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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橫看成嶺側成峰

  【一】《題西林壁》蘇軾.詩


  橫看成嶺側成峰,

  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麵目,

  隻緣身在此山中。


  清婉問:“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給關羽到處修廟紀念呢[1]?”


  友乾說:“因為我們漢人喜歡用古代的名人和事跡來喻誌,明誌前,先把故人身上的壞毛病都給洗刷幹淨了,讓其成為一個完美的、人不可及的神。所以說,隻要是人就有毛病,除非你是神。其實,男人好色不是過,隻要你們女人不要碰上‘偽君子’就好。”


  “什麽是偽君子?像你這樣的?”


  “我是什麽偽君子,我是真小人。”


  清婉咯咯地笑,“你可知,這‘小人’可不是一個好詞!?”


  “知道。”友乾解釋說,“像我這樣的小人,可以防備。因為你知道我是小人,你就可以預控不好事情的發生,會有防護意識,並做好了準備,所以不會傷害到你;而偽君子就不同了,因為你不知道他是偽君子,而且能成為偽君子,他本身就需要相當高的情智,所以危害程度更大。因此,偽君子才是真正可怕的男人。”


  “無論怎麽說,沒有標榜自己是真小人的!”


  “這說明,我這個人真實呀!”


  “真實?”


  “其實,每個人都想做‘最好的自己’,所以就不斷地隱藏自己的缺點和不足,活著活著,都活成了別人的影子,這樣很累。我卻不是,本身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從不掩飾。喜歡我的,就跟我交往,不喜歡我,就離我遠去……其實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更應該活得真實。”


  “為何這麽說?”


  “因為女人的美是流動的,易變的。長得漂亮是優勢,但活得漂亮才是讓人讚歎的本事。比方說前朝的梁紅玉,作為一個妓人,卻能成為領兵抗金的女英雄,成就了男人都成就不了的事業,豈不活出了光彩!


  再美的容顏,也會像天空中那顆轉瞬易逝的流星,刹那的絢爛卻無法留住長久。女人唯有活出一種精神,煉成一種品位,綻放一份光亮奪目的精彩,才能洗練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美,凝住永恒,於青草依依地在水一方,衣袂飄飄的絕代風華。”


  “行,明天我就拜紀緒為師,學習武功,總有一天,我也上戰場打仗。”清婉調笑說,“不過,紀先生收徒可有個規矩。”


  “什麽規矩?”


  “他說,‘要想學得會,先跟師傅睡’?”說罷,又哈哈大笑。


  “誰讓你跟他去學武功?” 友乾也跟著笑,“我說了這麽多,隻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


  “你說。”


  “人活到極致,無非就是‘兩個字’——真實!”


  “真實。”清婉重複道。


  “你說,你都失去自我了,怎麽活,不都是一種遺憾,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


  “就像姑父、姑姑們這樣討厭你‘不著調’,就是真實的自己?”


  “你討厭我嗎?”


  “有那麽一點兒,反正不是十分地討厭。”


  “你這就是‘真實’,因為你當著我的麵,敢說實話。”友乾笑了笑,“你們年輕人和我在一起,一點兒也不覺得拘束。看到什麽,想到什麽,說什麽,都是有感而發,不因為別人的思想而左右自己;讓和你在一起的人,相處舒服,不要互相折磨。你可以隨心地做自己,不要掩飾什麽,也不要在乎別人的眼色,自己的事,開心就好……這都是真實。”


  “我真實嗎?”


  “你呀,隻是和我在一起,才真實。平日裏,你活得太累,其實,你是心累。”


  “我心累了嗎?”


  “不累嗎?你為了兄弟,為了父母,甚至為了心愛之人,付出了多少?你的心中,何時有過自己?清婉啊,為自己活一次吧!”


  “我以為,我現在活的就挺好。”


  “幸福嗎?”


  “幸福呀!”


  “你是活迷糊了。”


  “你才迷糊呢!”


  友乾笑道:“有句話叫‘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本來就活得很累,卻還樂在其中。一個不真實的人,慢慢會陷入迷茫的狀態,雖然也在努力生活,但怎麽努力,都像是老牛拉磨,轉得都暈了頭,其實還是在原地打轉,前後左右走了不到一丈的距離。是的,有時你也感到幸福,你可知,這一切都是我給你的麽?”


  “你別說我了,你挖空心思地哄我開心,難道不累?”


  “哎~,讓心愛之人幸福,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嗬,你這人,我為身邊人做點犧牲,你就說不該,而你卻……”


  友乾打斷了她說:“我懂得取舍,你卻劃拉的太多。有道是,該做的去做,不該做的,不要去做。”友乾笑了笑,“這就叫取其‘精華’。”


  “取其精華?”


  “對,其實呀,人活到精華,一定是個‘簡’字。”


  【二】《莊子.內篇.逍遙遊》道教


  鷦鷯,


  巢於深林,不過一枝;

  偃鼠飲河,不過滿腹。


  清婉問:“簡?”


  “對,” 友乾告訴她,“莊子說,鷦鷯在山林築巢,林子再大,也不過占了其中一根枝條;偃鼠到黃河飲水,黃河再廣,也隻不過灌滿自己的肚子。


  人生又何嚐不是如此?

  家財萬貫,日食不過三餐;廣廈千間,夜眠僅需六尺。隨著年齡的增長,你就會明白,人這一生,赤條條而來,赤條條而去,萬般皆帶不走,包括你所謂的愛情——留給他的隻是暫且的傷痛,而帶給你的卻是永久的絕望。


  所以,古人說‘大道至簡’。


  生活本該如此,舍去不必要的多餘之物,以便心不為它所役,保持自己精神的自由。其實,人生是一個刪繁就簡的過程,舍去可有可無的,留下最重要的,然後,做一個純簡的人。


  簡,方能尋回自我。


  對你而言,不去附加太多的負擔在自己身上,你會更加清楚地明白生命的意義,其美在哪裏。人生本不苦,苦的是欲望過多;人心本不累,累的是索求太甚。減少欲望和索求,活得簡單,不為外物所擾,方能看見內心的豐盈絢爛,尋回真實的自我。”


  清婉小貓似的,默默無語地依偎在友乾的懷中,把臉兒深深地埋藏在他寬闊的胸膛裏。


  友乾撫摸著她的秀發,說道:“你可知,我為何來這偏僻的甕山過活嗎?我是學那宋代詩人林和靖,舍去名,舍去利,舍去高屋廣廈和市井的繁華,隱居這甕山腳下,草廬為居,在屋前後種滿梅樹,靠著賣梅子的錢維持簡單的生活。這就叫‘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對物質要求的越少,越容易快樂。


  我常常駕一葉扁舟,往來於煙水之間;或倚在老梅樹旁,看白鶴起舞;有時詩興大發,隨口吟出:‘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將一生過得詩情畫意,豈不美哉?


  所以說,多餘的財富隻能買多餘的東西,人的靈魂必需的東西,是不需要花錢買的。


  舍去過多的欲望和雜念,回歸簡單,靈魂方能從‘求不得’和‘放不下’裏走出來,去發現天地萬物的美,豐盈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三】《老子》道教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


  五音令人耳聾;


  五味令人口爽;


  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


  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你睡了嗎?”友乾關心地問道。


  “我聽著呐!”清婉應了一句。


  友乾繼續講:“簡,方知生活真味。老子說,繽紛的色彩使人眼花繚亂;嘈雜的音聲使人聽覺失靈;濃厚的雜味使人味覺受傷;縱情獵掠使人心思放蕩發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於不軌。


  太多的物質刺激,反而讓人心智迷亂,失了本心。回歸至簡,才能嚐出生活最真的滋味。


  蘇東坡被貶途經泗洲,友人劉倩叔邀他遊南山散心,並在山中采來蓼茸蒿筍等野菜招待,蘇東坡舉箸細細品嚐一番後,發出感慨說,‘人間有味是清歡’啊!而一個人能透過紛繁的世相,從清淡中嚐出歡愉,必是將生命中的雜質過濾了,抵達大徹大悟的境界,這種境界,便是‘簡’。


  所以說,如果你要享受清歡,唯一的方法是守住自己小小的天地,洗滌自己的心靈,放下執念,不浮不躁,不慌不忙,做一個簡單的人。


  簡,方曉人生真諦。


  人這一生,年輕時可能愛過很多人,有的還愛的很深。但隨著年歲漸長,就開始做減法,刪繁就簡,隻與一人攜手共白頭,成為此生莫逆於心的知己。


  其實,人世間,最動聽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也不是‘我想你’,更不是‘我養你’。而是在有生之年,有個人對你說——我陪你!”


  清婉默默地用手指規劃著友乾的胸膛。


  就這麽簡單的“我陪你”三個字,已足夠撩撥清婉的心弦,她仿佛沉浸在友乾的溫柔鄉裏,把自己的腦袋使勁往友乾的胸前靠。


  ————————————


  注釋

  [1]中國的“多神論”


  中國人的宗教無統一性。在某種意義上講,中國的所有死人都是神。一座座廟宇拔地而起,經過皇帝恩準,被用來紀念各種生前就已經聲名顯赫的人。這些人裏麵,說不定有誰的地位會與日俱增,上升成為這個民族所信奉的神。


  中國有三大宗教。對於很多人來說,信佛和信道是不衝突的。任何一個中國人,如果想舉行一場佛教儀式,同時也請得起和尚,就可以花錢請一個來,他自己因而成了“一個佛教信徒”。如果他想要個道士,他也可以同樣請來,他自己也成了“一個道教信徒”。但他也可以把他們同時請來,這樣,他就既是“一個佛教信徒”,又是“一個道教信徒”。”所以,中國人是多神論者。


  對於中國人的多神論和泛神論,外國人很不理解,認為這是邏輯混亂,缺乏思考和懷疑精神的產物。


  其實不然,古老的中國是一個講“禮”的國家,道德被用來約束人民。“三教”中(儒教嚴格地來說並不是一種宗教),儒教精神是中國古人的行為規範,孔子思想是以孝為本的,子孝父,人孝君,千百年來,人們被灌輸的思想就是個人服從家庭,國人服從君主。中國古人的道德規範自覺地維護統治階級,憂國憂民的中國文人都以國家的穩定為實現自己抱負的前提和條件。而道教和佛教都是以倫理學、美學為核心的哲學,和我們的儒教並無衝突,甚至可以說是互補的,這也就是曆史上有人說“三教”合一的原因。對於這些利於朝廷的教化,它們當然就能夠和平共處於世了,曆代的中國統治者也就不必要強製使用一種宗教來控製和引導人民了。


  中國崇拜大自然,信奉日月草木,風雨江河,以及土地和動物。


  中國地廣人多,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喝水。”每個地區的人們所處的環境不同,物質和精神上的需求也不同。在無宗教壓迫和無科學解釋的情況下,人民很自然地崇拜起自己身邊的偶像,並且神化它,很自然的也會產生類似於低級宗教的迷信活動——巫術和算命。


  至於崇拜死人,這主要是來自於佛教轉世輪回之說,人死後進入另外的世界,或入陰間轉世輪回,或入煉獄受到懲罰,或上天成為星宿神仙;道家也有類似的學說,身前的英雄死後成為掌管人間的神,這對於古人完全符合邏輯。這樣的傳說和神化經過世代相傳,變得更加地神奇,偶像隨即多樣化。


  曆史上,死後成為神的人有以下三類:


  第一梯隊,遠古部落酋長,生平事跡流傳,後人記入典籍。如太陽神炎帝、戰神蚩尤、海神禺疆、農神後稷、惡神窮奇、水神共工等。這一梯隊的成員往往集領袖、祖先、神話於一身,人類最初的生產生活要素如火、水、種植、漁獵、戰爭等,都被分別派發到了這些遠古諸神身上。


  第二梯隊,城市、文字等文明要素誕生後,被封神的那些人。如趙朗、周公、薑尚、老子、孔子、魯班、黃道婆、關羽、鍾正南、秦瓊、尉遲恭、濟公、林默等。這一梯隊的成員往往生前事跡明確,且在各自的行業領域做出過不凡的業績。


  例如:


  趙朗,字公明,秦代陝西鍾南山趙大村人。生平經營木材生意,力氣大、技術精,為人誠實守信、仗義勇敢,深得客戶信任,積攢了巨額財富,後又出手大方、扶危濟困,使得其名聲廣為流傳。死後百姓將其神話,說他以黑虎為坐騎,學道修行,掌管了世間一切的財富分配。後被寫入《封神榜》中,把他安排在了早於他所生活的秦代近千年的商末周初。


  在隻重王侯將相,且重農抑商的封建王朝,像趙朗這樣的民間大賈是不可能被寫入正史的。但百姓希望這樣的良心商人越多越好,便在傳頌其人其事的時候,越來越神化。當佛教傳入後,有了“危機意識”的本土道教開始了自己的“造神運動”,將趙公明封為四大元帥之一。最終趙公明成為了中國民間五大財神之首的正財神。


  薑尚,字子牙,號飛熊,河內郡汲縣人。中國古代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韜略家,周朝開國元勳,商末周初兵學奠基人。據記載他活了139歲,傳說其有起死回生、隱身遁形、預知未來等等法力,雖然沒有“神職”,卻有一柄神鞭,專門用於鞭打諸神,正所謂“太公在此,諸神退位”。


  薑子牙可謂是集統治階層弘揚與民間塑造於一身的神話人物。由於其輔佐周朝立國的功績,使得自西周以來的統治者們紛紛標榜其為人臣的榜樣,直到後世出現了張良、諸葛亮、房玄齡和張居正之類的人物,這一弘揚地位才被慢慢分散化。而由於薑子牙投靠姬昌之前,在民間做了不少奇人異事,這些故事除了反應他不是塊做生意的材料之外,幾乎全是扶危濟困、降妖除魔的故事。因此,民間也需要這樣一個“白胡子老頭”為街坊鄰裏掃除禍害。


  道教在“造神”的過程中,先是將老子封為祖師爺,後又把薑子牙說成是老子的徒弟,結果就出現了徒弟比師傅大600歲的荒謬現象。總之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對薑子牙進行了大規模、長時間的“封神”,最終使其成為“諸神之長”。


  孔子和關公一文一武,被曆代封建王朝的曆代皇帝加封增諡,封號是不斷的變更、加重。關公還要晚一些,且曆代向來重文,因此孔子的地位要高太多。自從西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家無可爭辯的精神領袖孔子就被封上神壇。先是東漢正式確立其國家公神的地位,到了唐朝開始被皇帝封為“先聖”,一步步提高至清末的“大成至聖文宣王先師”。


  鍾正南(鍾馗)、林默(媽祖),這兩位一個生活在唐初的陝西周至縣,一個生活在宋初的福建莆田湄洲島。一個長相奇特、剛直不阿,一個救助海難、為民犧牲。鍾馗是由於唐玄宗的一個夢加上畫聖吳道子的一幅畫而成為被官方認可、被民間流傳的專門從事捉鬼工作的神仙。林默由於在海難中救助漁民的事跡而被沿海百姓奉為媽祖,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個神跡被安在這位民間美麗女神的身上,逐漸成為了中國曆史上最重要的“海神”和“護航女神”。


  這兩位的生平都不具備貴族地位和行業建樹,但是由於其品格高尚而被百姓永遠的記住了,成為了“坊間造神”的典型。


  古代之所以將一些人封為神,往往是出於這三個原因:統治意誌、民間傳揚和宗教造神。


  統治階層的核心目的向來隻有一個,那就是維護自身的統治地位,盡力做到長治久安、代代相傳。而像周公這樣同姓皇族、薑子牙這樣的外姓能臣、關羽這樣的忠貞不二、秦瓊敬德這樣的護駕功臣均契合了這一核心目的,統治階層自然要在百官及百姓心中樹立這些榜樣,這如此,這些人成為神,就很容易理解了。


  而像土木神魯班、紡織神黃道婆、鍾馗、媽祖這樣的人,對於封建統治階層來說並沒有什麽宣揚的意義,但他們對於百姓的日常生活卻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無論是魯班、黃道婆生產工具的革新,還是鍾馗、媽祖對於生產生活安定的精神寄托,無一不是廣大勞動人民的福音。因此哪怕是統治階層不宣傳、不鼓勵,但隻要是不禁止,這些人也會在坊間封神。


  像老子這樣的“學術帶頭人”,本身就對道教核心思想的誕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加之佛教的傳入對道教的啟發,自然會被奉為上神,而為了完善這套神話體係,道教又將民間地位崇高的曆史名人拉進名單,組團封神,這樣對於宗教本身就更容易被百姓接納和信奉了。


  第三梯隊,由於事跡不夠傳奇、同類崇拜有更合適的“封神選擇”或者所在行業領域造神需求不強等因素,使得他們至今也沒有封神成功。一提到他們,人們心中想到的還是那個古人。盡管曆代也有將其神話的舉動,但依然僅被冠以“聖”之類的人傑名號。如:兵聖孫武;軍神吳起;左右殺神白起、鐵木真;詩聖杜甫;草聖張旭;畫聖吳道子;史聖司馬遷;醫聖張仲景;書聖王羲之;謀聖張良;科聖張衡;藥聖孫思邈;茶聖陸羽;酒聖杜康;三國三聖:臥龍諸葛亮、伏虎司馬懿、鳳雛龐統……此一類的曆史名人成分更高,雖有後世通過坊間傳說、故事著作等形式,為其塑造“金身”,如孫思邈醫龍、諸葛亮借東風等,但由於造神動力不足,神話體係不完備等種種原因,民間至今多數將其歸為曆史名人。


  歸根結底,神話是什麽?其實,它就是曆代人民的集體創作,表現了人對自然現象、社會現象及理想追求的理解與想象,寄托了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其說,中國人沒有信仰,不如說我們是祖先崇拜、信人不信神。對於外國人來說,人是神造的,而對我們來說,神是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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