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一《如夢令.題畫》劉基.詞
紀緒在水墨畫上填了一首《洞房曲》，大家都覺得好。
碧玉又把目光投向了劉基，“劉才子，跟你了吧！”
劉基說：“讓正時兄來一首。”
碧玉搖了搖頭，“他不行。”
劉基想起了碧玉以前說過的笑話，便問：“他，哪兒不行？”
“你~”碧玉白了一眼，“他哪有你風流，你不是江南有名的風流才子嗎？”
“我隻是才子，卻沒有風流二字。不過單說‘才’字，也不及柳兄一二啊！”
“可你大哥說，你的豔詞比他強……”碧玉給劉基使著眼色，“你教教那倆處子。”
“豔詞？”劉基摸著下巴頦思索。
看到才子也有為難處，碧玉便道：“你摸那兒幹嘛，又沒長胡子。”
“我在想怎麽往下順呀~”
“怎麽不好順？這不，月亮也圓了，紀公子把床也鋪好了……”
紀緒不悅道：“誰給鋪床了？”
“噢，我說錯了，是你的詩裏寫的‘小玉催鋪蜀錦衾’。” 碧玉不好意思地朝紀緒笑了笑，又對劉基道，“你看，什麽都利索了，他倆是不是該幹點什麽？”
經碧玉這麽一點撥，劉基開了竅，“有啦！”
隻見他大筆一揮，在紀緒的詩旁又添了一首《如夢令》：
“草際斜陽紅委，林表晴嵐綠靡。
何許一漁舟，搖動半江秋水。
風起，風起，擢入白蘋花裏。”
柳遇春站在字畫前，邊欣賞邊搖頭晃腦地念著，“……風起，風起，擢入白蘋花裏。”忽聽他哈哈大笑，“你呀你，真能鬧！”
碧玉好奇地問：“這好笑嗎？”
柳遇春反問：“這還不好笑嗎？你沒看見新娘子滋得不行了？！”
碧玉瞅了瞅緋兒，隻見她的臉更紅了，頭更低了……自己卻還懵懂，“行啦，行啦，新娘子，你也別光知道高興啦，該你倆續詩了。”
二《釵頭鳳.華燈鬧》曾覿.詞
韓沃提筆來到第二幅《桃花圖》前，龍飛鳳舞地寫了一首《釵頭鳳》：
“華燈鬧，銀蟾照。
萬家羅幕香風透。
金尊側，花顏色。
醉裏人人，向人情極。
惜惜惜。
春寒峭，腰肢小。
鬢雲斜嚲蛾兒嫋。
清宵寂，香閨隔。
好夢難尋，雨蹤雲跡。
憶憶憶。”
韓沃寫完了詞，碧玉琢磨：“憶憶憶……他在憶什麽呢？”
劉基道：“憶昨夜的好事唄！”
“何必憶…那新娘子呢？她去了哪裏，惹得新郎官隻有回憶……”碧玉小大人兒似的囑咐緋兒，“新娘子，記住了，明天一早不可胡跑，省得他胡思亂想……”
緋兒羞羞地點著頭。
碧玉又催促道：“好了，該你出詩了！”
三《春遊曲》長孫皇後.詩
緋兒招手把髙啟喚到身邊，耳語了幾句。
髙啟便搬著個凳子來到畫旁。他拿起毛筆，爬上了高凳，他先畫了隻蝴蝶，又在一旁寫了幾行小字：
上苑桃花朝日明，
蘭閨豔妾動春情；
井上新桃偷麵色，
簷邊嫩柳學身輕。
花中來去看舞蝶，
樹上長短聽啼鶯；
林下何須遠借問，
出眾風流舊有名。
碧玉道：“怪不得找不到你，原來跑花園去了……哼，還不讓人家打聽呢~”她轉身找紀緒，“紀公子呢？”
“我在這兒。”
“我以為你替新郎找新娘去了。”
“我閑得！”
“你也別鹹的，淡的了，該你作詩了……對你們這些大才子，得有附加條件。”
“什麽條件？”
“你看，新娘子去了花園，讓新郎獨守空房，你如何讓新娘子回房呀？”
“這簡單，她自己就回去了。”紀緒微微一笑，在畫上寫了一首《題拈花微笑圖》：
“昨夜桃花初著雨，
數朵輕盈嬌欲語。
佳人曉起出蘭房，
折來對鏡比紅妝。
問郎花好奴顏好？
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見語發嬌嗔，
不信死花勝活人。
將花揉碎擲郎前，
請郎今夜伴花眠。”
剛一寫就，便惹得大家歡笑起來。
碧玉說：“你這個紀公子，本來讓你息事寧人，你倒好，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劉才子，你看怎麽辦吧！”
劉基問：“新娘子不是回房了嘛？”
“你沒看到，要打起來了……新娘讓新郎今夜伴花睡！”
“噢，不讓上床啦？”
“可不是呢~”
“不讓回就不回麽！男人嘛，哪兒不是睡？”
“你可別出幺蛾子。”
四《傳言玉女.詠蝶》劉基.詞
“怎樣伴花睡呢，隻有化蝶，棲居花瓣上……”劉基邊寫邊說：
“為問韓憑，何事化為胡蝶。
妒風羞雨，一身輕似葉；
園苑晝永，麗日晴煙相接。
舞回柳眼，拍翻花頰。
殢粉迷香，困酣猶自未愜。
錦雲深處，更愁濃露浥。
何況素秋，枝上曉霜披鬣。
秪應無柰，翠銷紅厭。”
劉基寫完了這首詞，蠻有經驗對大家講：“嫂子們，你們可記住了，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的男人離開你的床，否則……”
碧玉問：“那又怎樣？”
劉基道：“嫂嫂可知，家花哪有野花香？”
碧玉對緋兒說：“看到了嘛，這都是你趕新郎官出去的後果！”
緋兒委屈道：“哪有~這不是紀公子胡說的嘛~”
碧玉說：“這也不能算是胡說，最起碼是給我們姐妹提個醒……行了，你想想辦法，怎樣把新郎官拉回來吧？!”
“我倆不可能的~”
“我說，萬一。”
緋兒小聲道：“沒有萬一！”
“緋兒姐，你結婚結糊塗了吧！該你續詩了。”
五《洞房曲》高啟.詩
緋兒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想出首應對的詩詞，就見髙啟在緋兒邊耳語了幾句，便跑到畫旁，寫下了一首詩：
洞房香吐合昏花[1]，
月轉勾闌啼乳鴉。
今宵有酒留君醉，
不信娼家勝妾家。
大夥正在議論髙啟寫的這首詩，喜娘進屋催促道：“行了，行了，年輕人，時間不早了，兩位新人還有儀式[2]呢，大家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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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合昏花：又名“夜合花”、“夜香木蘭”。此花喜溫暖濕潤和半陰半陽環境，葉子朝開夜合。
[2]坐花燭：青年人鬧至午夜始散。新郎隨出送客，喜娘始鋪被褥，新娘即賞以紅包，喜娘嫌不足則佯立不走，待增加後才出。
新娘關房門，新人共吃“床頭果”。新郎上床，新娘“坐花燭”，花燭不可吹滅，燭盡方可上床。
尚有在白天做好手腳，夜裏撬門跳窗進新房挪走新郎衣裳的，這叫“吵房成功”。新人要罰出糖果或吃酒錢。