縮減為二十七天;若大臣的父母過世了回家“丁憂”,也把“守孝三年”改成了“首尾三年”。


  比如說,老人去世後守孝三年從老人去世那一年算起:像從本年的五月份開始守喪,然後經過第二年的十二個月,到第三年的一月份這時候脫去喪服,這就叫做“守孝三年”。


  古代父、母去世,正在穿孝期間須遵守儒家的禮製,謂之“守製”,俗說“守孝”。其家門門框的“堂號”上貼一藍紙(或白紙、或米色紙)條子,上書“守製”字樣。守製期間,孝子須遵禮做到如下幾點:

  一、科舉時代,不得參加考試。


  二、不締結婚姻,夫妻分居不合房。


  三、不舉行慶典,如不能慶壽、給小孩辦滿月或百日等。


  四、新年不給親友、同僚賀年,並在門口貼上“恕不回拜”的字條。漢人過年時,在門楣上貼上藍燈花紙的掛簽,貼藍對聯,上書哀挽行孝之詞,如“未盡三年孝,常懷一片心”。有門心的一律貼藍紙,上書“思齊思治,愚忠愚孝”,以代替“忠厚傳家、詩書繼世”之類的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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